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斯,字曼碩。龍興富州(今江西豐城市杜市鎮大屋場)人,元代著名文學家、史學家。與虞集、楊載、範同為“元詩四大家”之壹,又與虞集、柳貫、黃並稱“儒林四傑”。
生平揭斯生於南宋鹹淳十年五月五日(1274年6月10日),幼年家境貧苦。其父揭來成是宋朝的壹個“拔貢”,母親黃氏。5歲從父就
讀,刻苦用功,晝夜不懈,十二三歲博覽經史百家,至十五六歲時已是文采出眾,尤其擅長詩詞、書法。年紀差不多的人,均敬佩他,拜他為師。揭斯青年時期,遠遊湖南、湖北,講學謀生,直至39歲。壹些名公顯宦很器重他,湖南宣慰使趙琪素把揭看作“知人”,說他將來必為“翰苑名流”。湖南憲使盧摯、湖北憲使程鉅夫也非常賞識他。程鉅夫稱揭斯為“奇才”,把自己的堂妹許配給他為妻。
元皇慶元年(1312年),程鉅夫(字文海)在朝做官,其公館設在宮廷門前。揭斯常居館內少出,執主賓之禮十分謹慎,很少有人知道他是程鉅夫的肺腑親戚。那時元代開國遺老尚在,聽說程公有佳客,都想見識見識。程鉅夫只得引見。他們從交談中發現,揭斯論文時意象飛動,氣勢豪放,論政時騁議馳辯,理正辭嚴。大家認為揭斯才華橫溢,是國家棟梁之材,紛紛向朝廷推薦。知中書李益,看了揭斯寫的《功臣列傳》,贊嘆不已,“這才是修史書的名手筆啊!別人修史不過是謄抄其它版本的史書而已!”。程鉅夫的莫逆之交,深受元廷敬畏的集賢大學士王約(字彥博)力薦說:“與斯談治道,大起人意,授之以政,當無施不可。”
延元年(1314年),揭斯由布衣授為翰林國史院編修。三年(1316年),升應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誥。四年(1317年),遷升為國子助教。六年(1319年),朝廷提升揭斯為“奎章閣”供奉學士。不久,又提升為侍講學士,主修國史,管理經筵事務,為皇帝擬寫制表。當時提升不能超過兩級,可是揭斯卻連進四級,直至二品“中奉大夫”,實為罕見之事。
天歷二年(1329年),圖帖睦耳在“奎章閣”內聚集功臣於弟和皇親國戚子孫就學,要揭斯擔任授經郎。“奎章閣”設在興聖殿西,揭斯每日早起,步行最先到達,從學的公子王孫***同商議;集資為老師買壹匹好馬。揭斯聽說後,自己隨即購置壹匹馬,反復讓人看,然後又把馬賣了,以此舉表示自己不願牽累別人。在揭斯門下求學而入朝做官的人,後來大都成為國家的重臣。他們之中很少有求人聲援的,都不貪圖功名利祿。揭斯任投經郎時,圖帖睦耳(即元文帝)經常來到閣中咨訪,與揭斯交談,(揭斯)每次都對答如流。
至順元年(1331年),預修《皇朝經世大典》,皇帝看到揭斯寫的《秋官憲典》,驚訝地說:“這不是唐律嗎?”又看到《太平政要》四十九章,更是愛不釋手,把它放在床頭,經常閱看。並把《太平政要順》發給文武百官觀賞,說:“這是我們的揭曼碩所寫的,妳們都得好好看看!”皇帝不直呼斯其名,而以“曼碩”喚之,以示親重。
