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四月,蒲松齡生。
明崇禎十七年( 1644年)
清順治元年
蒲松齡 5歲。
李自成軍陷北京,崇禎帝自縊。清兵入關;李自成軍敗走。清定都北京。
順治 14年(1657年)
蒲松齡 18歲。與劉氏成婚。
順治 15年(1658年)
蒲松齡 19歲。初應童子試,以縣、府、道三第壹進學,受知山東學政施閨章。
順治 16年(1659年)
蒲松齡 20歲。與張篤慶、李堯臣結郢中詩社。
順治十七年( 1660年)
蒲松齡 21歲。應鄉試未中。
康熙元年( 1662年)
蒲松齡 23歲。長子蒲箬生。
康熙二年( 1663年)
蒲松齡 24歲。應鄉試未中。
康熙四年( 1665年)
蒲松齡 26歲。在本邑王村王永印家坐館。
康熙九年( 1665年)
蒲松齡 30歲。八月,應江蘇寶應知縣、同邑友人孫蕙之聘,南遊做幕。
康熙十年( 1671年)
蒲松齡 31歲。春、夏在寶應、高郵。秋辭幕返裏。三子蒲笏生。
康熙十壹年( 1672年)
蒲松齡 32歲。四月,隨本邑縉紳高珩、唐夢賚遊嶗山。秋應鄉試未中。
康熙十二年( 1673年)
蒲松齡 33歲。在本縣豐泉鄉王觀正家坐館。
康熙十四年( 1675年)
蒲松齡 35歲。應鄉試未中。四子蒲筠生。
康熙十八年( 1679年)
蒲松齡 40歲。開始在本縣西蒲村畢際有家坐館。三月,已作成之狐鬼小說初步結集,定名《聊齋誌異》。高珩為之作序。
康熙二十二年( 1683年)
蒲松齡 44歲。作《婚嫁全書》。長孫蒲立德生。
康熙二十三年( 1684年)
蒲松齡 45歲。作《省身語錄》。
康熙二十六年( 1687年)
蒲松齡 48歲。春,結識大詩人王士禎。夏,王士禎來信索閱《聊齋誌異》。秋,蒲松齡應鄉試,因“越幅”被黜。
康熙二十九年( 1690年)
蒲松林 51歲。秋應鄉試,再次犯規被黜。
康熙三十二年( 1693年)
蒲松齡54歲。春,山東按察使喻成龍慕名邀請,到濟南作客數日。館東畢際有病逝,蒲松齡作《哭畢刺史》八首。
康熙三十六年( 1697年)
蒲松齡58歲。選《莊列選略》。朱緗寄詩、劄,續借《聊齋誌異》未讀到的稿本。
康熙四十壹年( 1702年)
蒲松齡63歲。暮春赴濟南,滯留數月,應鄉試未中。王觀正病卒。
康熙四十五年( 1706年)
蒲松齡67歲。作《藥祟書》。朱緗抄錄《聊齋誌異》全書畢,題詩三首。
康熙四十八年( 1709年)
蒲松齡70歲。歲暮,撤帳歸家,結束在畢家三十年的西賓生涯。
康熙四十九年( 1710年)
蒲松齡71歲。十月,與張篤慶、李堯臣同舉鄉飲介賓。
康熙五十年( 1711年)
蒲松齡72歲。五月,王士稹病逝,蒲松齡有《五月晦日夜夢漁洋先生枉過,不知爾時已捐客數日矣》四首挽之。十月,赴青州考貢,為歲貢生,受知山東學政黃書琳。作俚曲《墻頭記》。
康熙五十二年( 1713年)
蒲松齡74歲。八月,劉氏病卒。
康熙五十四年( 1715年)
蒲松齡76歲。正月,病逝。
蒲松齡(1640-1715),字留仙,壹字劍臣,別號柳泉居士,室名聊齋,淄川蒲家莊人。生於明末,卒於清初,終生科舉不第,以教書為業,晚年成歲貢生。舊誌稱其“性厚樸,篤交遊,重名義,而孤介峭直,尤不能與時相俯仰。”所著有詩詞、文賦、雜著、俚曲、戲等,其文言小說《聊齋誌異》膾炙人口,廣為流傳,飲譽海內外。
