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嗅覺上,它壹定是秋天的主人和主角。作為壹個夏天去秋來的使者,它從壹點點飄散,壹點點飄香開始,然後變成壹片纏綿的桂香。然後變成了壹片雲彩,壹條飄帶,變成了壹個氣味相投的* * *排列在全天候、全地域的自然背景中,讓萬裏之外的人也能壹起吸吮這美妙的香味,自由自在。風是它的親密朋友。它隨風蔓延,隨風流動。桂風壹起占據了街道、公園、山川、河谷,占據了市民們單薄的衣衫,占據了每壹張皮膚、每壹個毛孔、每壹次呼吸,最後直達五臟六腑、靈魂。聽說有壹種桂花樹叫九裏香,開花的時候可以蔓延到萬裏之外,讓有限的生命變得更豐富更廣闊。真是又驚又嘆。雖然樹本身根深葉茂,但也沒有遮天蔽日,花瓣嬌小,讓人不敢小覷它的生命力。獨特的存在,意味著不同的姿態。就像世界上有人在尋找苦惱,有人在傳播快樂;有的人惜名利,求高位,盼文達,有的人更喜歡讓個體放射出微弱的生命微波,召喚壹些有趣的觀眾,展開持久的對話,同壹個聲音,同壹個精神的求索,樂此不疲。其中陶然壹書劍落,俗塵滿袖。其中,誰比誰大?只有自然知道,只有山川如日月恒知道。
肉桂是最本土的樹種之壹。世界上其他民族也種桂花樹,但沒有壹個民族像中華民族這樣對這棵樹有過如此深刻而執著的眷戀。就像月亮,在西方神話裏是冰冷的,但在中國古典裏卻是詩意和柔情的凝結。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國人民將圖像、詩歌和典故添加到其文化遺產中。首先,它成為了壹個傳說。古人想象肉桂不是從山上掉下來的,而是從天上飄下來的。香味來自月宮,來自仙園奇觀,故稱天香。傳說打破天理的吳剛,被玉帝安排砍倒了廣寒宮裏那棵500尺高的桂花樹,但桂花樹愈合得很快,壹直沒有倒下來。日復壹日,年復壹年,他別無選擇,只能在金色的微風和露水中重復同樣的動作。在民間,它已經變成了壹壇桂花酒。在這個秋風漸緊,秋意漸涼的季節,可以喝上幾杯驅寒涼秋,甚至可以壹醉方休。妳甚至想請月亮來喝它。因為它,《九歌》中的屈桑子,“扶北鬥飲桂漿,心怡車西結桂旗”;因為有了它,白居易的江南記憶,增加了“月中山寺尋月桂樹”的飄逸,增加了漂泊留連的愜意;正因為如此,蘇東坡的桂蘭槳在漫遊赤壁時輕了壹點,江波的夜影也在淡淡的桂香中嫵媚婉約,而不是讓身為男人的李清照給它壹個壹流的Gog,理直氣壯地贊其為“花中第壹”。它的性格讓梅花嫉妒,讓菊花害羞。月桂樹花瓣,永恒的芬芳。腦海中浮現的古今詩詞匯聚成壹道文化景觀,與秋水長天同在,與天涯海角同在。有感情的人,也可以憑借靈敏的嗅覺,思念親人,思念中的煙雲揮之不去。秋桂原本是炎黃子孫的思鄉宣言。由萬裏秋風作序,由古今詩人擬稿,由隔江白露和黃昏秋日渲染,由吳剛、嫦娥、玉兔添油加醋潤色,由每壹個龍的傳人想象和延續。這樣,想起月桂樹就是想起悲傷,寄托著美好和悲傷,是壹種難以翻越高山的惆悵。寂寞的庭院裏,那些桂花樹仿佛伸出了觸角,把遊子和路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四季的天空。我覺得還好,有月光,有桂花樹,給千家萬戶壹個溫暖的背景,很醒目,可以畫,抒情就是詩。就這樣,過了壹段時間,江南就真的是江南了。
於是我枕著月桂樹的影子,在月圓之時凝望著周圍高聳的新建築,感覺自己像是暮色中的過客,紅塵中的海歸。我壹次又壹次地問自己,南方有賈母,賈母在哪裏?我靠在樹幹上,閉上眼睛,讓桂香帶我上路,帶我漫遊中國,漫遊故國。我知道成都有桂湖,廣西到處都是園林,是蜀人賞桂必去的地方。經常有老幼情侶,在亭子裏靜靜地坐著,聽叢桂講述楊勝安和黃鸝的愛情與悲傷* * *歲月靜好,人間安穩。我曾在清秋去過金陵古城,在玄武湖的畫聲、槳聲中尋訪六朝遺風。我依稀辨認出時光在明城墻和磚塊間飛舞的印記,看著大陸四周茂密的桂花樹前的歡樂。但當我看到壹些市民在拍照,壹些晚歸的流浪者撫摸著樹枝久久不發壹言,他們會用當地的口音念著由來已久的名詞,但他們其實是念給自己聽的。還有校園裏的高中生穿著漢服漢服在桂木旁邊開月光詩會,桂香構造了最好的閱讀磁場。我回頭,悠悠南國,在杭州城裏,飽睡壹覺,長風送爽,香山下,落花如雨,軟軟的,涼涼的,軟軟的,帶著江南特有的溫暖,帶著水鄉特有的優雅。在幾千年的風雨中,我才明白為什麽王維叫它鬼婆,余光中叫它秋魂。在漫無目的的遐想中,從蜀國到江南,從水鄉到澤國,桂香長途跋涉,壹系列艱辛的旅程,確實讓人感嘆時光列車的無情,但並沒有損害這些美麗樹木的自由與寧靜,以及它們的生命品格。無論是奔跑還是歸來,看到桂花樹化陰,都是壹種心理補償。
歲月在桂香流逝,我在雙城短暫停留。我沒有和繁華相伴很久,而是壹個人南下,生活在壹個江南小城,山隱隱,水遙遙。有人慶幸自己逃離了市場的喧囂,不用在商業氣息濃厚的大都市裏苦苦掙紮。他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讀書寫字,像閑雲野鶴壹樣自由自在地遨遊。然而,當我回到瀘州和金陵時,我看到晴天裏的城市,如在大花園裏,滿是金桂,滿是芬芳,滿是繁榮。年輕的學生們笑得自信而充滿活力,感覺這些年似乎錯過了很多。因為時間的重疊和分叉,我看不清楚,但桂花的香味給我留下來時的路。去了雙城,向往了,爬了大蜀山坐了半天天鵝湖,看了逍遙津裏張遼的英姿,回眸了,看了中山陵,逛了玄武湖,泛舟秦淮水澤,徘徊了又徘徊。壹切都變成了記憶中模糊的坐標,最終演變成了回聲和文字。今天回來,帶著空空的袋子和膽怯的心。有的不僅僅是喜與瀘州燈重聚,喜與六朝韻味。我從此岸渡到彼岸,再渡回此岸,帶著壹盞孤燈和厚厚的壹摞書。我繞了三千個日日夜夜,還行。而今年的秋風桂影,曾經從北到南,從南到北,季風吹來的歲月的香,壹定像斷了,像沒了,對吧?這些年來,我對常見的事情壹無所知,埋頭耕耘,種下桃李,以期秋天碩果累累。可是,我問自己,妳什麽時候才能在中原之外,在廣大的農村種下妳的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