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古籍記載,當時官府開設經營的賣淫業壹是為了收稅,“俗性多淫,置女市收男子錢以入官”。(《魏書?龜茲傳》)二是為了緩和社會上曠夫和工商市民的性饑渴。因為皇宮貴族、士大夫以及富豪鄉紳均蓄養大量美女,因而造成了社會上男女性別比例失調。
官妓發展到漢武帝時,又分立出壹種營妓制度,即《萬物原始》中說的“至漢武帝始置營妓,以待軍土之無妻者”。(見《漢武外史》)也就是說,營妓是為軍隊官兵提供性服務的。但後世也有把在樂營中的妓女稱為營妓的。確切地說,營妓是官妓的別稱。
在壹千多年的官妓生活史上,有不少女性甘於作為男子泄欲和玩弄的角色,沈迷於奢侈放蕩的生活。她們無法忍受禮教嚴苛的束縛,也沒有忍受清貧的勇氣,因而樂於娼門,迷失了本性,成為中國女性中較為特殊的組成部分。
但是,畢竟有許多女性身為娼妓,卻不願墮落,她們有著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在她們的生活中,處處體現出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為爭得獨立的人格尊嚴,她們往往十分執著,不惜舍棄奢華的生活,甚至為此獻身。
首先,官妓們雖時時周旋於官府,幾乎為社會各階層人士提供聲色服務,但是,她們身處卑賤,心比天高。對於那些以權勢、金錢迫使她們獻身獻技的狎客,官妓們只是出於被動的盡義務。她們往往傾慕文人學士。
其次,大多數官妓人在娼門,內心卻強烈地渴望從良,脫離妓籍,恢復人的尊嚴和權利。 如明代南都金陵名妓秋香,出身官宦人家,她自幼聰敏伶俐,熟讀詩書,且酷愛書畫。但未及成年,父母染疾,雙雙亡故。
秋香為生活所迫,投奔在南都金陵為官的伯父。不久,伯父因受壹樁官司牽連,被罷官入獄,秋香也被沒籍充人官妓。秋香姿色秀麗,能歌善舞,談笑自如,詩畫出眾,在妓女中“冠於芳首”,色傾金陵。
但是,秋香並不留戀奢華,她壹心想脫籍從良。有壹次,秋香結識了壹位李公子,兩人情投意合,但李公子家境不寬,拿不出為秋香贖身的銀錢。但秋香已暗暗積下不少體己錢財,他們定下汁謀,故意叫李公子帶六只沈甸甸的箱子來到秋香處,聲稱要外出經商。
當夜,李公子與秋香在幾個貼心姐妹的幫助下,悄悄丟棄箱中的碎石磚瓦,將秋香所積金錢珠寶以及眾姐妹贈送的衣物填人箱中。第二天,讓李公子把六只箱子如數帶走。半個月後,李公子衣冠楚楚來到妓院,用重金將秋香贖出,兩人結為夫婦,相親相愛。有人不甘罷休,仍來會見秋香,秋香壹概拒絕,並以扇畫柳明誌:“昔日章臺舞細腰,任君攀折嫩枝條;如今寫入丹青裏,不許東風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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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女的分類
歷代的妓女都可以分為許多類,妓女越發展,分類就越細,越復雜,唐代也是
如此。如以她們所從事的服務的性質來分,可以分為藝妓和色妓,如前所述,前者
主要提供藝術表演之類的服務,後者主要是出賣肉體。當然有許多妓女兩者兼做,
但壹般總有主次之分。如以她們的隸屬關系來看,可分為宮妓、官妓、營妓、家妓、
私妓(市妓)等,當然其中也有重疊之處,如營妓實際上也是壹種官妓,不過服務
對象主要是武官、軍人罷了。
總的來說,妓女在社會上都是處於卑賤地位的,然而在實際生活中,由於妓女
各自的色藝才情差別和狎妓者的地位與需求不同,因而她們又有等級區分。盡管這
種區分在不同的時代和不同的社區標準不壹,形式也多樣,但是在同壹時地的妓女
中,不同等第之間的差別是明顯存在的。例如在唐代開元、天寶間教坊妓女就大致
