文友軍(阿文曲布),龍煒(阿鋪吉谷)
? 貴州百裏杜鵑管理區彜族文化研究所
摘要: “撮泰吉”在2006年5月20日被收錄到第壹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後,近年來從大層面上的確得到了各級政府的高度關註,按理說應該發展的很好。但據了解,情況並非如此。事實上“撮泰吉”的傳承、保護和發展反而還面臨壹定的困境。
關鍵詞 撮泰吉;人物譯名;傳承;保護;發展
?在蘆虹高原山腳下平均海拔2250的貴州省威寧彜族回族苗族自治縣板底鄉至今還保存著壹種古老的戲劇——“撮泰吉”。自從1984年11月11日參加了威寧彜族回族苗族自治縣成立30周年紀念日民族節目演出被發現後,引起了國內外專家學者的高度重視,被贊譽為“戲劇的活化石”[1],“人類的祖宗戲”[2],“人之初,戲之始,彜之源”[3],日本、美國、加拿大等許多國內外的學者都陸續不斷的來考察、研究[4]。許多專家學者都積極地作了深入的研究和高度的評價,大家的研究、觀點、評價各有千秋,把“撮泰吉”逐步推向了國內外,為“撮泰吉”的傳承、保護和發展作了很大的貢獻。在這裏,根據對“撮泰吉”的了解,結合有關專家學者的研究、評價,也想淺談壹下“撮泰吉”的傳承、保護和發展,僅供大家***同探討、研究,若有不足之處,敬請批評指正。
壹 淺談“撮泰吉”內容裏人物的譯名
“撮泰吉”是彜語的音譯,也有專家把它翻譯為“撮寸姐”、“撮襯姐”、“撮寸己”、“撮寸幾”、“撮騰緊”、“撮特緊”、“撮特基”、“撮泰吉”等等。“撮”在彜語中是“人”的意思,“泰”是“變”的意思,“姐”是“遊戲、玩耍”的意思,整體連在壹起意思是:人類變化的戲,簡稱為“變人戲”。 有專家說它是壹種原始宗教——交感式巫術活動;有專家說它裏面有“掃火星”內容,是壹種吉祥、慶豐收的民俗活動;有專家說它是壹種彜族舞蹈;有專家說它是壹種彜族儺戲活動;有專家說它具備戲劇的各種基因,是壹種古老的戲劇形態;也有專家說它不是儺戲,而是是壹種面具戲的[5]。
在過去,“撮泰吉”的演員壹般為13人,其中6人扮人物,3人扮獅子,2人扮牛,2人擊鑼打鼓。6個人物的角色為:
惹嘎阿布:山林老人,不戴面具,貼白胡子。
阿布摩:1700歲,戴白胡子面具。
阿達姆:1500歲,戴無須面具。
麻洪摩:1200歲,戴黑胡子面具。
嘿布:缺嘴,1000歲,戴兔唇面具。
阿安:小娃娃,阿達姆的孩子,帶無須面具。但現在,由於慢慢的他們把阿安換成了道具,不再用小孩來真演了,所以,現在演員變成了12人。內容***分四個部分:壹是祭祀,二是耕作,三是豐收,四是掃寨[6]。
在很多專家學者寫的有關“撮泰吉”學術研究文章裏看到,他們把以上6個人物中的“麻洪摩” 翻譯為苗族老人, “嘿布”翻譯為漢族老人。如有的寫到:“馬洪母——(直譯:苗族老人)1000歲(表示年高)。”;有的寫到:“馬洪摩,苗族老人家(“馬洪”即苗族之意),自稱1200歲,戴黑胡子面具。”;有的寫到:“麻洪摩,即苗族老爹,黑胡子,戴木制的假面具。嘿布,即漢族老爹,無胡子,戴兔唇的木制面具。”[7]對此,有不同的見解。理由是:
(壹) 可能由於“苗族”兩個字的彜語讀音像“麻洪摩”緣故而導致誤譯,“苗族”在當地彜語中稱為“馬哄”,,彜語音標為“mɑ?hu?”。
(二) 這些專家學者多數都不太了解當地彜族語言,他們基本上是通過聽了當地老百姓翻譯後去整理的,而老百姓的文化素質有限,加上“撮泰吉”傳承的局限性就產生了誤譯。
