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金科
《文博》1993年刊出的壹篇織錦回文《璇璣圖》的論文,引起了學者丁勝源的 ,也因此與結緣,旁的織錦巷,即傳為織錦回文《璇璣圖》 蘇蕙的故裏。
其後,丁勝源、周漢芳兩位老人寫出了論文《前秦女詩人蘇蕙研究》並在古典詩詞界引起反響。博物館原館長韓金科有感於兩位耄耋老人在浩瀚的書海中鉤沈耙梳,搜集到大量的有 蘇蕙的史料,並傾心數十年,專註於回文詩詞研究,以“上海壹家人”記此往事並交澎湃新聞刊發。
古籍中的蘇蕙
前些年,電視連續劇播放《溫州壹家人》、《溫州兩家人》,那是商海大潮裏的故事。我這裏說的是上海曲陽路壹個小區裏的壹家人。是學術文化海洋裏拼搏的真情實事。壹家人只有老兩口,無有膝前兒孫,無有頤養天年,只有六十多年耕耘中華古典文學的園地和園地裏的奇特景觀。
六卷本、三百多萬字的中華《回文集》出版後,82歲的丁勝源老先生覺得這應該是他人生中的最後壹本著作。但命運偏偏要跟他開個玩笑,他戲謔地給我說:“早知十多年前不要我,我當時就接手編《全明詩》,真是後悔啊!”時隔八年,已是耄耋之年的丁勝源老先生,正著手編撰著另壹本著作——《雜體詩詞類編》(初集)。他說:“兩次病後,身體越來越差,記憶、思維遲鈍,《前言》怎麽寫壹點頭緒都沒有。本來就才具不足,現在更愈來愈笨了。”
壹
八月的上海,大雨滂沱,天異常的悶熱。曲陽路這棟逼仄的住宅裏,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和記錄本。墻上、窗子上,桌子上、凡是能看的見的地方,都貼著壹條條寫著文獻索引和簡註的紙條。紙條上的字蒼勁有力,堪稱壹幅幅絕美的書法作品。壹位白發蒼蒼的先生,戴著老花鏡,目光專註,靜靜地伏案在客廳裏壹張破舊的小桌前,在壹張紙條上記錄著,不時翻翻桌上壹本已經泛黃的古籍書,沈思許久,然後又埋頭去記錄。在他的旁邊,還有壹位先生,在如山的書堆中,將他寫好的紙條按順序貼在案牘前。
周漢芳、丁勝源(右)合影 2022 年12月
這是壹個極其特殊的家庭。那位寫字的老先生叫丁勝源,已90歲高齡,正在整理他的傾血之作——《雜體詩詞類編》(初集)。退休前,他是上海教育研究所副所長、副研究員。另壹位先生叫周漢芳,是丁勝源先生的愛人,82歲高齡,退休前,是上海徐匯中學壹名教師。他們沒有子女,在這間小屋裏,兩人相濡以沫著。六十多年來,他們晨興夜寐、嘔心瀝血,默默耕耘著中華文化的壹塊特殊“園地”——中華回文和中華雜體詩。
2012年出版的《回文集》,就誕生在這個小得可憐的“大世界”裏。知名學者傅璇琮曾說:“(《回文集》)應當是我國古代文學有關文體學的壹部文獻史料經典之作。”《回文集》是壹部上自晉代,下迄的300多萬字的大著作,但兩位老先生還是不滿意,繼續勘誤補缺著,期望能再出版續編。
誰能預料,已是耄耋之年的丁老先生,又拿出壹本七十萬字的《中華雜體詩詞類編》手稿,令我敬佩汗顏。2022 年的盛夏,大雨如註,侵。我在曲陽路那座狹小的住宅裏,看到了兩位先生澆築心血的壹千多頁經過編註、修改、抄寫整潔的手稿,心裏五味雜陳。在大上海這樣繁華的都市裏,什麽力量驅使著兩位先生壹直這樣堅守著,為中華文化的古典詩詞,默默耕耘著。又誰能知曉,他們耕耘六十多年的文化“園地”,會是這種殘敗辛酸的模樣!