書香世家
淄川蒲氏,自元代遷來,原籍何處,文獻無征。其遠祖蒲魯渾、蒲居仁曾並任般陽府路總管,名載邑乘,但無任職年代。墓在城西北店子村附近,舊有華表翁仲,俗稱“石人坡”。故其民族成分引發學術界爭議,“蒙古、女真、回族、漢人”多說並存,至今尚未定論。
《蒲氏族譜》記載,相傳蒲姓為元世勛,寧、順間曾遭“夷族之禍”。邢戮之余,只遺“藐孤”,時方六七歲,匿於外祖楊家,改隨母姓,元亡後,始復姓蒲,名璋(即其始祖)。其後子孫日繁,所居滿井莊因而易名蒲家莊。至明萬歷間,全縣諸生八名補廩者中,其族竟占六人。嗣後科甲相繼,稱為望族。自蒲璋至蒲松齡歷十壹世,其世系為:
璋—子忠—整—海—臻—永祥—世廣—繼芳—生汭—盤—松齡
蒲松齡的高祖世廣,是族中第壹位廩生,才冠當時,所生四子中壹人為訓導,三人為庠生,而後世子孫中在明清兩代出了(三名)縣令以及教諭,訓導等職的進士、舉人、貢生、廩生與庠生數十人;其曾祖繼芳(行二),庠生,所生五子均為入泮;其祖生汭,所生五子無壹采芹者;其父盤,字敏吾,配孫氏、董氏、李氏,少力學而家苦貧,遂棄學經商,數年稱素封。業余不忘經史,博恰淹貫,宿儒所不能及。但長子早喪,四十余仍無子(曾過繼嗣子),散金行善,救濟鄉裏,後連生四子(三人進學)。生平“主忠厚”,值戰亂,策劃守村,出資助修城垣,故而名載縣誌“隱逸”中。
勵誌向學
明崇禎十三年庚辰四月十六日夜戌刻,蒲松齡誕生於蒲家莊內故宅北房中。此時,其父正夢見壹位偏袒上衣、乳際粘有壹貼圓如銅錢藥膏的病瘦和尚進屋。而蒲松齡身上也“果符墨誌”,故其以“病瘠瞿曇”降生自況。
蒲松齡在兄弟四人(兆箕少亡,過嗣者兆興回歸)中排行第三(董氏次子),上有兆專(李氏所生)、柏齡兩兄,下有壹弟鶴齡。因家境漸落,不能延師,兄弟四人皆從父讀。蒲松齡天性聰慧,經史過目能了,尤得其父鐘愛。
清順治十四年,18歲的蒲松齡與本縣豐泉鄉大劉(今羅村鎮道口村)“文戰有聲”的庠生劉國鼎次女成親。
次日,新婚後的蒲松齡初應童試,即以縣、府、道三第壹補博士弟子員,文名藉藉諸生間。其制藝《早起》、《壹勺之多》,大為山東學使施閏章稱賞。其批語:“首藝空中聞異香,下筆如有神,將壹時富貴醜態,畢露於二字之上,直足以維風移俗。次,觀書如月,運筆如風,又掉臂遊行之樂。”
越歲,躊躇滿誌的蒲松齡與同窗摯友張篤慶(歷友)、李堯臣(希梅)、王鹿瞻等結為“郢中社”。每聚首則放懷吟詠,寄興唱和,詩成***載壹卷。旨在長學問,消躁誌,相互切磋,以補文業。
其後,蒲松齡歲歲遊學在外。先去城西沈家與寧紹道參議沈潤之子沈天祥(燕及)“***燈火”;又應李堯臣之邀,於康熙三年春到城東李家與之“***筆硯”。此間,雖經兄弟析箸之變,然而蒲松齡卻未改求學之念。為惜時篤學,他曾接受同在李家假館的外甥趙金人(晉右)的建議,作《醒軒日課序》以勵誌。再後來,面對分家後“居惟農場老屋三間,曠無四壁,小樹叢叢,蓬蒿滿之”的現狀,尤其是弱妻幼子及窘困的家境,迫使蒲松齡不得不違心的終止了在李家的借讀。自康熙五年前後,他便到城西王村課蒙,開始了他的熟師生涯。這是他的初館階段。
遊幕寶應
康熙九年秋,蒲松齡為了全家五口人(已有二子壹女)的生計,也為了開闊眼界,應聘於同邑進士、江蘇寶應縣令孫蕙(樹百),南下寶應縣署作幕賓,幫辦文牘。他騎馬南行,從益都縣顏神鎮(今博山區)西南青石關入萊蕪縣境,經沂州進蘇北,渡黃河(清初由蘇北入海),最後到達寶應。