(三) 直到現在也無法真正確認《撮泰吉》起源於何時,無法考證,那麽在歷史這麽悠久的過去,彜族、苗族、漢族三個民族的交流不會這樣繁榮,記得許多彜區在10年前小學生進學校剛入學時,除了母語以外,壹句漢語都不懂的人有很多。
(四) “兵”字的彜語讀音在板底為“罵”, 彜文字為“”,彜語音標為“mɑ?”, “養”字的彜語讀音在板底為“戶”,,彜語音標為“hu?”,也就是說“養兵”和“苗族”的彜語讀音在板底是非常接近的只有熟悉當地彜語的人才能分清誰是誰,連起來“養兵”彜文字為“”,彜語音標為“mɑ?hu?”,,彜語音標為“mɑ?hu?”,兩者讀音上只有聲調的區別;
(五) 據大方縣鳳山鄉彜族畢摩黃承龍介紹,他家有壹部經書《開套數》(也有稱為治道宮的,指的是給亡靈做六道超生。)裏就有壹個彜族神將的名字就叫“罵洪”,,彜語音標為“mɑ?hu?”。經書裏說:“罵洪坐半空,管人間長壽”,”彜語音標為“mɑ?hu?mi?ɡu,su?t'u?su?me?e?”。
(六) 首部對戲劇“活化石”“撮泰吉”古籍文獻的整理譯註圖書《撮泰吉根源》裏瑪娓摩改名壹章裏寫到:“叟汝鑷恒色,心中來打算,給他改個名。在瑪娓箐中,他是為首領,換個名帶兵,改名罵哄摩,讓他在箐中,帶他那幫兵,教他那幫人,訓練他手下。我做總頭領,他居第二位,由我來教他,讓他認真學,我教他本領,讓他去養兵,由他來招兵,兵由他調教,也讓他訓練[8]。”
綜上所述,“麻洪摩”的翻譯不是苗族老人,“嘿布”的翻譯不是漢族老人。
二“撮泰吉”現狀
“撮泰吉”在2006年5月20日被收錄到第壹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後,近年來從大層面上的確得到了各級政府的高度關註,按理說應該發展的很好。但據了解,情況並非如此。事實上“撮泰吉”的傳承、保護和發展反而還面臨壹定的困境。
“撮泰吉”本來就是壹個已經沒有劇本,全憑壹代代口傳身授的戲劇,正是這種傳承方式的局限性才導致了當年被發現時只有板底鄉倮嘎院子保留有這壹經典劇目。現在外面的專家學者去板底經常看到的已經是羅曉雲徒弟羅高雲帶領的板底村表演隊,已經很少能看到文道華老先生和羅曉雲的親自表演了,原因:壹是偶爾的演出無法讓演員們開支家庭的負擔,表演隊為了生活基本上都外出打工去了;二是老演員年齡都已高,尤其是飾演惹嘎阿布的“撮泰吉”傳承人文道華老先生,已經74歲高齡;三是“撮泰吉”的另壹個傳承人羅曉雲(文道華的徒弟)由於身體原因無法繼續表演;四是由於表演隊的收入有限,年輕人不願學了,也基本上沒在家,打工去了。因此倮嘎院子的“撮泰吉”表演隊面臨著失傳的危險。據了解,在板底村表演隊中也有好幾個學會了“撮泰吉”表演而不願在家參與表演,跑去外面打工。去年有壹段時間曾出現了演員人數不夠而無法表演的情況。直到今年,我認識的會表演“撮泰吉”而在外面打工的都有兩三個,因此演出隊的演員經常在換,表演水平逐漸下降,表演內容越來越簡化,長此以往也將面臨失傳的危險。在這裏值得贊揚的壹點是,板底中心小學已經把“撮泰吉”引入了學校,許多學生已經會跳壹些簡單的動作,但作為壹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完整傳承和保護,僅僅這樣是絕對不夠的,更達不到傳承的真正目的。
