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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魯迅和朱安的故事,有誰了解?

封建制度下的婚姻是沒有真正感情作為基礎的,到頭來雙方都不會得到幸福。魯迅為追求幸福而拋棄朱安,雖說有些殘忍,但為了進步,總是有人要犧牲的。

眾所周知,魯迅不愛朱安;但朱安愛魯迅嗎?又有誰知道?!有人會說這在那個時代的包辦婚姻,無所謂愛不愛,或許她連什麽是愛也不懂,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如果不愛的話,朱安不會因為魯迅的進步而小腳裝大腳,可見她之前也是對魯迅有某種程度的了解的;如果不愛,她不會明知魯迅不愛她,甚至比對壹個陌生人還厭惡但依然在他兄弟交惡後堅持與尚能說話的婆婆分開而與魯迅遷出、在婆婆逝世後拒收周作人的資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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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與朱安》

魯迅坐在桌前,手裏的香煙燃著。壹瓶烈酒已經喝完,第二瓶已經打開。稀稀

拉拉然而又連續不斷的爆竹聲忽遠忽近。

昏暗的燈光照射著桌上的幾種餅餌。桌上放著幾本殘舊然而珍貴的古籍。另壹

邊,古碑拓片旁散放著幾枚古錢。

屋裏很冷,魯迅移動了壹下身體,拿起酒杯從容地壹飲而盡,隨後又斟了壹杯

。這時,隱隱約約的牙疼又向他襲來。

除夕是中國人家庭團圓的日子,但魯迅卻獨自守歲。

夫人朱安就在同壹個院裏的另壹間屋。

幾個月前,魯迅和二弟因家務爭吵後身體壹直不太好。

魯迅凝視著桌上的壹堆書,壹絲難以察覺的冷嘲從嘴角掠過,往事如壹場惡夢。

1906年,遠在日本留學的魯迅在母親的反復催促下,終於不很情願的啟程

回國。母親想讓魯迅回家完婚,魯迅回答說,讓姑娘另嫁人為好。但母親卻來電報

說:母病速歸。

回家後的第二天,婚禮便要舉行。這壹天是7月26日(光緒32年農歷丙午

六月初六)。

族人中幫忙者在這壹天如臨大敵,因為他們早就知道,破落戶周家大公子是個

桀驁不馴的家夥,也不走科舉正道,卻剪辮子,學洋文,穿洋服,對這樣的人,妳

不得不提防,小心他破壞祖宗禮儀。他們做好壹切防範準備,然而壹切都很平靜,

這使族人們很有些失望。

從姑娘壹下轎,壹切都很正常,司儀讓魯迅幹甚麽,他就幹甚麽,就連魯迅的

母親也都覺得很異常。

魯迅裝了壹條假辮子,從頭到腳壹套新禮服,他站在那裏迎親。轎子來了,從

轎簾的下方先是伸出壹只中等大小的腳,這只腳試探著踩向地面,然而,由於轎車

高,這只腳壹時沒有踩在地面上,卻把繡花鞋掉了。這時,壹只真正的裹的很小的

腳露出了真相。原來,這位姑娘聽說她的新郎喜歡大腳,因此穿了雙大鞋,裏面塞

了很多棉花,以便使新郎喜歡。然而,現在卻敗露了。

壹陣忙亂之後,鞋又重新穿上了。姑娘終於從轎子裏走了出來。她身材不高,

人顯得瘦小,壹套新裝穿在身上顯得有些不合身。在族人的簇擁下和司儀的叫喊聲

中,頭蓋被揭去了。魯迅靜靜地看了壹眼新娘,在此之前魯迅從未見過這個姑娘。

姑娘的面色黃白,尖下頦,薄薄的嘴唇使嘴顯得略大,寬寬的前額顯得微禿。

姑娘出身普通人家,娘家姓朱,也是紹興人,親戚們都稱她為「安姑」,大魯

迅三歲。

在熱鬧的婚禮中,誰也不會想到壹個男人與壹個女人的壹場漫長的婚姻災難開

始了。

婚禮的當天晚上,魯迅徹夜未眠。朱安數次小心地說:“睡吧。”

魯迅壹個字也沒有回答。

第二天晚上魯迅在母親屋中看書,後半夜睡在母親屋中的壹張床上。

第三天晚上魯迅仍在母親屋中。

朱安在新房中獨自作著各種各樣的猜測,眼淚不停地流著,無名的痛苦使她不

知所措。

魯迅的痛苦無疑是絕望性的,這種痛苦影響了他今後的思想和生活,而朱安的

痛苦絕不亞於魯迅。作為壹個女人,壹個沒有文化的女人,在這婚姻中,她從壹開

始就處於最為被動的地位。

第四天魯迅和二弟周作人及幾個朋友啟程東渡日本,這壹走就是三年。

◎ 孤守青燈黃卷 ◎

外邊的爆竹又驟然響起。魯迅又飲了杯酒之後,從懷裏摸出壹枝香煙,點燃後

慢慢吸了幾口。他拿出日記本打開,又在另外壹張紙上計算壹下最近的收入和開銷

,他把買書的錢壹筆壹筆工工整整地記在日記上。

看著這些帳目的碎片,魯迅想到了朱安,“這是母親給我的壹件禮物,我只能

好好地供養它,愛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1909年8月,魯迅從日本回國,在杭州壹所師範任教。翌年7月,回到紹

