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孔子研究《易經》與其人生遭際和魯國政壇變故有著密切的關系。孔子五十歲以前壹直仕途蹇促,郁郁不得誌。五十歲以後突然時來運轉、春風得意,先出任中都宰,然後升為司空,旋即又擢升為大司寇行攝相事,位高權重、紅極壹時。然而孔子深知魯國政壇兇險多變,“公室”與“私家”、宗主與家臣以及“三桓”之間,各種矛盾錯綜復雜,各種關系撲朔迷離,各種爭鬥異常激烈。短短數年間,前有“陽貨之亂”(《左傳·定公八年》),後有公山弗擾以費叛(《左傳·定公十二年》),政壇幾乎壹直沒有安寧的日子。
孔子是壹個懷有遠大理想的偉人,面對魯國混亂復雜的政治局面,既要有所作為,又要規避風險,確實需要大智慧。如何才能做到“無大過”呢?必須“知天命”。如何才能“知天命”呢?必須認真研究“窮理盡性以至於命”的《易經》,從中領悟順應天道、規避人禍的哲理。
其次,儒學發展需要理論創新。孔子所創立的儒學壹直偏重於人文應用領域,對於世界本源以及自然現象等問題則始終采取“六合之外,聖人存而不論”(《莊子·齊物論》)的回避態度,因而致使儒學思想的哲學基礎相對薄弱,制約了儒學的發展。孔子在構建儒學理論體系過程中可能已經意識到這壹問題,因此他從五十歲開始致力於研究《易經》,因為《易經》中蘊含了許多關於天地之運行、四季之交替、陰陽之變化、人事之休咎、政治之得失等高深哲理,他可以借此來實現儒學的理論升華,為儒學發展註入新的生機和活力。
再次,《易經》是儒學經典之壹,孔子在完成《詩》、《書》、《禮》、《樂》等儒學經典修訂工作後,必然轉而集中精力來整理和詮釋《易經》、《春秋》等內容更加深奧的典籍,這樣才能開設新的教學科目,以滿足弟子們進壹步求學的需求。不過,《論語》中未見孔子教授或與弟子討論《易經》的內容,先秦典籍中也沒有相關記載,可能孔子覺得《易經》內容過於深奧,他壹直沒有物色到天資和悟性俱佳的合適人選,所以只好自己窮究其理、自得其樂了。
到了兩漢時期,有關史書關於儒家《易》學的傳承脈絡突然清晰起來。《史記·仲尼弟子列傳》:商瞿,魯人,字子木。少孔子二十九歲。孔子傳《易》於瞿,瞿傳楚人臂子弘,弘傳江東人矯子庸疵,疵傳燕人周子家豎,豎傳淳於人光子乘羽,羽傳齊人田子莊何,何傳東武人王子中同,同傳菑川人楊何。何元朔中以治《易》為漢中大夫。《漢書·儒林傳》:自魯商瞿子木受《易》孔子,以授魯橋庇子庸。子庸授江東臂子弓。子弓授燕周醜子家。子家授東武孫虞子乘。子乘授齊田何子裝。及秦禁學,《易》為筮蔔之書,獨不禁,故傳受者不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