至正三年(1343年),揭斯以70歲高齡辭職回家。走到中途,皇帝派人追上,請揭斯回京寫《明宗神禦殿碑文》。寫完後,他又要求回家。丞相問揭斯:“方今政治何先?”揭答:“養人。”丞相再問:“養人為何在先呢?”再答:“人才,當他的名望還沒有顯露時,休養在朝廷,使他全面了解國家政務,壹旦用他的時候,他就會自覺地施展本領啊!這樣就不會出現因缺乏人才而誤大事的後患啊!”丞相欽佩,奉旨留下他編修遼、金、宋三史,任總裁官。丞相問揭斯,“修史以何為本?”答:“用人為本。有學問能寫文章而不懂歷史的人不能用,有學問能寫文章且懂歷史但缺乏道德的人也不能用,用人的根本應當把‘德’放在第壹位。”並經常與同事說,“要想知道寫史的方法,首先必須明白歷史的意義。古人寫史,雖小善必錄,雖小惡必記。不然的話,何以規勸人們棄惡揚善?”故此,他自己毅然執筆撰稿,孜孜不倦。凡朝政之得失,人事之功過,均以是非衡量,不隱惡,不溢美。對根據不足的事物,必反復考證才寫上,力求準確無誤。至正四年七月四日(1344年8月12日),《遼史》修成,呈送皇帝,得到獎賞,並勉勵他早日完成金、宋二史。揭斯深知皇帝對自己的信任,唯恐力不從心,難以完成。他吃住都在修史館中,每天天剛亮便起床,至深夜不歇,廢寢忘食。那年盛夏,揭身染傷寒,仍伏案修撰。不幸於七月十壹日(8月19日)以身殉職。朝中官員得悉揭斯去世的噩耗,都趕到史館哭悼。次日,中書出公鈔2500緡,率先為他辦理喪事。樞密院、禦史臺、六部等,也送了賻金。這時,有外國使節來到京城,燕勞史局以揭公故,改日設宴接待。皇帝為他嗟悼,賜楮幣萬緡治喪事,並派官兵以驛舟送揭斯靈柩到故鄉安葬。揭斯死後葬於富州富城鄉富陂之原(秀市鄉水洲村對面山坡上)。追封為豫章郡公,謚號文安。《元史》卷壹百八十壹有傳。
揭斯有兩子壹女,長子揭被,次子揭廣陽,女揭楊湘。
軼事揭斯在外為官,念念不忘故鄉。豐
城本不產金,官府聽信奸民商瓊迷惑之言,招募三百戶人家淘金,以商瓊為總領。豐城人只好散往外地采金獻給朝廷,每年上交自4兩增至49兩。商瓊死後,三百戶淘金人幸存不多,生存者也貧困不堪。上司責成豐城當局交不出黃金就用勞役來抵償,豐城許多人因此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揭斯從堂孫處獲悉此事,向朝廷詳述實情,獲準僥免,縣人感其恩德。揭斯性格耿直,好善嫉惡,表裏如壹。聽到某郡縣有廉潔奉公、愛護百姓的官吏,講話、寫文章時,必定旁引曲喻,稱道廉吏的行為,宣揚廉吏的品德。聽到某官吏貪贓害民,則必定在議論時批評這個官吏,並規勸他。有壹次,壹個郡侯以權勢要部下百姓送禮做壽,並請揭斯撰文記他的德政。揭斯痛斥說:“妳的所作所為怎麽樣?我能違背民意違背自己的心願為妳粉飾、阿諛奉承?”此人幾經賄賂都以失敗而告終。而遇到善良的人求助,揭斯總是熱情地幫助他們。有壹個客人為求他寫文章,送給他酬金,揭斯寫好了文辭,對客人說:“錢妳拿回去自己用吧,妳的心意我已收下了。”
揭斯從青年時代起就憂國憂民,寫了不少反映社會現實的詩篇。《臨川女》壹詩描寫壹個世代為人傭耕的貧農盲女,由於父死家貧,母兄無力養她,忍痛要將她趕出門外的悲慘情景:我本朱氏女,住在臨川城。五歲父乃死,天復令我盲。母兄日困窮,何以資我身?壹朝聞密盲,與盲出東門。不見所向途,但聞風雨聲。我母為之泣,我鄰為之嘆。我母本慈愛,我兄亦艱勤。所驅病與貧,遂使移中情。《楊柳青謠》中寫道:“連年水旱更無蠶,丁力夫徭百不堪。惟有河邊守墳墓,數株高樹曉相參。” 揭斯步入仕途之後,寫了大量頌聖、應制、贈譽之作,條理清晰,體制嚴整,闡述明達。《上李秦公書》說:“夫士誌為上,時次之,位次之。農不以水旱怠其耕,商不以寒暑輟其負販,故能致千金之產,登百谷於場,況士之誌於道者乎!不逢於今,必顯於後。有其時,有其位,道行於天下,天也。無其時,無其位,道不行於天下,亦天也。故士之所患者,誌不立,道不明,不敢計其時與位也。……學富而得廣,誌勤而行實。不以摧困折辱而易其節,不以富貴顯榮而改其度。天下之士,莫不厲其誌、修其道,以待時之用已。”《與尚書右丞書》中說:“千尺之松,不蔽其根者,獨立無輔也。森木之林,鳥獸群聚者,眾材鹹濟也。是故自用無明,專欲無成,得眾者昌,寡助者亡,此賢愚同知,古今壹軌也。懸千金之賞,不患無徙木之人,市千裏之骨,何憂無絕足之馬?果能推誠折節,激昂鼓舞,則士必樂為用。士樂為用,何功不成?忠以出之,信以行之,忠信之人,天必佑之。”
