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承秦制,西漢初期實行六書,隸書已成為官書,經過漢初整理推廣,出現許多優美隸書作品。康有為在《廣藝舟雙楫》中說西漢“絕無後漢之隸”,西漢前期的隸書沒有發展到後漢時那樣成熟是事實,但西漢晚期隸書也已基本成熟,已接近東漢成熟的隸書,因為字體的發展不會因朝廷變化而截然分開、斷裂,總是漸變的過程。如果論其藝術、風格水平不如後漢則不盡然。如長沙馬王堆漢墓(漢文帝前元十二年,公元前168年)出土的帛書、簡牘,雖然尚留有篆書的遺意,但和秦律簡相比,這種遺意已少多了,已是隸書的寫法,結體也已是扁方形,轉折也已方折,橫畫的波勢明顯,其中《老子》乙本,字體結構嚴謹,端正秀麗,取勢自然,大小、粗細變化,疏朗明快,賦有書卷氣(見圖129)。《老子》甲本、《戰國策》(見圖130),則寫的較有草意,自然率意。安徽阜陽漢文帝前元十五年(公元前165)漢簡,結體處縱勢,波磔分明,撇捺筆收筆重,方圓筆並用,線條均勻,風格古雅,已向成熟隸書發展,這種基本成熟的隸書,雖然體勢縱長,那是適應竹簡的長條的形制(見圖131)。河北定縣出土的漢宣帝(公元前73-前49年)時的竹簡,已完全擺脫篆書的影響,已是成熟的定型的隸書體,與東漢的碑刻隸書已無不同了,只是石刻和墨跡的區別(見圖132)。敦煌出土的“天鳳五年簡”(公元18年)等以字體論都是成熟的隸體,只是書寫水平不同而已(見圖133)。可見西漢晚期的隸書已經成熟,如果碑刻盛行,已有可能出現後漢的碑刻隸書了。不過西漢時期物質相對說還不甚豐富,統治者的奢侈之風尚不如後漢,立碑的習俗尚未形成。然而西漢也留下少數刻石,其中如著名的《五鳳刻石》,公元前56年立,是漢代最早留下的壹塊刻石(見圖122),也是篆隸的過渡體。全石疏密相間,縱橫交錯,虛實變化,特別是“年”字豎筆超長的寫法,受漢簡寫法的影響,頗有特色,為後人仿效。《孝禹刻石》也是較早的壹塊刻石,為河平三年(公元前26年)刻,尚有篆字結體遺意(見圖 134)。又《孟殘碑》,河平四年(公元前25年)刻,是根據死於丙申之歲二月推算出來的。羅振玉考證“”字同“(瓊)”字,書風寬博雄偉古穆(見圖135)。《萊子侯刻石》是西漢最著名的刻石,天鳳三年(公元16年)刻,在山東鄒縣,楊守敬認為此刻石書風蒼勁簡質,是漢隸中最古最高的石刻,藝術性強。線條剛勁,收放有序,疏密相間,錯落變化,但不適宜初學臨習(見圖136)。《三老諱字忌日刻石》(見圖124),石在杭州西泠印社,隸書,線條簡直剛硬,結體自然隨意,古樸肅穆。《鄐君開通褒斜道刻石》,永平六年(公元63年)刻,原刻在巖石壁上,現已移至漢中博物館。由於石質堅硬,線條細瘦,結體大小、長短、寬窄不壹,形成滿盤布局,但因線條細硬,所留空白多,故又顯得空靈,結字古拙,章法奇特,風格有趣,但不宜初學(見圖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