二
我最早知道這塊“園地”,是在1993年春天。那時,《文博》為舉辦了壹期文化專刊,其中壹篇織錦回文《璇璣圖》的論文,引起了丁勝源先生的 ,他遂寫信 到我。此後不久,我到上海參加壹個會議,抽空專門拜訪了丁勝源、周漢芳兩位先生。丁先生那次告訴我,旁的織錦巷,傳為織錦回文《璇璣圖》 蘇蕙的故裏。蘇蕙與竇滔的愛情風波,被繡以841字織成五色回文圖詩錦帕。因此,的美陽城,就是回文文學的發軔之地。蘇蕙和她的織錦回文《璇璣圖》,應是文化研究的重要寶。只是,這次交談時間倉促,但這塊文化園地,卻深深的印在我心裏。
古畫中的《璇璣圖》
中華《回文集》織錦回文漩璣圖
璇璣圖
1994年秋,召開首屆茶文化學術研討會,我特邀兩位先生實地考察,了解蘇蕙織錦的相關遺跡和。1998年11月,首屆唐文化學術研討會上,兩位先生專門為此次研討會撰寫的論文《前秦女詩人蘇蕙研究》,引起大會的強烈反響。這篇專著,他們在浩瀚的書海中鉤沈耙梳,搜集到大量的有 蘇蕙的史料。其中壹些 於善本、孤本、稿本,異常的珍貴。八年時光荏苒,就是在上海這塊狹小的文化“園地”裏,經過兩位先生的修改、勘誤,《前秦女詩人蘇蕙研究》壹書,終於在2002年得以出版。而此時的丁勝源先生已73歲,周漢芳先生66歲。在常人眼裏,他們本該就此停筆,頤養天年了。但是,誰也不曾想到,他倆在這塊“園地”又做起更大規模的耕耘和播種。
蘇蕙,字若蘭。圖為《若蘭小像》
兩位先生說,蘇蕙以她動人的織錦故事和奇巧的《璇璣圖》詩,讓中華回文詩詞,從美陽城走向全國,走向世界。但他們卻傾心數十年,專註於回文詩詞研究,為中華詩詞文化的寶庫,澆築著畢生的心血。
三
在《前秦女詩人蘇蕙研究》之後, 在茫茫的書山和文海中,兩位先生又搜集史料,要編撰壹本開創古今中外的回文總集。這無疑是在典籍的海洋裏“撈針”。這個浩大的工程,對於專業的文史研究所都會退縮,不僅僅要花費巨額的經費,還要花費漫長的時間和經歷。面對各種未知的困難,兩位老先生還是默默地行動了。他們沒有向部門索要扶持;沒有拉扯壹個人;也沒有停步壹分壹秒,憑借自己六十多年來的不斷積累與執著精神,走遍大江南北的每壹個圖書館、文物遺址、博物館,櫛風沐雨,忍饑挨餓,苦苦煎熬,終於在2002年完成了《回文集》這本巨著。
《回文集》300多萬字,收入歷代詩詞 1300余人,圖785幅,詩詞曲賦萬首,分為64卷,附錄壹卷。內容不僅包括回文詩圖,詩文,還涵蓋了域外漢詩、和歌、樂曲、英語的回文,以及回文的專輯敘錄、紀事、回文釋例等。
有學者認為,《回文集》是目前最為全面的壹本回文史料集,是填補中國回文研究這壹學術領域極其難得的學術專著。
丁先生惋惜地說:“我國回文專門著作歷經水火兵燹,或私,或禁毀(如《奚囊寸錦》),僅少數流傳至今,大部都已亡佚。如謝靈運原有《回文集》十卷,經過隋末和唐末的戰亂,到宋初只剩下壹卷,以後連這壹卷也沒了。”所以,他壹直致力於搜集回文詩詞,甚至非主流的各種詩體。即使在中,也克服各種困難,從來沒有間斷過。“凡孤章浩帙,片辭長韻,莫不 羅。還有幸得到各方舊雨新知的熱情關照,若無他們哪會達到現在這樣的規模。”
丁先生在《回文集》的前言裏寫到:“本書收入著者壹千四百余家,圖錄六百多幅,詩詞曲賦、樂譜過萬。輯錄上自晉代,下迄前世紀20年代出生的著者作品,以生年先後為序,前系小傳(圖錄部分小傳系於抄句之末),尾註出處。詩話、紀事、異文、校語之類,俱附於本詩之後。異體字、簡體字、古字、俗字,壹仍其舊,不作改動,以原貌。歷代專著序跋、提要、題辭、辨證等史料,亦壹壹照錄成卷。保存中華文化遺產,不致任其自生自滅,繼續流失,是我們編纂出版此書的目的。”如此體量的文化巨著,就出自於兩位邁入耄耋之年、老態龍鐘的老人之手。
