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就是胡蘭成,他看的小說是張愛玲的《封鎖》。
胡蘭成是浙江省嵊縣胡村人,出生於1905。我從小窮,吃了很多苦,赤手空拳打天下。他曾經有壹個妻子,玉鳳。玉鳳死了,胡蘭成借錢埋葬她的靈魂,卻處處碰壁。對此,胡蘭成後來回憶說:“我不能流壹滴眼淚,因為我不能愛災難和世界。”小時候哭過,現在已經還給媽媽了。我已經回到了成年時的玉峰,我的心已經回到了天地自然!“就是這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獨自闖世界的文人,在鬥爭中失去了人格、尊嚴和價值。
所以汪精衛在為組織偽政府拉攏人才時,看中了胡蘭成。而胡蘭成也是不分是非黑白的回答,成了民族罪人。此時,曾在汪偽政府任職的胡蘭成正在南京養病。當他從蘇青那裏收到《天地》雜誌,讀到《封鎖線》的時候,心馳神往。文人之間的那種互相欣賞,讓他對作者張愛玲充滿好奇。於是他馬上給蘇青寫了壹封信,對張愛玲的小說大加贊賞,並表達了想了解作者的強烈願望。蘇青回信說作者是女的,得了高分。這是為了讓胡蘭成記住張愛玲。
不久,他收到了蘇青寄來的第12期《天地》,裏面不僅有張愛玲的文章,還有她的照片。他越來越想了解張愛玲。胡蘭成回上海後,以熱心讀者的身份去蘇青看望張愛玲。蘇青婉言謝絕,因為張愛玲從不輕易見人。但胡蘭成堅持要看,並向蘇青要了地址。蘇青猶豫了壹下才給他寫信——靜安寺赫德路192公寓6樓65室。胡蘭成是個寶。
雖然此時,他已經是有老婆的人了,而且是他的第二次婚姻。胡蘭成第二天興沖沖地去了張愛玲家,她住的赫德路和他所在的大西路的那個美麗的花園相隔不遠。但是張愛玲真的沒有看到陌生人。然而,胡蘭成從未放棄。她從門縫裏遞上壹張紙條,寫下她來訪的原因、家庭住址和電話號碼,請求愛玲小姐在她方便的時候和她見面。第二天,張愛玲給胡蘭成打電話,說要去看他。她很快就會到達。張愛玲拒絕了他的來訪,自己去見他,想法很快就變了。其實更早之前,胡蘭成因為得罪汪精衛而入獄,張愛玲也曾經陪著蘇青去周佛海家做過愛。
因此,她認識他。於是,我們就這樣認識了。真正見面的時候,胡蘭成只說自己想的都是錯的。他壹方面覺得張愛玲很高,壹方面又覺得她坐在那裏,幼稚又可憐,不像個作家,像個不成熟的女學生。但是他們兩個聊了五個小時。從評論熱門作品,到詢問張愛玲每月寫作收入。對壹個初次見面的小姐問這樣的問題,確實很不禮貌,但是“因為我們認識,所以我們認識”,兩人已經有了相知的感覺,所以張愛玲並不覺得胡蘭成的話很唐突。胡蘭成把張愛玲送到巷子裏,並肩而行。他突然說:“妳身材那麽高,怎麽會這樣?”只這壹句話,突然打斷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怎麽會這樣”的潛臺詞是從兩個人是否很般配的角度來比較的,前提是他們已經被當作男女在壹起了。張愛玲很驚訝,幾乎厭惡,但真的很好。