據板底村的“撮泰吉”演員們說,平時政府請他們表演“撮泰吉”給外面來的專家學者看,每次都會給以他們每人100元左右的補助,但好多時候由於鄉財政財力有限,經常都不能及時領到補助。三天兩天、三月兩月,要什麽時候能領到補助經常是個不定數。壹般情況下,表演當天他們基本上就做不了其他的農活了。平時沒有演出,他們只有各自做各自的農活,最近幾年基本沒接過外面演出,也就是說除了偶爾政府請他們在當地表演,得到壹點微不足道的補助以外他們就沒什麽其他演出收入了。
三對“撮泰吉”傳承、保護和發展的幾點建議
(壹)在兩位傳承人——文道華和羅曉雲都基本上不能參與演出的情況下,能否考慮給羅高雲申請傳承人補助經費。因為現在真正在帶領大家傳承的就是羅高雲,傳承的重擔落到了他的肩上。
(二)能否固定壹幫演員,財政給予壹定的最低生活補助,同時政府引導,提供平臺,認真辦好板底鄉的阿西裏西藝術團。把“撮泰吉”所有固定演員納入阿西裏西藝術團裏,讓阿西裏西藝術團充分盈利,讓他們把政府給予的最低生活補助加上藝術團裏領的工資後,能夠勉強維持家庭的日常開支,從而能安心的長期從事這壹表演。
(三)能否根據資料和文道華老先生的指教,把“撮泰吉”完整劇目及時讓表演隊學會,繼續原原本本的代代相傳下去,這樣才能保護好它,這才是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真正意義。
(四)藝術團能否聘請有關優秀的民族舞蹈專家、老師對“撮泰吉”進行改編,讓它更適合舞臺表演,這個是為了適應時代的發展,從經濟的角度賦予劇目壹定的生命力,但這個僅限於市場化的欣賞,有專家學者對其調查研究、采風時絕不可以表演舞臺版的。
(五)能否讓其他地方有願意學習“撮泰吉”的來參與學習這壹劇目,從而更加確保它的傳承和保護。
(六)能否聘請有關產品研發專家根據“撮泰吉”進行相關衍生產品的開發,從而不斷促進“撮泰吉”的發展。
傳承和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是時代賦予我們的歷史責任,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如果我們不重視這項工作,那麽非物質文化遺產也會逐漸消失在我們的眼前。傳承、保護和發展非物質文化遺產“撮泰吉”更是迫在眉睫。
參考文獻:
[1]戲劇理論家曲六乙對《光明日報》記者的談話。
[2]1987年11月28日,國家文化部、國家民委學術委員會、中國劇協、中國少數民族劇協,邀請在京舉辦《貴州民族民間儺戲面具展覽》的貴州民族學院教師、銅仁地區各縣民委代表參加的儺戲座談會上,中國少數民族劇協主席李超,看到了“撮泰吉”錄像之後的發言。
[3]湖南省民間文藝家協會副主席林河,專程赴北京參加《貴州民族民間儺戲面具展覽》和“撮泰吉”等錄像後的題詞。
[4]《彜族變人戲——“撮泰吉”的情況調查》—潘朝霖、中原律子(日本),貴州大學出版社,2012年8月,《撮泰吉調查研究文集》陸剛主編,p49。
[5]《撮襯姐》戲劇形態及譯名淺析——安天榮,貴州大學出版社,2012年8月,《撮泰吉調查研究文集》陸剛主編,p236。
[6]《撮泰吉——古代彜語民間戲劇演出記錄本重譯》——羅德顯,貴州大學出版社,2012年8月,《撮泰吉調查研究文集》陸剛主編,p35。原載《重慶師範高等專科學校學報》1999年第4期。
[7]《撮泰吉調查研究文集》陸剛主編,貴州大學出版社,2012年8月。
[8]《撮泰吉根源》李紅友主編,貴州民族出版社2015年6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