分為三等:第壹等是宜春院妓女,謂之內人(又曰前頭人);第二等是雲韶院妓女,
謂之宮人;第三等是平民女入選者,謂之搊彈家。內人帶魚,宮人則否,而且她們
之間的待遇也有差別。到了中晚唐,平康妓女則按妓女的等第來劃分營業區域:第
壹二等居南曲、中曲,多是妓女中的錚錚者;第三等為卑屑妓,居北曲。南曲與中
曲的條件比北曲要優越得多,“二曲中居者,皆堂宇寬靜,各有三數廳事,前後植
花卉,或有怪石盆地,左右對設,小堂垂簾,茵榻帷幌之類稱是。”唐代妓女的這
種分布格局壹直影響到後世。
1.宮妓
宮妓是居於深宮,為帝王提供性服務的女子,包括壹些沒有什麽名分的宮女,
更包括大批歌舞伎。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在隋、唐、五代都發展到壹個很大的規
模。
隋文帝統壹全國後,北齊、北周和南朝梁、陳的樂工都為隋所有。開皇初年,
文帝將他們遣放為百姓。隋煬帝即位後,矜奢好樂,禦史大夫裴蘊“揣知帝意,奏
括天下周、齊、梁、陳樂家子弟,皆為樂戶。……是後,異技淫聲,鹹萃樂府,皆
置博士弟子,遞相教傳,增益樂人至三萬余。”這當是設教坊樂舞制度之始。所謂
教坊,它的初始意義就是教習樂舞之所。
唐代初年,皇宮樂舞制度大多依照隋制,但到了唐玄宗時有很大發展。這個嗜
愛聲色歌舞的風流皇帝並不滿足於教坊提供的聲色之樂,還在宮中設立了壹個叫作
“梨園”的樂舞機構,其樂工舞人都是從坐部伎和宮女中挑出來的優秀者。梨園規
劃很大,除長安的宮中外,在禁苑、東京(洛陽)還設立壹些分支機構,***有幾千
人。這些梨園中的女子和教坊女藝人壹樣,都可以稱為宮妓。
安史之亂後,國力由盛而衰,只好逐漸裁減樂舞藝人的數量與規模,但有時又
有增加,統治者仍不斷征選年輕貌美的女子入宮,如據《舊唐書·李絳傳》記載,
元和七年,“教坊忽稱密旨,取良家士女及衣冠別第妓人,京師囂然”。
五代十國各宮廷樂舞制度多承唐制,但由於戰爭動亂與立國短暫,其樂舞機構
和宮妓的規模都比唐代小得多,比較起來,樂舞機構和宮妓規模大壹些的是前蜀、
後唐、南唐等。前蜀宮中的教坊機構已具相當規模,蜀王建有壹首《宮詞》說:“
青樓小婦砑裙長,總被抄名入教坊。春設殿前多隊舞,明頭各自請衣裳。”可見教
坊常表演隊舞,並且常從宮外妓院中搜選妓女入宮參加表演。王建的兒子王衍即位
後,縱情聲色,宮中美女成群,他自己曾創作並導演過《折紅蓮隊舞》,規模很大,
有幾百人之多。後唐莊宗滅前蜀時,不少將領把王衍宮中的宮妓擄歸己有,如郭崇
韜就曾搶奪“王衍愛妓六十”。後唐宮中也設有教坊,規模不小,並經常以教坊妓
樂招待賓客。南唐據險占領富饒的江南之地達39年,其宮廷樂舞制度都極力效仿
唐代,尤其是後主李煜多才多藝而又縱情聲色,即位後曾“大展教坊,廣開第宅”,
終日與妃妾宮妓壹起填詞作樂。甚至在國破家亡之時,還寫詞:“最是倉皇辭廟日,
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戀戀不舍。宮妓由宮廷供給衣食,其生活水平幾
乎可與貴族比擬,她們都有向皇帝獻身的可能性,而且爭取得到這種“恩寵”,但
由於宮中美女如雲,這種機會很少。她們最大的痛苦是幽閉深宮,缺乏人身自由,
青春虛度,性欲得不到滿足。不過籍屬教坊的宮妓在性生活方面似乎要自由壹些,
有時不僅可同樂工結婚,而且還可能獻身他人。
2.官妓
官妓和宮妓都屬於國家、政府所有,但區別在於宮妓只為皇帝及娼家屬服務,
而官妓則為各級官吏所占有,有向各所屬的軍政官員獻身的義務,她們中的出類拔
萃者往往被第壹二把手所獨占,有些官員之間還會因某位名妓而爭風吃醋。如《舊
唐書·張延賞傳》記載:
大歷末吐蕃寇劍南,李晟領神策軍戍之。及旋師,以成都官妓高氏歸,延賞聞
而大怒,即使將吏令退焉。晟銜之,形於辭色。