《回文集》出版之後,丁勝源先生摸著飄著淡淡墨香的書本,欣慰地說道:復興中華文化,不能少了格律詩。而被稱之為詩苑奇葩的回文,在復興中華文化中,又“曷可少哉”!在他眼裏,《回文集》就是自己孕育的孩子。其實沒有人知道,他為這本書付出的心血和精力,已跨過半個世紀之久。
丁勝源先生中華《回文集》手稿清樣
四
在丁先生的案牘前,我發現甚至在他使用過的藥盒的說明書的空白處,都寫滿了 回文詩的出處、考略、註釋。對於這些詩詞的搜集,他有特別的經歷。回文詩詞,除了少數專集之外,絕大多數都散見於別集、總集、史乘筆記等各種典籍中,哪本書有、哪本書無,沒有人知道,只能壹本壹本地去翻閱,如大海撈針壹般。而且搜集的都是古人、前人的作品,大都出自線裝古書。所以,他只能壹點壹點地到處去搜集。
1964年的壹天,丁先生得知無錫縣圖書館有《寄漚手寫璇璣圖回文圖》。於是他在壹個周日,壹早從上海趕往無錫,查書抄寫,午飯就是壹個幹癟的饅頭,晚上又匆匆返回上海。
1966年六月,丁先生獲悉《雁字回文詩碑》還存世在陜西戶縣。於是從漢中轉車到西安。在碑林的舊書攤上發現了《雁字回文詩碑》的拓本。因為“”期間,他既高興又驚恐,怕旁人發現,盡管拓本有缺失。後來,他又專程到戶縣實地訪問,看到二十四通原碑被損壞四通,只剩二十通。在這堆殘碑中,他記錄了缺失的部分碑文。
1982年12月,丁先生獲悉寧波天壹閣中有萬斯同的回文詩,於是冒著嚴寒,坐車專程到寧波抄錄。從上午抄到人家下班,為節省時間,忍著,不飲不食。因為年關,附近招待所、旅館客滿,只能住在浴室裏,直至抄完回到上海。
學域外漢籍研究所有《文集叢刊》,丁先生於是又從上海到。那個時候,正值學校暑假,域外漢籍研究所的張伯偉被丁先生的這種嚴謹的學術精神感動,特給他圖書館抄錄了五千多字。這壹趟,丁先生自掏腰包,花費壹千五百多元,折算下來,每個字三毛錢。
這些,只能窺見他多年來搜集回文詩詞的簡單經歷,其中的艱辛和不易,只有他自己知曉,但他還是執拗地堅持著。丁先生曾戲謔說,收集資料其實就是壹件非常平常的事,翻翻書,看到資料,抄抄編編而已,頂多花些時間,犧牲休息遊玩。但在國內,卻多次遇到了讓人憤慨的遭遇。丁先生收集的錢惟治《春日登閣》復印件中,有些字跡漫漶不清,打算用別的版本校對辨識,但全國只有黨校存有。有壹次去,他放棄參觀活動,持介紹信,興沖沖地趕到黨校圖書館,卻吃了閉門羹。負責的人說,黨校圖書館只對內,不對外,不接待他這樣的學者。他只能悻悻而歸,留下遺憾。
“”中,收集和閱讀古籍被視為“封資修”的貨色,要被挨批挨整,但是有機會,他還會冒著風險收集資料。後來,他再在查閱曹封祖的《種瑤草堂集》和華彬的《蘭湄幻墨》兩書的資料時,又自掏腰包,才完成了資料的搜集和勘誤。只是現在,九十多歲高齡的丁先生,為了查閱資料,還要自己壹人坐公交車去復旦大學圖書館,壹呆就是壹天。這樣執著的精神,這樣對於學術研究嚴謹的態度,令我們這些後輩望塵莫及。
就是在這樣漫長的時間裏,憑借著丁先生的日積月累,以及周先生的支持,這本讓眾人期待許久的《回文集》,即將要完成了。
五
《回文集》的內容收集完成,但時間跨度長達壹千六百多年,在內容編排上,卻出現了新的問題。這是壹個耗時耗力的工作,面對浩瀚的文海,要編排壹本沒有錯誤的集子幾乎不可能。於是,勘誤校對,就成了壓在丁先生身上的又壹副重擔。
壹種是 年代的錯誤。如嶽南《萬世》說《扶風縣石刻記》編者黃樹榖是元代至正年間人,有的史料說他是清初人。於是他又回到文海,查閱得知黃樹榖是黃易的。黃易生在1744年,所以黃樹榖哪個時期的人,就非常清晰了。
