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詩學,筆者在很長壹段時間都是壹筆糊塗賬,雖曾經學習過文學理論,還上過美學的課程,但是關於詩歌的文學理論層面,仍然困惑不已,對詩歌文學的整體感知非常破碎,如今正好,朱光潛先生的這部《詩論》就為我們掃清了很多詩學的障礙,這不僅僅是關於詩歌的文學理論大作,也是關於中西方詩學的比較文學著作。類似於亞裏士多德的《詩學》、賀拉斯的《詩藝》,這部《詩論》也是探討借助詩歌談文藝理論的重要著作。對於熟悉西方美學論述的作者而言,站在中西方詩學比較的研究領域當中,此作可謂早開先河,其觀點尤為新鮮生動,至今讀罷仍然能夠令讀者耳目壹新。
無論是三分法還是四分法,詩歌和散文似乎界限分明,各成壹派;而我們的作者站在純文學的角度,認為詩歌和散文是壹致的,不管是從形式上(有韻無韻)還是內容上(風格、思想情感),都無法嚴格區別詩和散文,甚至二者常常還可以交替同用,自然這都是純文學當中的,壹旦將文學與藝術進行比較起來,作者便堅持詩與畫的異質,將詩(純文學)與畫區別開來。在前壹個基礎上,作者在文中是將詩歌作為純文學的代表(作為文學中的高級形態)來談的,由此,他還論述了詩歌、音樂、舞蹈的同源(第壹章),詩歌與音樂的區別(第六章),詩的節奏和聲韻(第八至十章)詩歌格律的興起(第十壹至十二章》),還有中西方詩歌的差異。其中在關於詩歌的情趣、意象同語言文字的關系問題上,作者觀點尤為獨到,可以參看其第三章、第四章。
對於新詩,作者別有壹番議論,截止該著作完成之時,作者自己承認沒有寫過壹首詩卻還在研究詩,他對朋友發來的新詩不甚滿意,原因在於新詩的形式沒有得到完善,舊詩的格律被拋棄之後,新詩的出路壹時找不出,但凡在新詩取得壹定成就的詩人,其詩歌終有壹番形式。中國的舊詩自然不能壹棒打死,舊體詩本身就是詩歌自身內容與形式長期相互發展的結果,按照作者劃分的四個階段,中國的詩歌首先是重視音樂性,後來重視詩歌本身,詩歌逐漸脫離了音樂,再後來就是詩歌在語言文字上面發掘自身的節奏,形成格律,於是有了近體詩及其變體(詞)。這樣的劃分,筆者之前未曾系統地了解到,姑且作為作者的壹家之言。
總之,無論新舊詩歌,事物總是不斷發展的,作者對於舊體詩的用韻問題就很有意見,認為現代人應當用今天的韻,堅持平水韻是舊體詩僵化刻板的印記,這壹點在論者看來是合乎現實和規律的,隋唐時期的韻部和今天的韻部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如果還要堅持古代的韻部,就會不合今天的發音也不利於誦讀,成為僵化的形式,這是不符合新的詩歌創作和發展的。
ps:文末作者附有《詩的實質與形式》《詩與散文》兩篇對話,這兩篇對話非常類似柏拉圖文藝對話集裏面用到的形式,比較系統而生動地概括了全書主要章節的觀點,可以作為相互補充之用(當然,附錄不止這兩篇,讀者可以壹壹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