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家鄉的紅土。
這裏有紅薯,這裏有大紅袍的母樹,這裏有茉莉花,這裏有富足和幸福。這是壹塊福地。
我深深地愛著這片紅色的土壤。這是我祖先的長眠之地,我父母的茅屋建在這裏,我的兄弟們赤腳奔跑在這裏,我的姐妹們的鮮花在這裏采集。在這裏,我經常用手掌撫摸,植物繁茂,綠葉沖天,我從壹個孩子變成了壹戶人家。
我深愛著妳,但我選擇離開妳。直掛雲帆,登船劃槳,豪情滿懷,遨遊自己的世界。我告別了妳孤獨的青雲譜,妳卻給了我滿載的星光。那絢爛的星光,卻是妳對我的祝福?
那片土地紅紅的,我的姓在古老的族譜裏。悲傷終究不會是哥特式的。
我走在壹個陌生的國度,我見過同樣顏色的土壤,但我從未靠近過妳。故鄉是妳手心的溫度,妳燃燒的血脈是溫暖我足跡的圖騰。淚啊淚啊,別國的土地,再好,也還是別國的土地!
半夜紫藤在異鄉城搖曳。我是妳的船。煙波河上,看不到水裏的花。在妳的眼裏,妳只看到那條妳無法跨越的河,妳在思念遲來的楓葉。
槲寄生葉雕零,大雁歸池,霜結千草,青山遠。轉眼間已是秋天,古道冷清。沒有比夢裏的滿月,壹樹壹樹更大的痛苦了。那是悲傷的風景,而我是明月的守護者。想妳,像壹輪瘦瘦的月亮,直到天亮。
我懷念帶著花香的初露,我懷念月落柳梢的朦朧黃昏。在壹個沒有季風的國家,我想起了季風的好處。
我懷念南方的舊習俗。木刻桃符依然是舊時代的人物,幽靜的檀香木雕師精致簡單卻不復雜。我想念南後街的燈籠和端午節。想念媽媽做的八寶粥,想念奶奶做的廈門酥餅;懷念吃團年飯和放鞭炮的春節...羊角梳、羊角、太平鼓;蠔餅,谷物,豆腐。
可惜我年紀大了,連南方老家寄來的糯米,香菇,火腿餃子都嚼不動了。天真的孫兒們斜靠在軟軟的沙發上嚼著香脆的巧克力豆,而我只能壹個人倒上壹杯陳年老酒,細細地回憶著舌尖上媽媽釀的江米酒的甘甜,以慰鄉愁。說到底,醉人的不是酒。我想到杜鵑花和紅花,秭歸哭血。
心有千千闕,闕闕有向梅。
是誰在赤土之心,鋪就漫漫思念路,讓漂泊無根的萍依然有了精神家園,不再孤獨漂泊。門前的鏡湖還是那個老浪?我看到了斑駁的寺廟。
是誰用故鄉的笛聲嵌入靈魂,夢見鷓鴣每晚在秋楓老房子裏徘徊,哀鳴而不刻意?“雁”字回天,壹片鄉愁如何遮掩?
我會在壹片浮雲中想起妳,在鳥巢的南支!我是故鄉曠野上的壹朵低雲,壹朵由雨做成的雲。月淺燈深,夢裏雲歸。
我從未忘記我對妳的承諾。我凝視著妳在小地圖上熱情的土地和遼闊的名字。我用手掌丈量與妳的距離,但刻度的背後,是壹條千裏的長軌。
我聽大孫子背過徐誌摩的詩:不知風吹向何方,甜蜜是夢中的星。
但我知道風是從東方來的,我在另壹個時間想起了船上的星光。
騰軒,羊毛被,壹個櫃子。膝蓋周圍的孫兒們也知道,這是祖國的書卷氣。滿蘸濃墨,提筆寫了壹卷嶽武穆的《滿江紅》,兩行渾濁的淚水。孫子們不知所措,柔軟的小手撫摸著我蒼老的臉頰。我告訴他們:做人,壹定要做頂梁柱,登高望遠,腳踏實地,經得起風雨。
家鄉的春秋路依舊美麗。
南窗的彩色玻璃依稀將時光折成舊色,哀愁縈繞在歲月裏。歲月太倉促,我留不住她的腳步,青苔化為黃昏雪。但我還是壹個想家的孩子,妳是我相思的歸宿,那裏有五千年的故事和傳承。
夕陽遠,望當歸。人無論遲到與否,都很容易變得悲傷沮喪。白發是蔡琰胡笳琴上的落雪,令線裝古籍中的妝鏡冰冷。西部寒鴉死了,牛羊下來了,我深愛著家鄉的紅土,就像壹個孩子深愛著自己的母親。妳是我心中的地圖,是我抹不去的歸途。因為那是葉子的根土,是對家的等待。楚天是壹片葉子,我仍然會在夢裏夢到鱸魚的味道。
壹路踏塵,穿半條命煙雨。我這壹生都在東奔西跑,卻還是懷念當初來的路。畢竟離愁最苦,望斷相思。我為妳祈禱,向著東方的月亮。我願做妳的柳杵,接管妳的春日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