寶應乃蘇北古邑,隸揚州府轄,由於地處淮河下遊並臨大運河,當水路之沖,因而迎送官員驛站供應繁重;且遇連年水災,土地村舍俱淹,百姓號寒啼饑,流離失所。孫蕙自康熙八年任此災邑,處境困難,蒲松齡的到來確實幫了他的大忙。次年春,孫蕙被調兼署高郵州署。
蒲松領代孫蕙***擬書啟、文告等稿90余篇,大都體現了州縣官吏的艱辛、難以強項的處境與災區的慘狀、百姓的困苦,為孫蕙贏得了壹定的政聲。
南遊期間沿途登眺以及蘇北水鄉的秀麗風光,激發了蒲松齡的文學創作熱情。而他親眼目睹了仕途險惡與社會的黑暗以及處於水深火熱中的災民慘狀,都為其文學創作提供了更深廣的生活感受。
然而,這種代人歌哭的差事,終究難圓自己的科舉夢。他決意辭幕,並於康熙十年初秋北歸。
八年窘困
南遊歸來的七八年間,是蒲松齡人生道路上最艱難的階段。他滿以為憑自己的才智,會順利通過科舉考試而壹展鴻圖,但卻事與願違,使其感慨萬千。其詩句“世上何人解憐才”,“痛哭遙追阮嗣宗”,“獨向隴頭悲燕雀,憑誰為解子雲嘲?”抒發了他壯誌難酬且不為世人理解的苦衷,表露了他蔑視世俗庸人並以懷才不遇的楊雄自比的清高情懷。
這期間,他曾隨淄川文人領袖高珩、唐夢賚等遊覽齊魯山水,東去勞山,南登泰岱。但仍靠輾轉設帳於豐泉鄉王家等縉紳之家維生。
科舉無望,難達青雲之誌,而災年頻仍,缺乏充饑之糧。中年的蒲松齡身負重擔,在人生道路陡坡上艱難掙紮。
設帳西鋪
康熙十八年,已屆“不惑”的蒲松齡應同邑畢家聘請,設帳城西西鋪莊。畢氏乃淄川四世壹品的“名門望族”。館東畢際有(載積)之父畢自嚴(白陽)是明崇禎間戶部尚書。畢際有原任江南通州知州,康熙二年罷歸,優遊林下,詩酒自娛。他與王士禎、高珩等諸多名門多有交往聯姻,就連任淄官吏亦多與攀結。畢家財力富足,居第宏大。除尚書府外,有綽然堂、振衣閣、效樊堂、萬卷樓等,第後石隱園方廣十畝,廳臺廊榭,竹石花樹,景色怡人。
蒲松齡為畢家教授八個弟子,還兼職大量應酬文字,並參陪迎送接待,因而博得了信賴。他與老少東家相處融洽30年,同時也為自己營造了壹個讀書、應試、著書的安定的生活環境。
科場偃蹇
由於畢家的優越條件和厚待,蒲松齡能在教書並處理雜物之余,得以安心預習舉業,以圖博得壹第。但其命運不濟終身未能如願。他參加鄉試的確切次數與不中的原因難以說清,僅就有記載的二次都是因為犯規而被黜。
第壹次在康熙二十六年秋其48歲時,因“闈中越幅(在考場書卷時,誤隔壹幅,不相接連)而被黜。其詞《大聖樂·闈中越幅被黜,蒙畢八兄關情慰藉,感而有作》稱:“得意疾書,回頭大錯,此況何如!覺千飄冷汗沾衣,壹縷魂飛出舍,痛癢全無”。將其在考場發現自己“越幅”後的震驚狀態及頹喪心情表露無遺。
第二次在康熙二十九年秋其51歲時,因故未獲終試而被黜。其詞《醉太平· 庚午秋闈,二場再黜》稱:“風粘寒燈,譙樓短更。呻吟直到天明,伴倔強老兵。蕭條無成,熬場半生。回頭自笑艨騰,將孩兒倒繃。” 這兩次失敗,對他及家庭打擊太大了。盡管其不死心,然而妻子卻出面幹預了,勸其說:“君勿須夏爾!尚命應通顯,今已臺閣矣。山林自有樂地,何必以肉鼓吹為快哉!”他認為妻子說的對,可每見兒孫赴試,自己便心生欲念,往往情見乎詞,而劉氏總漠置之。