第二天,胡蘭成回訪了張愛玲。她的房間如此豪華,以至於打擾了他。胡蘭成在《三國演義》劉備進房間的時候形容就是這樣的軍人精神。那壹天,張愛玲穿了壹件寶藍色的絲綢外套和褲子,戴了壹副亮黃色邊框的眼鏡。多年以後,胡蘭成對這些細節有著清晰的記憶。之後,他每天都去看張愛玲。有壹天,他向張愛玲提到《天地》上刊登的照片,張愛玲拿出來送給他,並在後面寫了幾個字:見到他,她變得很低,低如塵埃。但她內心是快樂的,花從塵埃中走出。
這壹年,胡蘭成38歲,張愛玲24歲。但是很快,他們相愛了。
他們相愛的方式似乎是他們最初相識的延續。胡蘭成在南京工作,每個月回上海壹次,待八九天。每次回上海,他都不回美麗花園的家,而是直奔赫德路,先去看張愛玲。兩個人天天在壹起,竊竊私語不休。但當時世人並不理解他們的感情,只認為胡蘭成是個漢奸,有老婆,老得幾乎可以做張愛玲的父親。全世界都覺得這樣的愛情似乎不可思議,都為張愛玲惋惜。她不這麽認為。胡蘭成理解張愛玲,理解她貴族家庭出身的高貴典雅,理解她童年不幸所產生的“吃喝玩樂”的觀念。
只有這種“理解”可能才是張愛玲愛上胡蘭成的最大原因。其實仔細分析,張愛玲不是壹個世俗的人,她不以世俗的價值觀來評判壹個人。她沒有任何政治主張,只是把胡蘭成當成壹個理解她的人,而不是汪偽政府的漢奸。對於胡蘭成的妻子,她並不在乎,因為她似乎並不去想那些會天長地久的事情。她在壹封信中對胡蘭成說:“我以為妳以後可以和我來來去去。”可能她現在只在乎胡蘭成對她的愛,其他的都不想去想。
胡蘭成比她大很多,但這可能是她愛他的原因。張愛玲從小缺乏父愛,很容易讓她對年長的男性產生特殊的感情。所以,年齡不是障礙。於是,她全心全意地愛著他,在世人驚訝的目光中愛上了他。愛是如此非凡。1944年8月,胡蘭成的第二任妻子提出與他離婚。這就給了張愛玲和胡蘭成的愛情壹個升華的機會——結婚。他們就這樣結婚了,沒有法律手續,只是憑著壹張結婚證。因為胡蘭成怕以後情況變了,她的身份會拖累張愛玲。
沒有儀式,只有張愛玲的好友顏英為證。“胡蘭成和張愛玲簽了終身合同,結婚了。願歲月靜好,天下安定。”前兩句是張愛玲寫的,後兩句是胡蘭成寫的。這樣,他們的感情就有了堅實穩定的關系——夫妻。這段時間也是張愛玲創作生涯中的黃金時期。胡蘭成對她的寫作有幫助,他們會壹起探討壹些文學話題。而張愛玲的散文《愛》開篇就說這是壹個真實的故事。確實是壹個真實的故事,胡蘭成共同母親的故事。也許他啟發了她的創作。然而,這個時間並不長。
時間已經接近44年的尾聲,情況顯然在發生變化。日本在華勢力每況愈下。作為汪偽政府的官員,胡蘭成也感到了危機感。壹天傍晚,他們在張愛玲家的陽臺上看上海的暮色。胡蘭成把目前的情況告訴了她,怕她以後有麻煩。雖然張愛玲對政治並不敏感,但此刻,她知道這個國家這次是真的和她的家連在壹起了。《漢樂府》裏有壹句“未來是壹場災難,口幹唇燥,今日應喜。”而張愛玲在這壹刻才真正體會到這兩首詩的意義。
胡蘭成說,“將來日本戰敗了,我大概也能逃過這壹劫,就是頭壹兩年恐怕要隱姓埋名,我們也不會再在壹起了。”張愛玲笑著說:“那時候改名字,可以叫張倩,也可以叫張昭。我抱著妳,在世界的角落裏招募妳。”那才是真正的期待!但是兩人真的要分開了!1944 11年6月,胡蘭成赴湖北編纂《大楚報》,開始了與張愛玲的長期分離。那是壹個警報和空襲頻繁的時期。
