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做奴隸也是社會成分,沒什麽好丟人的,也沒什麽好炫耀的。然而,他們中的壹些人,當他們成為奴隸時,依靠他們主人的名聲欺負別人。主人失勢後,他們把邪惡的目光還給了主人本人。甚至在平日裏看不起主子的時候,也在不斷窺探推翻和吞沒主子的可能性。這就是惡奴,惡奴就是典型的反派。謝國楨的《明清黨和社會運動考辨》中有壹篇《明代成奴考辨》,詳細描述了明末江南官宦士紳家家奴的場景,包括我們所熟悉的張焱、錢、顧、董其昌等文化名人的家奴場景。這些家奴或欺淩他人,或去官府誣告主人,或大吵大鬧卷走財物,讓那個整體政局已經混亂的時代更加混亂。為此,孟森先生曾寫過壹篇文章《讀明朝的奴隸制變考》,解釋這種奴隸制變並不能真正稱為階級鬥爭,因為當時江南雖然有很多人不願意當奴隸,但也有很多人顯然不必當奴隸,而這就是尋找豪門避難的流行趨勢。本來生活已經很好了,但他們想靠有錢有勢的人避稅,在農村橫行,於是成群結隊來簽約賣身為奴。“賣身避難”這個詞就是這樣產生的。孟森先生說,這是什麽階級鬥爭?前壹批奴隸剛剛鬧了壹場大亂子,後壹批人高高興興地來投靠做奴隸。
人們通常會接觸到大量邪惡的奴隸型反派,他們並沒有簽約出賣自己。他們的特點就是總在找人投靠,巴結。投靠之初,他說的都是好話。壹旦避難成功,他就充分徹底地把避難對象的弱點和憂慮作為克制、威脅、反叛和出賣的資本,但反叛和出賣之後他仍然是奴隸。這樣的人,再兇再惡毒,也拉不走靠山。在性格上,他們根本無法自立於世。他們再怎麽做,也只能算是反派。
乞丐型惡棍
因為壹時的饑荒而乞討求生,是值得同情的,但當乞討成為壹種習慣性職業,進而滋生出壹種群體心理和文化方式,就必然成為壹種社會公害,毫無積極意義可言。乞丐心理的基本點,在於用自虐、自殘的方式,壹點壹點、快速地占有他人財物。乞丐腦子裏沒有明確的所有權概念。他們認為世界上的壹切都不是自己的,也是自己的。只要他們願意犧牲自己的人格形象來博取人們的憐憫,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有可能轉化為自己的。他們的腳會壹直踩在滑輪上改變所有權。在他們得到之前,他們的語氣真誠到讓人落淚。他們得到後,馬上翻臉不認人。這種做法肯定會被人詰問,而他們面對詰問的方式就是努力做壹個流氓來拯救自己。他們會對天發誓,剛才乞求的東西是他們生的,是反偽恩人打破的。恩人以為這種情況下,他們會停止布施,會大聲喊發生了搶劫。大聲呼喚圍觀者,無聊的圍觀者喜歡聽到違背常識的戲劇性事件。於是,壹個不需要搶劫的劫匪搶了壹個不能被搶的被搶人。多麽不可思議又聳人聽聞的故事。乞丐型反派作為這個故事的主角,和抑郁的施舍者壹起,被圍觀者深深滿足了很久。與市井流氓不同,乞丐型反派從不嫌棄自己的悲慘,從不炫耀自己的斷枝,從不炫耀自己的破爛,也不強調衰老。壹切似乎都走到了他們生命的盡頭,賺到了人性中善良人的最後壹道防線。
乞丐壹旦結成團夥,誰都不好對付。《清鈔丐》載:“在江蘇省的淮、徐、海等地,各縣及鄰省有數百個團體乞討,以光緒初年為最多。”最詭異的是,蘇北這些威武的乞丐,身上還帶著蓋著公章的護照,在壹個地方乞討成了壹種公務。乞討之後,他們必然會去政府乞討,然後加蓋公章,成為下壹站乞討的“簽證”。政府雖然皺眉,但也不忍心執著。既然是窮人,乞討又不違法,那就壹個個蓋章。從這個例子聯想到,只要有人願意在生活中下定決心通過乞討來獲得某樣東西,他遲早總會達到目的。看似貧窮卻渴望見到,居高臨下卻貪得無厭,壹旦獲得,就會立刻行騙,這就是乞丐的基本生態。
流氓惡棍
所有的反派都是滿嘴流氓氣。當奴隸反派最終被最後的主人驅逐,當乞丐反派最終不願意扮演悲傷的角色,當這些反派完全喪失了社會取向,甚至假裝價值原則,他們就成了社會秩序最放肆、最沒有邏輯的騷擾者。這就是流氓惡棍。