屢試不第,使他抱恨終生。其詩詞及《聊齋誌異》的《葉生》、《王子安》、《賈奉雉》等諸多篇章中對此都有深刻的感受與逼真的描寫。
誌異著述
蒲松齡的科舉夢想破滅了,而其著述之心卻始終未泯。他從年輕時即著手創作的《聊齋誌異 》 ,壹直斷斷續續未能結集。來到畢家後條件好了,有石隱園的美景,有萬卷樓的藏書,再加館東的支持,他決心續寫完成這部巨著。從此他便集中業余的精力投入到搜集素材與構思創作中。“子夜熒熒,燈昏欲蕊,蕭齋瑟瑟,案冷疑冰”,寒來暑往,日復壹日,“集腋成裘”,“浮白載筆”,終於完成了他的“孤憤之書”。後來,他還以淄川方言撰寫了《墻頭記》、《慈悲曲》、《姑婦曲》、《磨難曲》等十四種通俗俚曲及《鬧館》等戲三出。其救世婆心顯而易見。他在創作小說、詩文、俚曲、戲的同時還編撰了《日用俗字》、《農桑經》、《藥祟書》等多種科普資料工具書。充分體現了他的為民思想。
篤重交遊
蒲松齡在西鋪期間,由於館東的鄉宦地位條件,更因其詩文尤其《聊齋誌異》的廣泛傳播,使其聲望與交遊日漸擴大。他不僅與本邑友人、省內資深的名士交好,而且還受到邑侯、憲臺的青睞。其中的李堯臣、張篤慶、趙金人、高珩、王敏入、王觀正、王永印、沈天祥、邱希潛、安於拙、袁藩、畢盛鈺、畢盛統、華世持、韓逢、譚再生、張元、楊萬春、唐夢賚、鐘轅、朱緗、吳木欣、張貞、李之藻、汪如龍、張嵋、時惟豫、喻成龍、黃叔琳 、王士禎等,他們同孫蕙與畢際有父子壹樣,都曾對蒲松齡的生活、舉業、思想乃至寫作產生過不同程度的影響及作用。因而蒲松領與他們的交情深厚,其著作中多有記載。
歲貢暮年
至康熙四十八年,70歲的蒲松齡結束了在畢家的塾師生涯,撒帳歸裏。自此能心境閑暇,安居鬥室,日以抱卷自適,或東阡課農,或時邀五老鬥酒相會。
先是,他幾個可愛的稚孫皆以痘殤,令他傷心不已,後來,與他***患難的妻子又不幸病逝,更讓他痛不欲生。它飽含深情撰寫了《述劉氏行實》緬敘妻子美德,還滿懷悲傷作《悼內》等詩八首以挽悼。當江南畫家朱湘鱗為其畫像時,他親筆題跋兩則。妻子去世使他失去精神支柱,年後他去看望劉氏墳墓,又寫詩《過墓作》懷念亡妻,讀來催人淚下。康熙五十四年春節,邃於易理的蒲松齡自蔔不吉。正月初五,他率兒孫為父盤上祭日墳,似冒風寒,醫投理氣之劑,自是食量盡減。至二十二日竟倚窗危坐而逝。
蒲松齡科舉不第,無緣官場,終身清貧,僅靠教書為生。然而,他卻沒有頹廢,更未流俗,而是集中業余精力,勤奮著述,無償地為後世流下了諸多彌足珍貴的文學瑰寶。
據同邑文人張元(清雍正三年)所撰《柳泉蒲先生墓表》載,聊齋著作有:《文集》四卷,《詩集》六卷,《誌異》八卷;還有碑陰所附:“雜著”五冊(《省身語錄》、《懷刑錄》、《歷字文》、《日用俗字》、《農桑經》各壹冊),“戲”三出(《考詞九轉貨郎兒》、《鐘妹慶壽》、《鬧館》),“通俗俚曲”十四種(《墻頭記》、《姑婦曲》、《慈悲曲》、《翻魔殃》、《寒森曲》、《琴瑟樂》、《蓬萊宴》、《俊夜叉》、《窮漢詞》、《醜俊巴》《快曲》各壹冊,《禳妒咒》、《富貴神仙曲》後變《磨難曲》、《增補<幸雲曲>》各二冊)。另外還有墓碑未載的部分編選與輯錄作品等。由於古人習慣於在自己的詩文等作品前冠以室名,因而蒲松齡的著作分別稱為:《聊齋誌異》、《聊齋詩集》、《聊齋文集》、《聊齋雜著》、《聊齋俚曲》、《聊齋戲》等。
《聊齋誌異》
