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墟甲骨文用觀物取象的思維方式已對蠱毒的制作,作了象形的“圖示”,即在壹“皿”形容器中放有多種毒蟲。後世的造蠱之法,多與此相類似。綜合典籍及民間流傳的方法,蠱毒的制作方法有下面幾種。
取諸毒蟲密閉於容器中,讓它們當中的壹個把其余的都吃掉,然後,就把活著的這個蟲稱為蠱,並從它身上提取毒素,如《隋書·地理誌》謂:“其法以五月五曰聚百種蟲,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余壹種存者留之, 蛇則曰蛇蠱,虱則曰虱蠱,行以殺人,因食入人腹內,食其五 臟,死則其產移入蠱主之家。”《本草綱目》“蟲部四”李時珍集解引唐代的陳藏器原話說:“……取百蟲入甕中,經年開之, 必有壹蟲盡食諸蟲,即此名為蠱。”宋代的鄭樵《通誌》也記 載說:“造蠱之法,以百蟲置皿中,俾相啖食,其存者為蠱。” 同壹時代的嚴用和《濟生方》中也記載說:“經書所載蠱毒有數種,廣中山間人造作之,以蟲蛇之類,用器皿盛貯,聽其互相食啖,有壹物獨存者,則謂之蠱。”宋以後的史載,凡記載有蠱毒的,多襲用了此說,如明代的樓英在《醫學綱目》中所謂“兩廣山間人以蛇虺、蜈蚣、蜒蚰、蝦蟆等百蟲,同器蓄之,使其自相食啖,勝者為靈以祀之,取其毒雜以菜果飲食之類以害人妄意要福,以圖富貴,人或中之,證狀萬端,或年歲間人多死”。及在《赤雅》卷下所記壯婦畜蠱的情形和宕陸次雲《峒溪纖誌》所記仲苗遺蠱的情形。金蠶蠱術在宋代尤為盛行。宋蔡絳說:“金蠶毒始蜀中,近及湖廣閩粵浸多。” ① 清張泓《滇南新語》也雲:“蜀中多畜蠱毒,以金蠶為最,能戕人之生,攝其魂而役以盜財帛,富而遣之,謂之嫁金蠶。”傳說金蠶蠱形狀像蠶,通體金色燦爛。唐代人認為金蠶蠱“屈如指環,食故緋錦,如蠶之食葉”,故又稱之為“食錦蟲” ②。 金蠶蠱的制作方法: 用12種有毒動物如蛇、蜈蚣等埋在十字路口,經過49天以後取出來,貯在香爐內,這就是金蠶蠱。據說這種蠱養成之曰,不畏火槍,最難除滅。福建的龍溪縣有這樣的傳說,金蠶是壹種無形的東西,它能替人做事,譬如妳要插秧,妳先插壹根給它看,它便把整畝的秧插好。它勤於灑掃,養金蠶的人屋子是很幹凈的,妳壹進家門,用腳在門檻上壹踢,回頭看見門檻上的沙土忽然沒有了,妳便可知道這家養著金蠶蠱。據當地 的傳說,金蠶蠱喜吃人,若幹年定要吃壹個人。年終歲暮時,主人須和它算賬,若有盈余便須買人給它吃,因此算賬時,主人打破壹個碗要說打破20個,對它說無息虧本,明年再買人飼它。而南靖人的說法,則與此大同小異,他們把養金蠶說成養挑生,金蠶蠱壹般放在背陽 陰冷的屋內或沒人到的地方,不要讓人知道,否則便要敗露,招致殺身之禍。金蠶能變形,有時形如壹 條蛇,或是壹只蛙,或是壹個屋上地下到處跳走的穿紅褲的壹尺來高的小孩。養金蠶的人家,很少疾病,養牲畜易長大,沒有死亡之患,而且能聚財暴富。每年年底,主人要在門後和金 蠶算賬,說今年打破了碗匙若幹,虧本很多,若妳說今年得利,家中的人就漸漸死亡,養金蠶的人都沒有好結果,這叫做 “金蠶食尾”。遇到這種情況人們就要及時嫁金蠶了,其做法是以布包壹包,內放銀子、花粉和香灰(即金蠶蠱)放在交叉路口上,見銀眼開者自然拾去,誤取了銀包的,金蠶蠱則會跟了他去 (惠西城:《中國民俗大觀》,廣州:廣東旅遊出版社, 1989年)。