二是張冠李戴的作品 。例如《春遊》(枝分柳塞北),《藝文類聚》署名王融,而《回文類聚》署名賀道慶。《後園作》(斜峰繞徑曲),《藝文類聚》、《回文類聚》署王融作,而《詩紀》定為梁元帝蕭繹作。《五言》(靜煙臨碧樹),《回文類聚》署王融作。面對這個問題,丁先生查勘何文的《雜體詩釋例》,書中說:“然設若王融有此類奇制,則齊梁文士,必競效之,斷不至無聞如斯也,故屬之[陸]龜蒙,終似較合。”然後再對比參考其他文獻,就按照《雜體詩釋例》裏的 署名。
三是兩人內容相同的詩作。無法判斷時代和內容的詩作,只能全部收錄在詩中,讓後人再來辨析。如戴叔倫的《泊雁》與王安石的《客懷》,王安石、王安禮哥倆的《夢長》,劉敞、劉攽哥倆的《雨後回文》,流傳至今,誰是誰非,無由證實,也無由證偽,故兩存之。《春晝》 李濤,同姓同名的有兩位,壹為五代、宋初人,壹為南宋人。李調元將他作為宋初人,收進《全五代詩》,童養年又補入《全唐詩續補遺》,而新編《全宋詩》,則兩存之。
四是古人的抄襲辨真。將前人的詩詞冒充為自己的作品,南沙葉秀山的《梅花回文十五律》,就是抄襲倪錫湛的《梅花回文全韻七律》十五首。查閱慶雲崔旭(1767—1846)《念堂詩話》和南匯王誠(1814年在世)《香雪園詩話》兩本書中,各錄入倪錫湛的詩詞辨別,再錄入《回文集》時,判此為倪錫湛原著而非葉秀山所作。
五是 的名稱、性別有誤。例如林韻芳、邱林芳本是壹個人。對於婦女,古時壹般都無生卒年。詩集署名林韻芳,詞選的輯者把她署名出嫁以後的姓名。丁先生在整理女 回文詩詞集時,才發現兩人同名同姓,於是進壹步查詢史料,研究之後,才知她們是壹個人。又比如金章,不知道是男是女,他從史料中發現金章是文物鑒賞家王世襄的母親。
時光如梭,經過在文海中的勘誤和甄別之後,這本凝聚著丁勝源和周漢芳兩位先生無數汗水和心血的《回文集》,終於付梓出版了。
《回文集》
六
現在在我眼前的,是另壹部著作《雜體詩詞類編》(初集)。這是丁勝源和周漢芳兩位先生2002年至今,十九年間搜集整理的古典雜體詩集的初稿。丁先生說:“我在抄錄回文詩時,也順手抄錄了部分雜體詩詞,日積月累,也有相當數量。”原來,在《回文集》的整理過程中,這本書也在搜集之中了。
盡管雜體詩散布在浩如煙海的古籍中,甚至比《回文集》的搜集還要難。但是經過兩位先生十幾年的搜集整理,這部著作已經完成。丁先生有個小小的期望,“坊間有《江南女性詩集》,分初集、二集、三集、四集……系隔壹兩年出壹集,我們學他樣,學他的體例,先出初集,以後有機會再出二集、三集……初集包括字的聲韻方面,如四聲、雙聲、疊韻、短柱之類,也包括字的形態方面,如頭、離合、神智之類,反應了漢字的特點,也表現人們的智慧。目錄10頁,正文1070頁約20多萬字,這些東西、這些資料來之不易,是幾十年來從幾萬種書籍中 絡鉤沈來的。今後,不知還有誰會繼續做這些。”是啊,已經九十歲身患多種疾病的老人,在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做壹件力所能及的事情,無論於他,還是為中國的古典詩詞,都是極幸的事情。只是,在給丁先生的中,他表達出些許惋惜。“我年老了,視力越來越差,希望排字後有人校對。在校對好的基礎上,寄給我們看看,給我們有機會修補、改正。”或許,這是他對《雜體詩詞類編》(初集)出版前最後的哀求。
七
壹位勤奮好學的少年,他的身影總是閃爍在我腦海中。