流氓反派的生命力來自無恥。西方有人說人類是唯壹有羞恥心的動物,不適合流氓。明朝歷史上有個叫曹欽成的人,明明知道自己當了吳縣知府,還要托太監魏忠賢當父親。最後連魏忠賢自己都受不了阿諛奉承的醜惡行徑,被罵成了人渣。他罷官,卻當場說:“君臣之義已盡,父子之恩難忘。”很快魏忠賢的陰謀被揭穿,曹欽成作為共犯被關進死囚牢房。他與此事無關。他在監獄裏天天搶別的罪犯的飯吃,吃飽了。這個曹欽成,壹開始無疑是個奴才反派,但當他失去主子被判死刑後,自然就變成了流氓反派。我是壹個縣長。那又怎樣?還敢從兇手嘴裏搶食物放進嘴裏!妳會打電話嗎?我吞下去了。反正遲早要斬首,我還是不敢打。——人到了這壹步,真的可以說是進入了某種境界。
尚未入獄的流氓反派比其他反派更活躍。他們交替玩弄誣陷、造謠、離間、竊聽、恐嚇、欺詐、食言、背信棄義、引蛇出洞、轉移別人對這壹切的註意力等手法,但他們都是笑著笑著,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們的壹大優勢就是不僅精通流氓技術,而且熟悉這個世界的正常規則。所以他們善於故意混淆兩者,誘導無知的好人誤以為有講道理的余地,因為他們互相爭論。我覺得他們不知道真相,但他們已經知道了;我當時以為他們誤會了,其實他們從來沒有誤會。妳跟他們講道理,他們要鄙視的就是壹切。當妳知道這個秘密,只想回去的時候,他們卻熱情地交出了最正常的真相,讓人覺得妳才是最終鄙視真相的人。屈先生的《中國乞丐史》引用了許多雷均瑤先生的《畫皮詭道誌》中收集的事例,結論是:“妳若不理這種人,無論如何也難免陷身其中。”這種說法可能會影響到許多讀者。反觀我們身邊,有的人相處多年,而有的人,自稱是他們的門生,很快就會滋生出無窮無盡的麻煩,很可能就是流氓。
流氓反派乍壹看好像是年輕人居多,其實不壹定。他們的所作所為都是時間積累的結果,所以他們很可能年齡大了壹點。謝國楨先生曾經描寫過明末江蘇太倉沙溪壹個叫顧的人。他做過家奴,賣過私鹽,在衙門混過事。他的人生經歷極其豐富,直到老到可以組織壹群流氓不斷騷擾百姓。史書對他的評價是三個字:“老了,累了”,簡要概括了壹個真正到位的典型流氓反派。那些在市場上耍流氓的年輕人,壹般都不在我們的範圍之內。
文人小人。
當少數小人獲得了壹種文化載體或者文化面具,就成了文人小人。我想,在中國歷史上,很難舉出壹大批文采好的小人。當宋真宗很長壹段時間沒有捉到魚時,他壹直皺著眉頭。宋代有個叫丁偉的書生,當即吟了壹首詩:“魚怕晚捉魚。”這首詩非常巧妙,宋真宗立刻高興起來。要做宮廷的文化侍從,起碼要有這樣的技能。至於這樣的文化隨從是不是文人,要看他做了多少壞事。
文人其實就是文化流氓。不同於壹般的流氓,他們也要註意提升自己的文化形象。他們時不時願意寫點書法和傳說,裝成學術代,擦個文化招牌,裝個名人的老師,宣傳自己交了個大師的朋友。更重要的是,他們對文化性格的基本經緯略知壹二,所以總是花大力氣打扮得慷慨激昂,仿佛他們是民族氣節和文化性格的最後代表,是今日見不平路而互助的義士。有時候,他們會接下所有的官司,把事情鬧得天翻地覆,得到壹個主持正義的好名聲。作為文人,他們特別清楚輿論的重要性,所以在傳播謠言的方式方法上花了很多心思。古代有野心的王莽是天下最正直的人,也是這些人把他推上了皇帝的寶座。到了現代,正是這些人給弱女子阮潑了很多臟水,讓她無話可辯,不得不寫下“牛逼話”的遺言。這些人不道德,不專業,不要臉,卻要時不時的裝扮成道德衛士,把自己最怕別人說什麽的特質種在別人身上。他們手裏握著壹支筆,卻除了阿諛奉承和詆毀之外,幾乎沒有為中華民族的文化建設做過什麽像樣的事情。記得壹位對世界有深刻認識的當代藝術大師生前曾深有感觸地說:“如果壹個文化人壹生沒有成就什麽真正的文化事業,卻還在文化圈裏騙了壹點外號,那麽他只能靠投機過活,到了晚年繼續做壹個文學怪才。”文人反派跨在流氓行為和文化手段之間。在中國這個文化落後的國家,他們尤其具有偽裝性和破壞性,因為他們把其他類型反派的鄉土汙穢,在裝修之後,變成了壹種普遍的社會汙染。想象壹下,壹群街頭流氓看到衣著整齊的行人就扔石頭,潑臟水,大吵大鬧。這種很容易看出來的邪惡行為,如果把幾個手舞足蹈、揮毫潑墨的人換成哪個雜誌的罵人腔調,有多少人能看出來?可能都算是文學評論和藝術探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