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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經註》的語言風格特點

語言清麗

古今學者,對《水經註》的寫景語言進行了研究,得出了大同小異的結論。劉熙載在《藝概文概》中曰:“酈道元敘山水,峻潔層深,奄有《楚辭·山鬼》《招隱士》勝境。”李景華論及《水經註》的語言特點說:“《水經註》的寫景語言,既不同於辭賦,又不同於駢文,酈道元綜合了辭賦、駢文的語言特色,再參酌山水詩的文字技巧,形成了流暢自然、清新精練的語言風格。”周建江說:《水經註》“受到魏晉清談的影響,真正散文家的山水文章大都是以清談而著稱的。在這方面,酈道元也不例外,文章總體風格仍以清麗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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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活多變

清代散文家劉大櫆說:“文貴變。”酈道元是南北朝時期的壹位傑出的語言大師,在《水經註》中極盡語言、語辭變化之能事,使行文生動活潑,給人以新鮮感。趙壹清在《書楊慎《水經序》後中曰:“道元其造語驚人,遣辭則古,六朝文士終當斂手避席,自可成壹家之言。”陳橋驛高度評價酈道元的語言藝術說:“他描寫風景的特點之壹,就是語言新穎,不用前人的套語濫調。……在語言運用上的另壹特點是多變。”《水經註》中不計其數的山水以及它們千差萬別的個性情態,要求道元的語言非新穎而變化不可,若不然,他筆下的山水就會千景壹面,彼此難辨。

酈道元在《水經註》中多敘述水道的流向情況,而各水道的流向往往較為相似,這樣在表達上就很難避免用詞重復,以致讀者產生單調乏味之感但是,酈氏善於區別各水道流向及交合的細微差別,準確地變換使用不同的“上承”“至”“屈”“奔流”“鳴註”“澮”、“屈”等詞,這些詞匯,在含義上往往也是互有區別的。例如,小水合大水謂之“入”,大水合小水謂之“過”,兩水勢均相入謂之“會”,水曲折而流謂之“委註”,水環繞某地而流謂之“絡”,水有力流入它水並伴有巨大的聲響謂之“鳴註”,大水沖擊而流謂之“澮”,繞彎而流謂之“屈”,等等。水流情狀的復雜性和差異性,決定了這方面詞匯的豐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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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動形象

語言生動形象主要表現在《水經註》的寫景文字中。明代鐘惺、譚元春、朱之臣等酈學辭章派學人對《水經註》中的妙詞麗句多有評點,稱其用字絕妙,言簡意豐。例如,《水經註》雲:“井裁容人,穴空,迂回頓曲而上,可高六丈余。”鐘惺對“頓曲”二字評道:“頓曲’二字中藏多少路徑。”又如,《水經註》雲:“兩山相次去數十裏,回峙相望,孤影若浮。”朱之臣曰:“‘影浮’妙,二字狀盡君山孤回而洞庭之大自見文章有不必盡言者,此類是也。”再如,《水經註》雲:“川水西得白楊泉又西得蒲谷水,又西得蒲谷西川,又西得龍尾溪水,與蒲谷水合,俱出南山,飛清北入川水。”譚元春評曰:“揚波飛清,止以二字描贊便活現,何其省捷。”“意盡而言止者,天下之至言也,然言止而意不盡者尤佳。”《水經註》中寫景語多為“尤佳”之言。酈道元主要是運用類比、比喻和擬人等寫作手法,才使《水經註》的語言取得生動形象、言簡意豐的藝術效果的。

酈道元模山範水時,或用類比,或多用比喻,把山形水態描繪得惟妙惟肖,不僅給人以直觀形象感,而且,在文字之外,還給人留下廣闊的想象空間,可謂言有盡而意無窮。如上文所言水清的句子:“俯視遊魚,類如乘空矣。”通過類比,讓人仿佛感受到水之清澈見底,如睹目前。南朝吳均也是山水聖手,他在《與朱元思書》中直接描寫水清之態曰:“遊魚細石,直視無礙。”兩者同樣是寫水清,相比之下,吳氏之語讓人總覺有幾分朦朧之感,不如酈語形象可感,表達效果遜於酈氏。正如錢鐘書指出的:“空’即‘無礙’,而以‘空’狀魚之‘遊’,較以無礙’狀人之‘視’,更進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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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簡意豐

“文貴簡…簡為文章盡境。”沈德潛在《<水經註>集釋訂訛序》中高度評價《水經註》的語言道:“(酈道元)所成文章,又復鉤采群書,造語選辭,句斤字削,於經史子集中別開面目,若天地間不可無壹,不容有二者。明代朱之臣在《水經註刪》中評價曰:“酈氏每於景色,只壹二字點綴,最工,其筆其韻,未易追也。”《水經註》凝練簡潔的語言特色更突出地表現在駢句、互文、引用等手法的運用中。由此,作者用較少的語言傳達出了豐富的文字信息,可謂字字珠璣,體現出作者錘煉語言的功力。

在《水經註》的行文中,酈道元將對偶之句綴於散句間,二者契合無間,即使文章達意明白曉暢,又使語言精警凝練。《水經註》使用了不少對偶句如:當然,《水經註》中也有出句和對句在句意上重復的對偶句,如句子“觸石成井,水深不測,素波自激,濤襄四陸,瞰之者驚神,臨之者駭魄矣”。其中對偶句“瞰之者驚神,臨之者駭魄”抒發作者的感受,看上去好似重復,但這絕非簡單形式上的重復,而是為了加強表達效果有意為之。

另外,《水經註》中多用互文手法。也就是,把本應該合在壹起說的話臨時拆開,使同句或相鄰句中所用的詞相互補充,相互滲透,該修辭手法的運用能起到了用筆經濟,表意委婉,耐人尋味的藝術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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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氣息和歷史厚重感

文中恰到好處地引用了壹些民歌、謠諺以及文人詩、賦,而這些本來就是經過錘煉而富有表現力的語言。如此壹來,避免了語言的繁瑣,使行文言簡意咳,取得了事半功倍的藝術效果。正如李知文所說:“(《水經註》)對詩、賦、謠諺、典故的引用,不僅使語言更加精煉,而且有助於濃化文章的詩情畫意。”這些詩、賦、謠諺、民歌與作品渾然壹體,往往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有效地補充了作品的未盡之意;再者,這使行文韻散相間,交相輝映,和諧統壹,將散文美與詩詞美融為壹體,增強藝術感染力。

《水經註》中不論敘事,還是寫景,都引用了大量通俗而凝練的民歌、謠諺。陳橋驛指出:“酈道元的寫作技巧,有壹個重要的方面,就是它能廣泛的采集各地的歌謠諺語,穿插在有關的篇卷之中。”如:出漢高帝十壹年,封欒說為侯國。潁陰劉陶為縣長,政化大行,道不拾遺,《水經註》中引用前人詩、賦的例子也不少。張鵬飛指出:“在《水經註》所引眾書中,其中詩賦類***八種二百余處諸如《詩經》《詩譜》《韓詩外傳》《楚辭》以及楊雄、劉歆、張衡、建安七子、郭璞等漢以來諸家詩賦雜曲以及碑帖銘文。”道元善於截取詩歌和賦文中與某地相關的句子來輔助介紹地名,或詠物產,或詠故實,或描述位置,或描寫景觀,不僅清楚地再現了該地的面貌,同時也使所寫之地具有了人文氣息和歷史厚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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