壯族蛇蠱的制作方法: 選擇在農歷五月初五這壹天到野外捕捉老鼠、蝴蝶、蜥 蜴、蠍子、蜈蚣、毒蜂(由山上樹林間的毒菌經雨淋後腐爛而 化為巨蜂,全身黑色,嘴很尖,有3厘米長)、馬蜂(在樹上築巢的那種)、藍蛇、白花蛇、青蛇(毒蛇之壹種,青色,經 常在青草中或樹上居住,又叫竹葉青)、吹風蛇(毒蛇之壹種,身有黑斑,頭呈三角形,又稱眼鏡蛇)、金環蛇(俗稱金包鐵, 身上有黃黑兩色環斑相間)等許多有毒動物(而明張介賓的 《景嶽全書》則說,僅取3種毒物便足夠:“世傳廣粵深山之人於端午曰以毒蛇、蜈蚣、蝦蟆三物同器盛之,任其互相吞食,俟壹物獨存者則以為蠱,又謂之挑生蠱”),均放在壹個陶罐 內,讓它們互相咬打,吞食,直到剩下最後壹個活的為止,把最後剩下的這個活動物悶死,曬幹,外加毒菌、曼陀羅花等植物及自己的頭發,研成粉末,制成蠱藥。如果最後剩下來的活 動物是蛇,就叫蛇蠱,以此類推,有蝴蝶蠱、鼠蠱、蜂蠱、蠍 子蠱、蜈蚣蠱、蜥蜴蠱等。把這些蠱藥粉貯存在壹個大碗裏, 平時放置在飼養者的床頭底下,飼養者也須於農歷每個月的初 九晚上夜深人靜後,在床頭點壹支香插在大碗裏(或用壹個盛米的竹筒插香在裏面),然後面對蠱碗叩頭作拜,且微閉雙目, 口念咒語:告訴妳聽呀阿公,雙膝下跪向妳拜, 恭敬之心時時有,他曰有難請相助。如是,反復念三次。月月如此,不得有誤,以示誠心。蠱成之曰,取之以害人,十分可怕(根據筆者在廣西武鳴縣、馬山縣壹帶所作的田野調查筆記,時間為1989~1992年)
普米族制蠱的方法: 將蛇、蜂、蝴蝶等,均放在壹個陶罐內,任其互相蠶食, 最後剩下什麽,就以它制成蠱藥,有蛇蠱、蜂蠱、 蝴蝶蠱等, 取之施入則令人下瀉、腹痛,最後死去 (宋兆麟:《巫與巫 術》,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9年,第231頁)。
僳僳族制蠱的方法: 於每年的端午節日去野外捕捉毒蟲百蟲,置舊陶器中,讓 這些小蟲子自相殘殺,最後剩下來的壹個即可拿來飼養。飼養 者將死去的毒蟲丟棄,將所養之物置於陶器皿中,並以五色線繞紅布蓋好罐口,每天以主人的唾沫飼養它,經年余後,便成了蠱 (《雲南僳僳族及貢山福貢社會調查報告》,西南民族學院圖書館,1986年編,鉛印本)。
在雲南的金沙江畔的部分少數民族及漢族地區,也到處流 傳有壹些養蠱的傳說:
