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學亞洲研究中心名譽研究員、語言學家金鐘(李敬忠)教授,正陸續完成其視為傳世之作的中國上古史《「濮」與中華民族》。
古往今來,許多史學家研究中國歷史,大都是從古籍中引經據典,將前人說過的話或記錄的歷史傳說,轉引過來作證據,然後加上自己觀點而發揮,寫成專論。
金鐘教授則嘗試從浩瀚的中國史籍中抽絲剝繭,把「埋藏」在古籍字裏行間數千年的古「濮」人語言的漢字譯音詞逐壹找出,逐壹弄清涵義,加以綜合判斷,從而得出相對合理的結論。他通過「濮」語,得出了「華夏」的本義。
金鐘說,「華夏」之名最早見於《周書?成武》:「華夏蠻尷,罔不率俾」。最先明確解釋「華夏」即「中國」,二名實為壹體的,是《左傳》:「『裔不謀夏,夷不亂華』,是中國為華夏也。」
到底華夏二字從何而來,「華」與「夏」各為何義?為何「華夏」可用來指稱「中國」?史學家壹直爭論不休,例如章太炎認為因「華山」和「夏水」(今漢水),林惠祥則認為是「華」即「花」之古字,是愛「花」的民族 ———「夏族」,故稱「華夏」。範文瀾則認為「華夏這名稱,最基本的涵義在於文化。文化高的地區為夏,文化低的人或族稱為華,華夏合起來稱為中國。」
金鐘認為,古「濮」(百)越」語給出了非常合理的解釋。「華夏」其實是古濮越語wu(wa)「咱們」ja(jo)「能幹,有本領,強」,兩者合起來是「咱本領高強」的意思。「華夏」是wu(wa) ja(jo)漢字譯音。「華夏」二字早期譯音的原型是《尚書?堯典》裏的「蠻夷猾夏」句中的「猾夏」二字。由於「猾」是「狡猾」之意,如果把這句話的漢意直譯,即是「夷人野蠻,夏人狡猾」,歇後語即「都不是好東西」。豈非等於罵了「蠻夷」又罵了自己祖宗?
他考證,壹些「有識之士」就利用「猾」與「華」同音,把「猾夏」改成了「華夏」。這樣,自認為高人壹等的壹眾漢族,就人人皆大歡喜,樂用不疲了。「華夏」二字從此就被作為與「蠻夷」相對的驕傲而流傳了數千年。
金鐘又說,壹些註釋家註《尚書》時,將「猾」解釋為「攪亂」,將「夏」解釋為「中原」。因舜時尚無「夏朝」,如果說「蠻夷攪亂夏朝」講不通,故以「夏」作「中原」,他直指這是「壹種無奈的狡辯」。
其次,《尚書》「蠻夷猾夏,寇賊奸宄」之意,並不是說「蠻夷攪亂搶掠中原」,而是說「本領高強的鄉下種田人,犯法作亂」。他重申,「猾」從古至今均無「攪亂」之意。
金鐘指出,所謂「蠻夷華夏」,在「濮」人後裔的壯侗語裏,至今都只不過是壹句極平凡的話。壯語(南)的讀音是mba:n35 ji55 wu35 ja35(jo)。mba:n是「村莊」,古「濮越」語歷史發展分化為ma:n和ba:n。今傣(德宏)語、(?)佬語讀ma:n,用漢字譯音,史籍寫作「蠻,曼,滿」等,壯、布依、水、毛南等讀ba:n,史籍漢字譯音寫作「板、阪、畈」等,黎語讀fa:n,史籍漢字譯音寫作「番」。ji是「犁、耕」之義,史籍漢字譯音寫作「夷,伊,余,依,榆,俞」等。所謂「濮夷,布依,布越,濮越」是「耕田者、種田人」的意思。wu(wa)是「咱們」,漢字譯音可寫作「華,胡,吳……」等,ja(jo)是「能幹,很強,有本領,或本領高強」的意思,用漢字譯音可寫作「夏,雅」等。mba:n(ma:n)ji合起來,意思是「村夫,或鄉下種田人」。整句mba:n(ma:n) ji wu ja用漢字譯音可寫作「蠻夷華夏」,意思是「咱們鄉下種田人本領高強」。就是這麼簡單,卻被歷代統治者人為地歪曲並割裂和對立開來,成為貴與賤,高尚文明與低等野蠻兩種不同的人群而訛傳了幾千年,並留下中華歷史上兄弟鬩墻的血淚史。
夏是濮人建立的王朝
金鐘考證指出,「濮」是對中華歷史文化貢獻最大的古代民族,它在神州大地上歷史最古老,人口最多,分布地域最廣,活動歷史最長。可以說,它與整個中華民族歷史的發展息息相關。