興,任紹興浙江省立第五中學教務長,後任學監,後又任紹興師範學校校長。

這段時間,魯迅雖然人在紹興,但很少回家,他住在學校。星期日白天,他有

時回去,但主要是為了看望母親,偶爾星期六晚上回家,也是通宵批改學生的作業

或讀書、抄書、整理古籍。魯迅有意不與朱安接觸。

從日本回國後的這兩年,魯迅的心情十分沈郁,他「囚發藍衫」、不修邊幅的

形象,使他顯得蒼老,而他實際上只不過剛剛30歲。

這壹時期他拼命抽煙喝酒,近於自暴自棄。他在給自己的終生摯友許壽棠的信

中說:“仆(我)荒落殆盡。”又說:“又翻類書,薈集古逸書數種,此非求學,

以代醇酒婦人者也。”說得很坦率,也很沈痛。

這壹時期,魯迅整理了大量古典小說資料,編成後來的《古小說鉤沈》,然而

,這書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守著自己的“家”編這樣的書,痛苦是雙重的,既有

魯迅的,也有朱安的。

正當魯迅在極度痛苦中尋求出路時,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

爆發了。翌年2月,已任國民政府教育總長的蔡元培邀魯迅到教育部工作。4月,

中華民國臨時政府被迫遷往北平。5月初,魯迅離開紹興前往北平,開始了在北平

長達14年之久的生活,而這14年中的前7年多,魯迅獨居,渡過了31歲到3

8歲之間的歲月。朱安在紹興,伴隨著周老太太,度過了三十多歲到四十出頭這段

生命。

魯迅到北京後,經濟狀況漸漸好了壹些,開始在銀行存壹點錢。他此時完全有

能力把朱安從家鄉接來,但卻連想也沒去想這事。

魯迅孤寂地坐守青燈黃卷,沈湎於拓片殘書之中。生命迫近第四十個年頭,他

準備“去自己死掉”。壹直到《狂人日記》、《阿Q正傳》發表後的數年中,這種

孤寂以及“死”的念頭依然纏繞著他。

後據許廣平回憶說,魯迅那時在床褥下面藏有利刃,被許廣平發現拿去了。許

廣平恐怕魯迅會作出某種舉動。

到1919年,朱安已是40多歲的人了,她結婚也有整整13個年頭了。對

她來說,這13年的婚姻等於壹片荒漠。

1919年11月,魯迅買下了北京西直門內公用庫八道灣11號這壹處院子

,***花了3500元錢,其中壹部分是向友人借的,壹部分是賣掉紹興老屋所得,

其余的是自己幾年來的壹點積蓄。

八道灣11號是那種老式的三進院,外院是魯迅自己住以及門房和放壹些書籍

雜物,中院是母親和“大太太朱氏”住,裏院壹排正房最好住,是二弟壹家和三弟

壹家分住。

全家雖然團聚了,但魯迅的心依然孤獨痛苦。朱安做的飯菜魯迅也不想吃,但

母親就在身邊,他把火壓下去了。朱安縫的衣服魯迅不想穿,他把它從屋中仍到院

子裏。夜晚就寢,朱安鋪好被褥等著魯迅,魯迅大發脾氣,鬧到要把床拆掉,最後

還是分居。

雖然如此,但當朱安身有不適,魯迅還是雇上人力車,陪同她到外國人開的醫

院去治療,並且扶她上下車,這使外國醫生看了也很感動。

1923年夏,魯迅同二弟周作人因家庭糾紛反目割席,同胞兄弟壹下子成了

仇人,兩人從此再無來往。

在這種情況下,魯迅決定搬家。魯迅征求朱安的意思:是想回娘家還是跟著搬

家?朱安明確堅定地表示,願意跟著魯迅。

8月2日,魯迅在日記中寫道:“下午攜婦遷居磚塔胡同61號。”這次搬家

是借住。

遷到磚塔胡同,魯迅與朱安依然是分居壹室。有時母親來住幾天。在這壹階段

,他們的日常生活由朱安安排。魯迅把足夠的生活費用交給朱安,並且跟以往壹樣

,親自給朱安的娘家寄錢。

同院住的雖然有“二房東”俞姓小姐妹,但魯迅和朱安還是感到比以往更別扭

,因為他們中間缺少了壹個中間人周老太太。為了減少見面,他們甚至安排了兩只

箱子,壹個要放洗的衣服,壹個是已洗幹凈的衣服。魯迅換洗衣服,都通過這兩個

箱子來解決。

在磚塔胡同近十個月的這段日子裏,是他們單獨接觸最多的時間,但是壹切機

會和努力均不可能挽回他們的婚姻了,更何況魯迅根本就不想挽回甚麽。隨著歲月