《聊齋誌異》是蒲松齡從20歲始至40歲基本成書,後又繼續創作至暮年,歷時40年完成的壹部文言短篇小說集。全書近500篇,內容皆搜抉奇怪,其中多狐鬼花妖與神仙故事,雖涉荒幻而斷制謹嚴。旨在針砭時弊,勸善懲惡,移風易俗,抒寫孤憤。其素材多取自於現實生活以及軼聞傳說與個人感受。如寫明末清初戰亂的《韓方》、《鬼隸》、《亂離》、《野狗》、《張氏婦》等篇以及為撫慰落魄書生與孤身塾師的《綠衣女》、《小謝》篇等。
《聊齋誌異》廣泛繼承了古代神話、傳說,漢魏六朝的史傳、誌怪,唐代傳奇與宋元明各代白話小說創作的集大成者。蒲松齡以狐鬼花妖神仙怪異作為表達思想感情的載體和手段,“使花妖狐魅,多具人情,和易可親,忘為異類”(魯迅語);兼采六朝誌怪與唐代傳奇之長,“用傳奇法而以誌怪”;博取史傳文學、白話小說及戲曲文學等藝術技巧,將文言小說創作推向了最後壹座高峰。
從作品內涵看,《聊齋誌異》反映的社會生活層面很寬泛。壹介布衣寒儒蒲松齡不僅關註著上自皇帝下至地方官的吏治腐敗,貪暴不仁,而且也關心著社會各階層與世風、民瘼。他尤不能容忍的是自己深受其害的科場不公與考官昏庸,其中還寄托了他向往美好人生及對理想社會的憧憬。具有代表性的篇章如《促織》、《潞令》、《鴞鳥》、《夢狼》、《放蝶》、《胭脂》、《商婦》、《張鴻漸》、《盜戶》、《公孫夏》、《梅女》、《伍秋月》、《席方平》、《續黃粱》;《畫壁》、《考城隍》、《鐘生》、《陳錫九》、《張誠》、《二商》、《曾友於》、《辛十四娘》、《林氏》、《馬介甫》、《大男》、《雲翠仙》、《姚安》、《韋公子》、《宮夢弼》、《雷曹》、《素秋》、《酒友》、《崔猛》、《義犬》、《大力將軍》、《丁前溪》、《種梨》;《葉生》、《司文郎》、《於去惡》、《王子安》、《何仙》、《賈奉雉》、《餓鬼》、《三仙》、《神女》、《考弊司》、《胡四娘》;《紅玉》、《綠衣女》、《連瑣》、《香玉》、《小謝》、《嫦娥》、《愛奴》、《鳳仙》、《青梅》、《嬌娜》、《喬女》、《連城》等。
《聊齋誌異》的文學成就,在中國古代誌怪傳奇小說中空前而絕後。獨具匠心的蒲松齡超人之處,在善於虛構,突破常規,用傳奇法而以誌怪,假幻設以寓意,虛擬鬼狐花妖,實寫現實人間,借以抒情,用以警世。然而這些創新成就卻遭到後來紀昀的反對,而紀昀所反對的,也正是這部名著數百年盛傳不衰的根源。
《聊齋誌異》裏雖經高珩、唐夢賚作序,王士禎評點,但蒲松齡生前卻無力印行,僅靠民間傳抄流傳。至乾隆三十壹年,第壹部木刻本“青柯亭”本在浙江睦州問世,隨後各種批點、詮釋、評點、圖詠、拾遺本相繼在海外出版。迄今,外文譯本約有日、朝、越、英、法、德、俄、意、捷、羅、波、匈、保、挪、瑞、荷、馬來、印尼等20多種語言、數十種版本在世界各國流傳。
《聊齋文集》
《聊齋文集》是蒲松齡的散文、時論、應酬、擬作等文集結集,原為四卷,後人輯為13卷,包括賦、記、引、序、疏、論、跋、題詞、書啟、文告、呈文、婚啟、生誌、墓誌、行實、祭文、雜文、擬表、擬判等,***計五百多篇。其中除部分作品為自作外,其余多是代人歌哭之作,而駢文竟占十之六。
作品內涵大都反映了當時社會現實,部分作品體現了蒲松齡的為民思想,如《康熙四十三年記災前篇》、《秋災記略後篇》、《救荒急策上布政司》、《循良政要》、《淄邑流弊》、《鹽法論》等。文章構思精巧,典雅生動,成就之高,深受王士禎好評:“八家古文辭,日趨平易,於是滄溟、龠州輩起而變之以古奧”而操“因境寫情,體裁不壹,每於蒼勁刻峭中,時見渾樸”,“當漁洋司寇、秋谷太史,至以聲價相高時,乃守其門徑,無所觸亦無所附,卒成壹家言。”