成就 文學 揭斯是元代壹大才子,為文簡潔嚴整,為詩清婉麗密,虞集稱其“如美女簪花”。即便社會地位、生活環境改變之後,對下層人民的疾苦並未忘懷,形諸詩文的仍然不少。在《送劉以德赴化州學政序》中有“旬宣之道未盡,廉恥之化未興,詬病之風未除,職教之徒臃腫腆腮”之句。在《送吏部段尚書赴湖廣行省參政二十韻》詩中寫道“五嶺纏妖欞,三湘困繹騷。罷氓貧到骨,文吏細吹毛。麟鳳饑為腰,鷹鶓飽在僚。”《千頃堂書目》載有《揭文安公集》五十卷,明初已缺十三卷。尚存古代全集本有三種:《四庫全書》本(十四卷)、《四部叢刊》本(十四卷,又補遺詩壹卷)、《豫章叢書》本(十八卷)。1985年6月,上海古籍出版社重新編輯出版了《揭斯全集》。揭斯的《漁父》、《高郵城》、《楊柳青謠》、《秋雁》、《祖生詩》、《李宮人琵琶引》等詩,都在壹定程度上揭露了現實社會生活不合理的現象。尤其是《秋雁》詩,別有寄托,寫出了當時民族間的矛盾。誠如《至正直記》說:“揭曼碩題雁,蓋譏色目北人來江南者,貧可富,無可有,而猶毀辱罵南方不絕,自以為右族身貴,視南方如奴隸,然南人亦視北人加輕壹等,所以往往有此誚。”揭斯還有壹首《女幾浦歌》,用民歌體描寫大孤山下的船民,不管風浪如何險惡,總是無所畏懼,表現了勞動人民的剛毅勇敢。
揭斯的散文多宣揚封建倫理思想,但也有壹些可讀的作品。如《與蕭維鬥書》、《送李克俊赴長興州同知序》,都認為“獨善其身”不是壹個政治家的風度。《浮雲道院記》、《胡氏園趣亭記》,反映出壹種封建時代文人的閑適情趣。歐陽玄《豫章揭公墓誌銘》說,揭斯“文章……正大簡潔,體制嚴整。作詩長於古樂府,選體、律詩長句,偉然有盛唐風”。
書法 揭斯善書法。朝廷典冊、元勛銘辭,多出其手。法書肇伏羲氏,愈變而愈降,遂與世道相隆汙。能考之古猶難,況復之乎,……思見聖人之治,法書之復,其在茲乎。然天下之期復於古者,不止法書也,而於是觀也,則盛氏之書,其復古之兆乎。(《中國書畫全書》)存世書跡有《千字文》、《雜書卷》等。 作品 寒夜疏星凍霜空,流月濕林薄。
虛館人不眠,時聞壹葉落。
秋雁寒向江南暖,饑向江南飽。
莫道江南惡,須道江南好。
別武昌欲歸常恨遲,將行反愁遽。
殘年念骨肉,久客多親故。
佇立望江波,江波正東註。
和歐陽南陽月夜思月出照中園,鄰家猶未眠。
不嫌風露冷,看到樹陰圓。
天清照逾近,夜久月將遠。
墻東雙白楊,秋聲隔窗滿。
自盱之臨川早發扁舟催早發,隔浦遙相語。
魚色暗連山,江波亂飛霧。
初辭梁安峽,稍見石門樹。
杳杳壹聲鐘,如朝復如暮。
山水卷稍稍雲木動,藹藹煙峰亂。
遠浦引歸橈,雙崖臨絕岸。
方思隱淪客,欲結漁樵伴。
水闊山更遙,幽期空汗漫。
黃尊師高軒觀鵝因留宿開軒南嶽下,世事未曾聞。
落葉常疑雨,方池半是雲。
偶尋騎鶴侶,來此看鵝群。
壹夜潺裏,秋光得細分。
衡山縣曉渡古縣依江次,輕輿落岸隈。
鳥沖行客過,山向野船開。
近嶽皆雲氣,中流忽雨來。
何時還到此,明月照沿洄。
重餞李九時毅賦得南樓月娟娟臨古戍,晃晃辭煙樹。
寒通雲夢深,白映蒼祠莫。
胡床看逾近,楚酒愁難駐。
雁背欲成霜,林梢初泫露。
故人明夜泊,相望定何處?
