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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的公文寫作和讀書學道,有著多深厚的造詣?

王定安先生為曾國藩所編的《鳴原堂論文》寫了壹篇後序,短短數百字,縱論三代以來文運之興衰,並及曾文正公文字事業:壹是曾公奏疏“佳篇傳播人間,士大夫多能舉其詞”;二是所選《經史百家雜鈔》二十六卷刊行於世;其三就是所編訂的《鳴原堂論文》了,雖“卷帙不多,蓋猶黃河之濫觴耳。然茍循河而東,乘秋水、駕巨筏以望於北海,洋洋乎包天地而含古今,豈不更為宇宙大觀也哉!”可謂善序者也。

王定安先生的《後序》中,引用了曾國藩關於奏疏寫作的壹段論述:“必其平日讀書學道,深造有得,實有諸己,而後獻諸君,又必熟於前代事跡,本朝掌故,乃為典雅。”王定安先生認為這段論述“斯言盡之矣!”對於公文寫作來說,這段話實在是浹髓淪膚,斯言盡之矣!

首先說“平日讀書學道,深造有得”。說到底,文章是壹個人學識、修養的體現,讀書學道有得的人不壹定能寫出錦繡文章來,但要寫出錦繡文章來,卻非讀書學道有得之人所不能。無論是清貧的學生時代,還是悠遊的京官生涯,甚至在戎馬倥傯之際與總督江南、直隸之時,曾氏壹生黽勉致力於讀書學道,幾乎不曾稍歇。這樣的學識,無疑為曾氏寫出佳篇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曾氏為晚晴著名的理學家、古文大家,其學問可謂廣大,正如曾國藩的好友歐陽兆熊曾說,“文正壹生凡三變。其學問初為翰林詞賦,既與唐鏡海太常遊,究心儒先語錄。後又為六書之學,博覽乾嘉訓詁諸書,而不以宋人註經為然。在京官時以程朱為依歸。至出而辦理團練事務,復而申韓。嘗自稱欲著《挺經》,言其剛也。鹹豐七年,至江西軍中丁外艱,聞訃奏報後,即奔喪回籍,朝議頗不以為然。左恪靖(左宗棠)於駱文忠(駱秉章)幕中肆口詆毀,壹時嘩然和之。文正亦內疚於心,得不寐之疾。予薦曹鏡初診之,言其岐黃可醫身病,黃老可醫心病,蓋欲以黃老諷之也……此次出山後,—以柔道行之,以至成此巨功,毫無沾沾自喜之色。”由翰林詞賦到義理之學,由會通漢宋到不廢申韓到兼修黃老,自然不是壹篇千字小文可以說清楚的。雖如此,曾氏的壹篇日記卻可以讓我們窺其梗概。

“有義理之學,有詞章之學,有經濟之學,有考據之學。義理之學即宋史所謂道學也,在孔門為德行之科;詞章之學,在孔門為言語之科;經濟之學,在孔門為政事之科;考據之學,即今世所謂漢學也,在孔門為文學之科。此四者缺壹不可。予於四者,略涉津涯,天質魯鈍,萬不能造其奧竅矣。惟取其尤要者,而日日從事,庶以漸磨之久,而漸有所開。義理之學,吾之從事者二書焉:曰《四子書》,曰《近思錄》。詞章之學,吾之從事者二書焉:《曾氏讀古文鈔》與《曾氏讀詩鈔》,二書皆尚未纂集成帙,然胸中已有成竹矣。經濟之學,吾之從事者二書焉:曰《會典》,曰《皇朝經世文編》。考據之學,吾之從事者四書焉:曰《易經》,日《詩經》,曰《史記》,曰《漢書》。此十種者,要須爛熟於心中,凡讀他書,皆附於此十書,如室有基而丹桂附之,如木有根而枝葉附之,如雞伏卵,不稍歇而使冷,如蛾成垤,不見異而思遷,其斯為有本之學乎?”

以上所列,幾乎囊括了曾氏當時所能接觸的所有知識門類。現時代的知識積累遠遠超過曾的時代,我輩視曾文正公,相差又難以道裏計,因此不能要求我等刀筆小吏了解當今時代所有的學科門類,但我們總應誌存高遠,於哲學、經濟、歷史、文學、法律、政治諸學科多加涉獵,盡可能地讀書學道,以期深造有得!

其次說說“熟於前代事跡,本朝掌故”。曾國藩早年從事帖括之學,即讀教科書準備科舉考試,道光十四年中舉,十壹月進京會試,當年的乙未科會試雖未考取,但京城的人物文教卻讓曾國藩這個湖南伢子眼界大開,遂“留京師讀書,研窮經史”。道光十六年的丙申恩科,會試又未考中,曾國藩離京作江南之遊,盤纏是向同鄉所借。當他走到金陵的時候,把借來的盤纏悉數用於購買了壹套廿三史,“由是侵晨起讀,中夜而休,泛覽百家,足不出戶庭者幾壹年”(《年譜》)。由此開端,曾氏壹生勤於讀史,於《史記》、《漢書》、《資治通鑒》等史書用力尤勤,他主張“經濟無非讀史”,就是說經世致民之道均包含在史部之學裏面了。

道光二十年,時年三十歲的曾國藩正式開始了長達十余年的京官生活,從翰林到卿貳,其與名士清流交遊,往復討論,以實學相砥礪,勇猛精進,及至名望漸崇,仍好學不倦。“其於朝章國故,如《會典》、《通禮》諸書,尤所究心。又采輯古今名臣大儒言論,分條編錄為《曾氏家訓長編》……乃取鹽課、海運、錢法、河堤各事,抄輯近時奏議之切當時務者,別為六卷……。又采國史列傳及先輩文集中誌狀之屬,分門編錄……”(《年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