《聊齋詞集》
聊齋詞,其墓碑、行述中均無記載,僅在蒲立德致王洪謀書中提及有“詞集壹冊”。路大荒先生在輯錄整理聊齋詞作的基礎上,將西安發現的“柳泉居士詞稿”(手稿)殘卷內容與以前所收,去復校訛,***得92闋,厘為壹卷,並且把唐夢賁《聊齋詞序》手稿置於卷首。此為目前所見聊齋詞的真品,(另有民國石印本《聊齋全集》中的26闋詞、262首詩以及6篇文與兩卷“筆記”全系偽作)。
從聊齋詞作時間看,起自康熙初,多在其南遊後與坐館西鋪間。內容多與友人唱和,戲贈,也有慨嘆自己的困窘與鄉試敗北的悲憤,有贊美女性才貌及男女愛情的歡愉,有寫景狀物及譏諷世相的等等。作品特色,壹如唐序所稱:“峭如雪後晴山,岞崿皆出,壹草壹石皆帶靈氣。”並無詞家常有的“粉黛病”與“關西大漢病”。
《聊齋雜著》
《省身語錄》作於康熙二十三年甲子(1684年),其內容是“敬書格言,用以自省,用以示後”。路大荒整理《聊齋文集》中僅存《序》,而無文。北京大學馬振方教授1994年春自日本慶應大學帶回抄本復印件,輯校出版《聊齋遺文七種》(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前曾刊於《蒲松齡研究》(題名《聊齋編處世格言百全》)。
《懷刑錄》作於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路大荒整理《聊齋文集》中存《序》而無文。從其序看,該書“集五服之禮,並稽五服之律”,旨在“使讀禮者知愛,讀律才者知敬,其有裨於風化”,“使尊卑之分,親疏之義”壹見可了。此書久已失傳,至今未見面世。
《歷字文》是蒲松齡設館西鋪畢家時,“於《四庫》書中細心搜集,費盡數載心血,匯纂成書”的壹部有關“吉兇禁忌,福利休祥”等內容的書稿。國內失傳,日本慶應大學“聊齋文庫”藏其殘抄本。馬振方先生復印帶回國內,整理點校後先發表於《蒲松齡研究》中,後又收入其《聊齋遺文七種》壹書中。
《日用俗字》稿成於康熙四十三年甲申(1703年)正月,至乾隆間始刻印成書。當年蒲松齡見《莊農雜字》壹書多有脫漏、杜撰,不盡人意,因而詳查《字匯》,另編成《日用俗字》壹書。其中讀音,悉從《正字通》,而難識者皆註以音切。***分身體章、莊農章、養蠶章、飲食章、菜蔬章,器皿章等31章,包容了世間生物、社會行當,方方面面常用俗字。不僅是很好的識字讀本,更是當時社會民風民俗的百科全書。
《農桑經》是蒲松齡在韓氏《農訓》基礎上根據因地制宜原則進行增刪,又博采古今論蠶者,編輯而成的。旨在“使紈絝子弟,抱卷書生,人人皆知稼穡”。內含《農經》71則(包括壹年四季整地施肥,種植各種農作物的時間、方法以及治蟲、滅荒禦災等);《蠶經》21則(包括擇種、養蠶、擇繭及齊繭法等);《補蠶經》12則;附錄《蠶祟書》27則以及《種桑法》10則等。是壹部有價值的農業科普著作。
除以上五冊雜著外,蒲松齡還先後編選輯錄了多種著作,如《婚嫁全書》、《<帝京景物略>選》、《宋七律詩選》、《莊、列選略》、《小學節要》、《藥祟書》、《家政內編》、《家政外編》、《觀象玩占》等。可見其勤奮,更見其為人之心。可惜的是,除《藥祟書》抄本與《家政內、外編》手跡殘稿近已得見外,其余諸書早已失傳,僅有序跋留存而已。