他表示,「濮」本是「濮越」語裏專用在人前面壹個極普通的必帶量詞pu「位」的漢字譯音。如pu vun「口」,pu ji「耕(種)田人」,pu lau「我們(的)人」,pu mba:n「村夫,鄉下人」等,當今泰國國王的名字「蒲眉蓬」同樣保留了這種用法,前面的「蒲」就是pu的漢字譯音,後面的「眉蓬」才是名字。
pu早在甲骨文時代就已被用方塊漢字譯音寫作「」,現代民族史學家羅香林指出「、濮」同音,則「」為濮之異文。」到了春秋時代,有人把pu ji(jai,jyi,joi)用漢字譯成了「百越」,於是「越」便逐漸取代了「濮」。漢晉以後,有人又把pu lau的第二個音節用漢字譯寫作「僚,寮,遼,勞,牢」等數十個同音近音異譯字群。於是,「僚」字群又逐漸取代了「濮」和「越」在史籍裏大量使用。此後,「濮」、「越」、「僚」之間的神秘關系,就令很多人永遠都弄不清了。
金鐘重申,「濮」人建立了中國第壹個私有制的「夏」王朝。從《史記》至今二千多年來,尚未見有哪壹本史籍曾經這樣說過的。他的結論是從考察歷史語言得出。
壹,「夏」的名稱,來自「濮越」語ja(jo)「本領高強」。在「濮」人勢力強大的四千多年前,按照人類歷史發展的內在規律,「弱肉強食強者勝」。壹群「本領高強」的「濮」人,打敗了勢力較弱的許多民族部落,建立自己強勢統治,將弱者擄為奴隸。這群人成了統治集團,因而自稱為ja,後來用漢字譯音,就寫作「夏」。由於「夏」之初,並非「家天下」,而是由壹群「本領高強」的人,集體「打」出來後又進行集體統治,因此「華夏」(wu ja),實質上是集體英雄的代名詞。
其次,中國正史的開山祖師司馬遷撰寫《史記?夏本紀》時,雖然是以《尚書?禹貢》這篇偽史作「藍本」,但他也根據當時仍流行「濮語」關於「夏」代歷史故事傳說,用半是編造半是如實紀錄了部分「濮語」寫出壹個「夏代帝王世系表」,這個「表」,除了編造的「啟」之外,其余九個都可以用「濮」語還原。
再者,「夏」都及版圖內的晉、陜、冀、魯、豫,有眾多的「濮」語留下的地名。如山西的蒲(濮)州(今永濟),蒲阪,蒲掌,夏縣,管頭(與「驩兜」是同音異譯,是「濮」語kun tau「我們(的)人」漢字譯音);陜西的蒲城、褒(濮)濮;河北的博(蒲)野、博陵、步古溝、夏墊、館陶(與山西「管頭」同音異寫);山東的臨濮、蒲汪、博興、博平、淄博、夏官、夏甸(與「夏墊」同音異寫)、夏丘、夏口、禹城、北館陶;河南的濮城、濮陽、博望、扶(濮)溝、蒲壁、傳集、夏邑、夏館等。
破譯《山海經》
身為壯族後裔的金鐘(李敬忠),師從語言學家馬學良。他以其所著《語言演變論》提出「漢語語族」理論及突破斯大林傳統的語言融合理論享譽國內外。
縱觀其《「濮」與中華民族》這部巨著的目錄,堪稱引人入勝。在《總論?什麼是中華民族》之後,有《濮與華夏》、《濮與百越》、《濮與夜郎》、《濮與蜀》、《濮與哀牢》、《濮與三皇五帝》、《濮與山海經》、《濮與漢及其他兄弟民族》、《濮與東南亞及太平洋群島民族》等。這些篇章,其特點都是以「濮」語為主線貫串全部,其中《濮與山海經》最耐人尋味。
《山海經》是中國最古老的壹部記錄神州大地山川物產的地理經典。怪異的山水鳥獸名稱,數千年來無人能夠全面解讀。就連晉代的大註釋家郭璞也無能為力,在註釋全書之後,為《山海經》作的《序》末尾,哀嘆「非天下之至通,無以言山海之意矣。」奇妙的是,金鐘教授至今解讀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內容。
金鐘教授的成就已入編國家級名人辭書四十多種,包括《世界名人錄》、《世界優秀專家人才名典》、《世界優秀華人大辭典》、《二十壹世紀傑出專家》、《中國專家大辭典》等等。人們有理由相信,通過《「濮」與中華民族》,中華民族的壹個個千古之謎將逐漸破解,而他就是揭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