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來到了北方。葛洪(284~364,東晉醫學家)查清兩種怪病後才離開病區,趁著和煦的春光,繼續往洛陽行進。
有壹天中午時分,他路經壹座村落旁邊,只見四周田野上壹片片金黃耀眼的菜花,蜜蜂爭著在花叢中飛舞采蜜,村裏炊煙繚繞,雞聲喔喔,顯得非常寧靜。突然間從村邊傳來壹聲驚叫,接著擁出壹群人,有的舉著鋤頭,有的拿著扁擔,圍著個什麽東西在打,壹邊猛打還壹邊高喊:“打死它!打死它!”
葛洪趕過去壹看,原來是人們在圍打壹只瘋狗,那瘋狗已被打倒在地閉了氣,可仍然瞪著紅通通的發直的眼睛,伸出的長長的舌頭上流著口涎。被咬的是個小夥子,他出門擔水,不提防沖來這只瘋狗咬了他。小夥子此時抱著受傷的腿坐在地上,嚇得兩眼發直,臉色煞白,冷汗壹滴滴地順著鼻尖往下滴。
葛洪深深知道被瘋狗咬傷後的嚴重惡果:人被瘋狗咬了,會得壹種“犬病”(即狂犬病、瘋狗病)。病人興奮若狂,受不得壹點刺激,吹壹點風,聽壹點聲音,就會引起抽搐痙攣;看見水,甚至聽到水的響聲就要抽風,所以又叫做“恐水病”。得這種病的人最後往往全身麻痹癱瘓而死。當時的醫生們對這種病都無能為力。葛洪早在家鄉的時候,就看到過患瘋狗病死去的人;來到北方遊學,又遇到過幾個這樣的病人。為了找出醫治這種病的辦法,他曾經下過壹番功夫。經過多次的訪問、觀察,他發現凡是被瘋狗咬傷的人,壹般每過7天都要發病壹次;如果連續21天不發病,那麽就可能脫離危險;但壹直要過100天不發病,才算擺脫了這種恐怖的病癥。得過這種病的人,還切忌吃狗肉和蠶蛹,如果吃了這兩種東西,即使痊愈了的病人也會復發,而壹旦復發就少有活命的希望了。
葛洪曾深入民間,摸索總結了治瘋狗病的種種簡易方法。例如,可先吸去病人傷口中的毒血,然後用艾絨灸10次,第二天起再每天灸壹次,連灸百日,病人就可脫離險期;又可用薤白或地黃搗成汁敷在病人傷口上,同時讓病人口服這種汁水,連敷連服下去,就可以逐漸好轉;還可用礬石研成細末撒在傷口上,然後包紮起來,防止傷口惡化;另外,用幹姜研成細末讓病人連服帶敷,也有壹定效果。
但葛洪並不滿足於這些治療方法,因為這些方法雖有壹定效果,可是把握性不很大,更不能保證以後不復發。他壹直想尋求另外的治療途徑。
此時此刻,他目睹受傷小夥子的慘狀,又看到旁邊那只死瘋狗的猙獰樣子,壹下觸動了靈機。他想到:瘋狗咬人,壹定是將嘴裏的毒傳進人體,才使人中毒得病的。《黃帝內經》這本醫書上有以毒攻毒之法,那麽,治療瘋狗病,可不可以取瘋狗身上的毒物來試壹試呢。
他立即向村上的人說明了自己的主意。人們聽說他是個醫生,又見他熱情和藹,老成持重,就都願意了。那個被瘋狗咬傷的小夥子是位貧家子弟,家長和本人都無其他法子可想,聽葛洪說得有理,頓時產生了希望,苦苦懇求葛洪當場醫治。於是,葛洪用刀砍開瘋狗的腦殼,取出白生生的腦髓,敷在小夥子的傷口上。為了觀察效果,他暫時留在這座小村莊裏。過了7天,那小夥子果然沒有發病;又過了14天,小夥子仍舊安然無恙。
試驗初步成功,葛洪高興極了。從此以後,凡是碰到被瘋狗咬了的人,只要可能,他都叫人立即把瘋狗打死,依照這種辦法治療。經多次證明,這法子都靈驗,被瘋狗咬過的人,只要是在7天內敷了瘋狗腦髓的,壹般都不會發病;偶爾有發病的,也比通常的病人輕得多。
葛洪當時創造的這種治療瘋狗病的方法,用今天的科學觀點來說,實際上就是免疫法。現代醫學知識認為:細菌或病毒侵入人體,人體本身就有排斥、消滅它們的能力,所以不壹定就發病;只有在身體抵抗力差的時候,細菌和病毒才能使人發病。免疫的方法,就是先讓人體進行抗毒訓練來提高抗病能力,然後使人免於得病。在歐洲,免疫法最初是從19世紀法國的巴斯德開始的,他用人工的方法使兔子得瘋狗病,然後又把病兔的腦髓取出來制成針劑,用來預防和治療瘋狗病。至於免疫法的普遍使用,則是近代醫學的成果。葛洪卻在比巴斯德早1500年的時候就運用了類似的原理,有了免疫思想的萌芽。因此,他實在是世界上免疫法的先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