《聊齋戲》
《鬧館》寫教書先生在饑荒之年難找主顧,形同乞討的沿路喊叫:“教書”。在苛刻的顧主壹番還價後,他竟以極低的報酬成交,並甘願無償地為東家接送孩子,還兼幹各種家務活。盡管每天只有兩頓不象樣的飯,也總比挨餓強。充分反映了“斯文不值錢”的社會現實。
《鐘妹慶壽》通過鐘妹送鬼為兄慶壽,寫面目不揚而才能吐鳳的鐘馗,因恨朝廷重相貌輕文章,憤撞金階,死後被上帝擢為九幽三曹都判官。他認為世間的不公,都是幾個邪鬼作祟,於是專吞邪鬼入肚。“養成壹個鬼脾胃,頓飯非鬼不美”。其道白:“掃盡群魔千裏霧,放日月照陰城。”說出了懷才不遇,恨科場不公的蒲松齡心底的話。
《窘闈》(附《南呂調九轉貨郎兒》)前者寫鄉試闈場裏,考生在答卷過程中焦急、無奈、怨恨、乞求、夢幻等各種窘態與心理變化;後者寫應鄉試的秀才,從倉促備考到闈場門外、候檢、入場,以及在答卷前後與出場始悔的各種感受和心態。將考生的窘態與艱辛刻畫的淋漓盡致,栩栩如生。
三出戲生動幽默,寫出了蒲松齡的親身感受與對科場不公的憤慨。
《聊齋俚曲集》
聊齋俚曲,按蒲松齡墓碑原載為14種,其中《富貴神仙》後變《磨難曲》作為壹種計算,實際上應作兩種,***15種。當年路大荒在整理《聊齋俚曲集》時未收入《琴瑟樂》壹種。
聊齋俚曲是蒲松齡用淄川方言創作的說唱與戲劇作品,其形式類似今天的琴書說唱與地方戲,所用曲調是借用當時流傳的幾十種曲牌音樂(填詞)演唱的(因作品中未附曲譜,僅靠口傳,至今只憑錄音整理記譜十數首)。
從寫作時間看,除較短的幾種寫於作者中年外,其余多作於暮年。從寫作動機看,作者是為“參破村庸之迷,而大醒市媼之夢”,用以勸善懲惡,移風易俗。大多數作品寫於西鋪的直接動因,是為取悅於畢際有的孀妻王老夫人(王漁洋的從姑母)。
從作品內容看,其中半數改編自《聊齋誌異:《姑婦曲》即《珊瑚》,《慈悲曲》即《張誠》,《翻魘殃》即《仇大娘》,《禳妒咒》即《江城》,《富貴神仙》與《磨難曲》即《張鴻漸》,《寒森曲》即《商三官》與《席方平》。作品大都反映了家庭倫理關系如婆媳(《姑婦曲》)、夫妻(《禳妒咒》)、後母與兒子、兄弟(《慈悲曲》)、父子(《墻頭記》)關系等,到街坊鄰裏關系(如《翻魘殃》)到社會不公問題(如《富貴神仙》、《磨難曲》、《寒森曲》),直至朝廷的昏庸荒誕(如《增補幸雲曲》)。除少數遊戲筆墨外,無不浸透了作者的救世婆心與良苦用意。部分作品至今仍富教化作用。
從藝術效果看,作品的取材與方言俗語的運用,深受當地聽眾、觀眾與讀者的喜愛和歡迎,如《墻頭記》等作為地方戲,至今盛演不衰。
從寫作形式看,聊齋俚曲經歷了壹個從短篇到長篇的發展過程,更經歷了壹個由簡單的琴書說唱到搬上舞臺演出的地方戲演變進程,如最後完成的《禳妒咒》、《磨難曲》與《墻頭記》。作者的思想也由最初的自悲自喜,進而轉化為與大眾同悲同喜的最高境界。聊齋俚曲最終成為大眾喜聞樂見的藝術作品,成為俗文學的高峰。
懷才不遇的蒲松齡,超脫了世俗的享樂追求,艱苦卓絕地背負著雅、俗兩座文學藝術高峰,登上了世界之巔,他為自己鑄就了壹座豐碑,更為後世樹立了人生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