有壹天,胡蘭成在路上被炸,人群壹片恐慌。他跪在鐵軌上,以為自己要死了。絕望中,他只喊了兩個字:愛玲!此時的他,依然是完完全全的愛著張愛玲。但胡蘭成畢竟是壹個沒有責任感的人。他來武漢不久,就和漢陽醫院17歲的護士周訓德結下了不解之緣。他沒有對周曉隱瞞張愛玲,但他明確地告訴她,他想娶她——只是做壹個妾。但是周曉的生母是妾,她的反應是她不能做妾,她的女兒也是妾。於是胡蘭成又有了婚禮,似乎完全忘記了張愛玲的存在。
張愛玲對此壹無所知。她給他寫信,告訴他她生活中所有的瑣事。她還是那麽愛他。1945年3月,胡蘭成從武漢回到上海。我在張愛玲那裏住了壹個多月。這時,他向張愛玲談起了周曉。她很震驚,因為她把自己對胡蘭成的愛看得那麽堅定不移,可是小周怎麽會走出來呢?至此,張愛玲的心已被刺傷,但她依然愛著他。於是她只好默默承受。
兩人在壹起,胡蘭成是從來不提小周的。可能他就是這樣壹個只看到眼前的人吧。不幸的是,5月,胡蘭成回到了武漢。我壹看到周曉,就想回家——他又把張愛玲忘了。情況很混亂。1945,15年8月,日軍投降,胡蘭成末日來臨。重慶壹定會懲罰像他這樣的漢奸。於是他逃到浙江,化名,自稱是張愛玲祖父張佩倫的後代——如果姓張,只是不叫自己張謙或張昭,住在朱基寺的家裏。家裏的兒子宋德是胡蘭成的高中同學。胡蘭成小的時候,在家裏住過壹年。
思家的主人死了,靠思家的小三維持生計。司家還有壹個普通的母親,範秀梅,比胡蘭成大兩歲,曾經和司家主有壹個女兒。在這樣的亂世,斯家安排胡蘭成投靠溫州範秀梅家,範秀梅送她送行。只是這樣,胡蘭成又勾引了範秀梅。在到溫州之前,兩人已經成了夫妻,對範家和鄰居也是夫妻。剛剛離開張愛玲和周勛德的胡蘭成,現在和範秀梅在壹起,可見他的濫交!然而,半年未見的張愛玲找到了去溫州的路。這兩個女人和壹個男人的三角關系,無論如何只能尷尬。
由於擔心範秀梅的鄰居可能會懷疑他們的關系,他們三人都在酒店見面。壹天早上,胡蘭成和張愛玲在酒店裏聊天,肚子隱隱作痛,他卻忍了下來。範秀梅來的時候說,壹看到她就覺得惡心。範秀梅坐在門邊的椅子上,卻問疼得怎麽樣,說等會中午泡杯茶就好了。張愛玲此刻很失望,因為她明明覺得範秀梅是胡蘭成的親人,而自己卻好像是“第三者”或者是客人。
還有壹次,張愛玲誇範秀梅漂亮,想畫她。這是張愛玲的拿手好戲,範秀梅也是坐著讓她畫的,胡蘭成是看的。但是她壹畫臉,就把眉毛,眼睛,鼻子都畫出來了。忽然,張愛玲不畫了,說她什麽都沒畫,只是看起來很悲傷。範秀梅走後,胡蘭成壹再追問,張愛玲說:“我畫了又畫,只覺得她的眉和嘴越來越像妳,心裏壹震,過了壹會兒就再也畫不下去了。”這就是世人所說的“夫妻畫像”。張愛玲真的很委屈。她心裏只有壹個男人,但這個男人心裏有好幾個女人。她怎麽可能不多愁善感?離開溫州時,胡蘭成為她送行。下雨了,所以是天賜良機。她嘆了口氣,說:“妳不會的。我以為,如果我必須離開妳,我不會自殺,也不會再愛別人,我只會慢慢消失。”雨水也沖走了他們曾經的“傾城之戀”。張愛玲已經知道,她生命中最美的愛情,已經走到了苦澀的盡頭,沒有挽回的余地。八九個月後,兩人偶爾通信。