雲南金沙江畔制蠱的方法: 他們對於養蠱的心情是十分的虔誠,據說,在養蠱之前, 要把正廳打掃得幹幹凈凈,所有家人,都要凈身吃素,跪在祖 宗神位前向鬼神禱告之後在正廳中央,挖壹個大坑,埋藏壹個口小腹大的大甕缸下去。等到農歷五月初五那天,就到野外裏任意捉12種爬蟲回來,壹般是毒蛇、鱔魚、蜈蚣、青蛙、蜥 蜴、蚯蚓、大綠毛蟲、螳螂……但要註意會飛的動物不能要,四腳會跑的動物也不要,只要壹些有毒的爬蟲,而且壹定要在端午節的那天捉回來,否則養不成蠱。把這12種爬蟲放入甕內以後,主人家所有大小,要早晚各壹次向鬼神禱告,而且在禱告時,絕不可讓外人知道。要是讓外人知道了,自己養的蠱,就會被巫師用妖法收去,為巫師使用,養蠱的人家就會全家死盡,即使不被巫師收去,成蠱以後,就立即加害主人。壹年之中,那許多毒蟲在甕缸之中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強大的吃弱小的,最後只剩下壹只,這只毒蟲在吞了其他毒蟲之後,自己也就改變了形態和顏色。傳說這裏養的蠱主要有兩種:壹種是龍蠱,形態與龍相似,大約是毒蛇、蜈蚣等長爬蟲 所變成的;壹種是麒麟蠱,形態與麒麟相似,大約是青蛙、蜥蜴等短體爬蟲所變成(惠西城:《中國民俗大觀》,廣州:廣東旅遊出版社,1989年)
四川彜族蠱毒的制作方法: 四川彜族傳說中蛇蠱的制法,是把烏梢蛇倒吊在樹上,用細棍撣,任其擺動,下面用9個土碗重疊接起,蛇口裏流出弦涎、泡沫和血水入碗中,取滲透到第9個碗的毒液晾幹為末備用。放在冷飯、冷水、冷煙桿或酒裏給別人吃。壹旦吃入蛇蠱後,兩天即感腹脹,繼而腹隱痛(此時表明小蛇已初步形成), 兩月後腹痛劇(表明許多小蛇已長大,咬人吸血為生,半年後可長到筷子粗、五六寸長,可把人的肝吃完),吃了雞蛋後痛減(表明小蛇不再咬人的腸子,而是在吃蛋,故痛減)。病人特別想吃青菜,吃不得飯,劇烈嘔吐,吃了酸、冷、豆告水、 炒面、雞肉、母豬肉、綿羊肉後,腹痛、腹脹、嘔吐更劇,人體消瘦,臉色變黃,神差、脈慢、體溫低,大便時幹瀉,血水不治者,半年內可死亡,也有拖至壹年多才死的。螞蟥蠱的制法是殺壹只雞,剖開放在螞蟥最多的地方,螞蟥就會自動集中在雞身上來(身扁而黑黃色者為佳),然後把螞蟥曬幹研末備用,放在冷水、冷飯、冷煙桿、冷酒中給人吃。也有人傳說,螞蟥末裏還要加血烏、雞蛋殼、人耳屎。意 思是螞蟥源於血烏根部,而有相輔相成之功;雞蛋殼因含酸鈣,可制約減緩血烏毒;人耳屎則主要是增強毒性。壹旦吃進螞蟥蠱後,7天內就出現腹脹、腹痛、腹瀉、有弦稀,或血樣 便,嘔吐,吃進酸、冷、豆告水、雞肉、母豬肉、綿羊肉、炒面後,腹脹、腹痛、嘔吐更劇,癥同蛇蠱。三四十天後,人 瘦、神差、口幹,三四年後可死人,病程可達10年。牛皮蠱的制法,傳說壹是以幹牛皮用水泡爛,待生蛆後,把蛆曬幹研末備用;二是切下牛身上幾個旋毛部位的皮子深埋土中,待腐爛後取出曬幹研末而成。放在冷食中給人吃。吃進牛皮蠱後,嘔吐白泡,腹脹、腹痛、瀉弦血。嚴重的兩月內可死,病程可 達10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