的流逝,魯迅對朱安已經是連發脾氣的必要也沒有了。

魯迅似曾也想開導朱安,但他們的精神思想相距太遠,談話幾乎無法進行。有

壹次魯迅告訴朱安,說有壹種食品很好吃,朱安也附和說她也吃過,確是好吃。魯

迅不悅,因為魯迅說的這種食品是他在日本時吃過的,中國並沒有這種食品。朱安

想湊趣,但適得其反。

◎ 45歲開始的新生命 ◎

魯迅又喝了壹杯酒。今夜,他的酒量似乎特別好。他想著年關就立下的買房契

約,準備年後趕快搬過去。夜正長,路也正黑,別的事他不敢想。

但是,新的命運正等待著魯迅。

1924年5月25日,在磚塔胡同住了約十個月後,魯迅和朱安搬進了阜成

門內西三條胡同21號。這所新居純粹是魯迅自己的,兄弟們也不能幹涉。搬入新

居後,魯迅和朱安依然分居。不久,把母親從周作人那兒接來,他需要母親,朱安

也需要婆婆。

在西三條胡同21號又住了約10個月,到1925年3月,魯迅收到許廣平

的第壹封信,於是開始了新的生活。魯迅時年45歲,許廣平27歲,朱安48歲 。

翌年,1926年8月26日,魯迅與許廣平離京,幾經周折,於1927年

10月上旬在上海同居。

朱安對魯迅,甚至包括許廣平並無怨恨之意,但她的內心是十分痛苦的。有壹

次朱安向周老太太說她做了壹個夢,夢見大先生(魯迅)領著壹個孩子來了,她說

夢時有些生氣,周老太太對朱安的生氣不以為然。可見,朱安在感情上是十分孤獨

的,因為周老太太對自己的大兒子和許廣平的事還是很高興的,並且盼望有壹個魯

迅的孩子在自己跟前“走來走去”。

1936年10月,魯迅在上海逝世。消息傳到北京,朱安很想南下參加魯迅

的葬禮,終因周老太太年已八旬,身體不好,無人照顧而未成行。西三條胡同21

號魯迅離京前的書房辟為靈堂,朱安為魯迅守靈。

1943年魯迅的母親病逝,只剩朱安壹個人了。

魯迅逝世後,朱安和周老太太的生活主要是許廣平負擔,周作人也按月給壹些

錢,但周老太太病逝後,朱安拒絕周作人的錢,因為她知道大先生與二先生合不來

。雖然許廣平千方百計克服困難給朱安寄生活費,但社會動蕩,物價飛漲,朱安的

生活十分清苦,每天的食物主要是小米面窩頭、菜湯和幾樣自制的腌菜。很多時候

,就連這樣的生活也不能保障,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她只好“賣書還債,維持生

命”。

朱安登報要把魯迅的藏書賣掉,許廣平得知消息後,委托朋友去向朱安面談:

不能把書賣掉,要好好保存魯迅的遺物。朱安尖銳地說:妳們總說要好好保存魯迅

的遺物,我也是魯迅的遺物,為什麽不好好保存?當來人向她講到了許廣平在上海

被監禁、並受到酷刑折磨的事情後,朱安態度改變了,從此她再未提出過賣書,而

且還明確表示,願把魯迅的遺物繼承權全部交給周海嬰。

朱安生活困難的消息傳到社會上後,各界進步人士紛紛捐資,但朱安始終壹分

錢也沒有拿。許廣平對這壹點十分贊賞。

朱安還是個明白人,還是有些骨氣的女人。

1947年6月29日,在淩晨這段時間裏,朱安孤獨地去世了,身邊沒有壹

個人。

早壹天,魯迅的學生宋琳(紫佩)去看望朱安。她已不能起床,但神態清醒,

她淚流滿面地向宋琳說:請轉告許廣平,希望死後葬在大先生之旁;另外,再給她

供壹點水飯,念壹點經。她還說,她想念大先生,也想念許廣平和海嬰。

朱安死後次日,接三念經,第三日安葬。墓地在西直門外保福寺處,沒有墓碑

,她象未曾存在過壹樣消失了。她在北京度過了28年,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69

個春秋。

朱安生前反復對人講:“周先生對我不壞,彼此間沒有爭吵。”

從來沒有如魯迅與朱安這樣孤獨痛苦的婚姻。誰之罪?似乎找不到罪人,但痛

苦卻是明明白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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