且照東湖歸,行送歸舟去。
寄題馮掾東臯園亭時雨散繁綠,緒風滿平原。
興言慕君子,退食在丘園。
出應當世務,入詠幽人言。
池流淡無聲,畦蔬蔚蔥芊。
高林麗陽景,群山若浮煙。
好鳥應候鳴,新音和且閑。
時與文士俱,逍遙農圃春。
理遠自知簡,情忘可避喧。
庶雲保貞和,歲暮委周旋。
廬山香爐峰色紫生煙,壹入京華路杳然。
雲碓秋閑 *** 水,雨犁春臥種芝田。
書憑海鶴來時寄,劍自潭蛟去後懸。
忽報歸期驚倦客,獨淹微祿負中年。
夏五月武昌舟中觸目兩髯背立鳴雙櫓,短蓑開合滄江雨。
青山如龍入雲去,白發何人並沙語。
船頭放歌船尾和,篷上雨鳴篷下坐。
推篷不省是何鄉,但見雙雙白鷗過。
夢武昌黃鶴樓前鸚鵡洲,夢中渾似昔時遊。
蒼山斜入三湘路,落日平鋪七澤流。
鼓角沈雄遙動地,帆檣高下亂維舟。
故人雖在多分散,獨向南池看白鷗。
送詹尊師歸廬山香爐峰色紫生煙,壹入京華路杳然。
雲碓秋閑舂藥水,雨犁春臥種芝田。
書憑海鶴來時寄,劍自潭蚊去後懸。
忽報歸期驚倦客,獨淹微祿負中年。
漁父夫前撒網如車輪,婦後搖櫓青衣裙。
全家托命煙波裏, 扁舟為屋鷗為鄰。
生男已解安貧賤,生女已得供炊爨。
天生網罟作田園,不教衣食看人面。
男大還娶漁家女,女大還作漁家婦。
朝朝骨肉在眼前,年年生計大江邊。
更願官中減征賦,有錢沽酒供醉眠。
雖無余羨無不足,何用世上千鐘祿。
大饑行去年旱毀才五六,今年家家食無粟。
高大廩閉不開,朝為骨肉暮成哭。
官雖差官遍裏閭,貪廉異政致澤殊。
公家賑粟粟有數,安得盡及鄉民居。
前日殺人南山下,昨日開倉山北舍。
捐軀棄命不復論,獲者如囚走如赦。
豪家不仁誠可罪,民主稔惡何由悔。
高郵城高郵城,城何長?城上種麥,城下種桑。
昔日鐵不如,今為耕種場。
但願千萬年,盡四海外為封疆。
桑陰陰,麥茫茫,終古不用城與隍。
曹將軍下槽馬圖曹霸畫馬真是馬,宛頸相摩槽櫪下。
卓犖權奇果如此,豈有世上無知者?
朱絲不是凡馬韁,天閑十二皆龍驤,
曾從天子平四方。
畫圖仿佛余驪黃,華山之陽春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