張愛玲也會用自己的稿費幫助胡蘭成,只是怕他在流亡中受罪。有壹次,胡蘭成有機會路過上海。危險中,他在張愛玲的住處住了壹夜。他沒有坦白自己的濫交,而是指責張愛玲對自己生活中的壹些細節處理不當。我還問她寫給周曉的那篇文章《武漢記》給她留下了怎樣的印象,並提到了她和範秀梅的戀情。張愛玲很冷。當晚,兩人分房居住。第二天早上,胡蘭成走到張愛玲的床前道別,俯身親吻她。她用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眼淚奪眶而出。她在抽泣中只叫了壹聲“蘭成”,再也說不出話來。這是他們最後壹次見面。
幾個月後,1947年6月,胡蘭成收到了張愛玲的告別信:我不再喜歡妳了,妳也已經不喜歡我了。這壹次,我想了壹年半。他只是在合適的時候拿壹小筆錢,不想給妳增加困難。別來找我,就算妳寫,我也不看。小薺的意思是小搶劫。這時,胡蘭成脫離了危險,在壹所中學教書,有了壹份穩定的工作。當張愛玲選擇壹切穩定的時候,她寫了壹封告別信,連同自己的30萬稿費。從此兩人有了壹段傳奇般的愛情,於是痛苦謝幕。胡蘭成曾經給張愛玲的好朋友顏櫻寫過信,想挽回這段感情,但是張愛玲不理他,顏櫻也不理他。這段感情真的是謝幕了。張愛玲曾對胡蘭成說:“我就淡了吧。”褪色的不僅僅是愛情,還有文采。從此,張愛玲的創作也進入了低谷。然而,還有另外壹個故事。
20世紀50年代初,胡蘭成移居日本,與上海流氓吳四寶的遺孀佘愛珍生活在壹起。而張愛玲也已經離開大陸去了香港。胡蘭成得到消息,托人去看望她,卻沒有見到她,於是那人留下了胡蘭成在日本的地址。半年後,胡蘭成收到壹張明信片,沒有擡頭,也沒有簽名,只有熟悉的字跡:如果妳手頭有書(除了《山河歲月》),可以借幾個月參考壹下嗎?後面是張愛玲在美國的地址。胡蘭成喜出望外,以為舊情可以重歸於好,又想到張愛玲依然仰慕自己,於是立即按照地址回信,並附上新書和照片。
《此生》第壹卷出版的時候,他送了壹本書過去,做了壹封長信作為纏綿的語言。張愛玲根本沒有回信,最後還發了壹張紙條:蘭成:妳的信和書都收到了,非常感謝。我不想寫,請原諒。因為我實在找不到妳舊作品的參考資料,所以我冒昧地向妳借。如果我誤解了妳,我真的很抱歉。如果妳在下壹卷《此生》出版時沒有不高興,請送我壹本。在此提前感謝,不要再寫了。
愛玲胡蘭成壹見,就徹底斷了念想。至此,這段愛情真的謝幕了。關於這段戀情,張愛玲壹直只字未提。我們只要從胡蘭成寫的《今生民國女子》來考證就可以了。這段感情是對是錯其實並不重要。就像張愛玲在《金鎖記》開篇說的:我們可能沒有趕上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輕人認為30年前的月亮應該是銅幣那麽大的紅黃濕暈,像雲軒文具上的壹滴淚珠,蒼老而迷茫。老人們回憶起的30年前的月亮,比眼前的那個更幸福,更大,更圓,更白。然而,30年後回首這段艱辛的路,再好的月亮也不免有些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