七十多年前,在蘇州中學讀書的丁勝源,特別喜愛讀書,課余時間,閱讀各種各樣的書籍。對於人物傳記,他更是愛不釋手,比如《》。但對於古詩詞,更有壹種別樣的情懷。看到介紹各種古詩體的書,他十分感興趣,但讀完之後,又覺得意猶未盡,不夠全面,於是萌生了將來要自己動手編寫壹本較完整詩集的想法。從此以後,在閱讀中讀到各式各樣的詩體,就隨手抄錄保存,其中的回文體詩,更是令他著迷,因為壹首,可以術般地變成好幾首。1975年,丁先生從復旦大學調入上海工農師校,從事《漢語大辭典》的編寫工作。當時他們小組承擔著部分史書和全部筆乘的選詞制卡,以及多個部首的資料整理及釋文。對於非中文專業門外漢而言,是壹個極其困難的工作。但是丁先生迎難而上,服從需要,接受任務,邊幹邊學,順利完成工作。並且夜以繼日地設計和撰寫《J-1漢字編碼》,為中國音形結合的編碼開辟了的新途徑。或許,正是對於漢字的鐘情和厚愛,丁先生才甘於寂寞,數十年如壹日,暢遊在文字的海洋裏,與夫人周漢芳先生實實在在地“蹲”在那間狹小的書屋裏,在這塊“園地”默默耕耘起來。在長達半個世紀的時光裏,種出了壹朵朵綻放的鮮花,結滿了累累的果實。《前秦女詩人蘇蕙研究》、《回文集》、《雜體詩詞類編》(初集)……
我知道,他不是壹個專家,但勝似壹個專家。僅僅《回文集》、《雜體詩詞類編》(初集)這兩本著作,就堪稱是研究中國古典詩詞的扛鼎之作。
這壹年,因為疫情,身體每況愈下的兩位老人,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周漢芳先生由於腰腿問題,多半躺在床上,聽力太差,總要把電視的音量調到更大,才能聽得清楚。她的心和手,卻壹直還在做著回文詩和回文音樂相關的事情。丁先生視力下降,心臟也不好,可以慢步走路。臨到周先生生病去醫院,就犯難了。他說:“我推著輪椅,平路沒的說,但上坡或拐彎壹用力,我就心絞痛,趴在輪椅上半晌起不來。”就是在這樣的境況下,《雜體詩詞類編》(初集)的整理,他們還在堅持著,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時至今日,丁先生還會給我提到《回文集》的補編,說吉林大學圖書館館的光緒年間陳僅的《繼雅堂璿璣碎錦》,要編進去。又壹次聽說我要去日本,他立即從小桌上揀出壹片小紙,在背面寫道:壹、在東京神田町書店街買日文的回文書籍;二、程錦《紅豆莊詩詞遊戲》(日本東京日本國會圖書館有,復印);三、曹封祖《聽月樓集》四卷(日本大阪府立圖書館有,復印)。
還有壹次,我們談到清末北洋新軍愛國將領朱慶瀾時,他立即給我看他收集的《團結報》上的《朱慶瀾秘密救助愛國誌士》專文,為我寫《朱慶瀾與》做補充史料。每每說起,我總是心裏壹顫。“老先生,您都90歲了,怎麽不停歇壹下呢?”他淡然壹笑,說:“早知十多年前不要我,我當時就接手編《全明詩》,真是後悔啊!”
這就是真實的丁勝源,壹個普通又偉岸耄耋之年的可愛老人,壹個平凡但又專註於中國古典詩詞研究的泰鬥。
2022 年10月2日,周漢芳先生給我打來,在那頭,她高興地喊:“韓館長,今天是什麽日子?”我說是10月2日。她又問:“今年是什麽年?”我說是2022 年。她急呼:“您順讀數字。”我說是“2022 102”。她再急呼:“您倒讀!”我瞬間驚呆了,居然還是2022 102!數字回文,原來,專註於回文研究的兩位先生,連這樣的回文都能記錄下來。
那壹刻,我默默祝福著,祈禱這兩位可愛可敬的上海壹家人健康幸福,也期望在有生之年,這本凝聚著他們近十年心血的《雜體詩詞類編》(初集),能夠順利出版,並且有之後的二集、三集?
( 系博物館原館長,也是地宮發現的親歷者之壹)
責任編輯:陸斯嘉
校對:丁曉
以上就是與屬龍九十多歲是哪壹年出生相關內容,是關於文化的分享。看完屬龍是那壹年出生的後,希望這對大家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