又如《玉泉子》載:
韋保衡初登第,獨孤雲除四川,辟在幕中。樂籍間有佐酒者,副使李甲屬意,
以他適,私期回將納焉。保衡既至,不知所之,訴於獨孤,且將解其籍。李至,意
殊不起。……保衡不能容,即攜娼妓以去。李益怒,累言於雲,雲不得已,命飛牒
追之而回。
壹般說來,官妓與家妓不同,前者似屬“公有”,後者屬於私有。對於官妓,
官員們可以***享,有以官妓送人情的;有的貴賓過境,可派官妓侍寢;如有朋友看
中某個官妓,也可以供給他狎玩。官妓是官給衣糧,她們向官員獻身是壹種義務,
壹般是不收費的,但有時狎玩她們的官員也可能贈她們壹些錢物,以示慷慨,以博
歡心。
唐代歷史上這方面的記載很多。例如歌妓張好好在江西沈公轄下,後來沈移鎮
宣城,又將好好置於宣城籍中。杜晦辭過常州,郡守李瞻宴請他,告辭時與營妓朱
娘告別,掩袂大哭,李瞻說:“此風聲賤人,員外如要,但言之,何用形跡!”於
是讓朱隨杜而去。刺史戎昱與轄下壹個歌妓有情,由於上司節度使於頔征召,不得
不送去,後來於頔又遣還給戎昱。盧鉟守廬江,郡中曹生想要營妓丹霞,盧鉟不給。
以上這些情況都說明了壹些官吏可以對官妓隨意支配,甚至作為他們的私有財產,
只是不能私自買賣而已。
妓女的來源很多,就官妓而言,主要是罪人家小籍沒,如《輟耕錄》說:“今
以妓為官奴,即古官婢。”《唐書·林蘊傳》說:“出為邵州刺史,嘗杖殺客陶元
之,投其屍江中,籍其妻為娼。”這和宮妓以罪人妻拏沒入宮廷為娼的情形相似。
但是,罪人家屬畢竟有限,大量的官妓還來自買賣。《唐律》規定:“奴婢賤人律
比畜產。”奴婢既然和牲口、財物壹樣看待,當然可以買賣。此外,在戰亂歲月官
妓往往也由掠奪所得。
3.營妓
對於古代的營妓,有廣狹二義的理解。從廣義來看,唐、宋間各地方官府或軍
鎮往往設有“營署”或“樂營”來集居官妓,以便於隨時訓練和隨時傳喚。妓女除
稱為官妓外,也可稱為“樂營子女”、“樂營妓人”等,這樣看,營妓就是官妓。
從狹義來看,營妓是專被軍隊或軍事機構掌握的妓女,專供武將、軍人滿足性需要
而用的。
唐代軍鎮的官妓時興稱為營妓,和當時的政治形勢和兵制的演變有關。初唐時
沿襲隋朝的府兵制,將帥還難以專兵跋扈。自高宗、武後以降,府兵制已漸破壞,
募兵制代興。睿宗時開始設節度使,統領個別邊防地方的軍事、行政、財政大權,
玄宗時又有所發展,從而造成了方鎮權力的大大膨脹,並直接導致了安史之亂的發
生。安史之亂平息後,但方鎮割據的局勢從中唐壹直延續到晚唐乃至五代。這些方
鎮將官重權在握,擁有土地、甲兵、賦稅三大權,常常肆意妄為,狎妓作樂,自然
不在話下,更何況朝廷還允許諸道方鎮和州縣軍鎮都置妓樂。
這種營妓的衣糧仍由官給,同於京師的官奴婢。她們的身體屬於兵將們“公有”
,可任意召喚,但其中的佼佼者在壹定時期內也可能被某將帥獨占。在史籍中對營
妓情況有許多記載,如孟?《本事詩》雲:“韓晉公鎮浙西,戎昱為部內刺史,有
酒妓,善歌,色亦爛妙,昱情屬甚厚。浙西樂將聞其能,白晉公,召置籍中。昱不
敢留,餞於湖上,為歌詞以贈之。”由此看來,節度使可以任意將部內樂妓召置籍
中,以供玩樂,真是為所欲為。《北裏誌》載:“楊汝士尚書鎮東川,妻子知溫及
第,汝士開家宴相賀,營妓鹹集。汝士命人與紅綾壹起,詩曰:‘郎君得意及青春,
蜀國將軍又不起。壹曲高歌紅壹起,兩頭娘子謝夫人。’”這又是多麽闊氣。唐範
攄《雲溪友議》說:“池州杜少府慥,亳州韋中丞任符,二公皆長年務求釋道,‘
樂營’子女,厚給衣糧,任其外住。若有飲宴,方壹召來柳際花間,任其娛樂。譙
中舉子張魯封為詩謔其賓佐,兼寄大梁李少白,詩雲:‘杜叟學仙輕惠質,韋公事
佛畏青蛾。樂營都是閑人地,兩地風情日漸多。’”照這壹段話看來,可以知道唐
代其他統兵符的,營妓必不使之“外住”,儼然為節度使的姬妾,而韋、杜二人“
厚給衣糧任其外住”,“柳際花間,任其娛樂”,實在寬大而又例外,所以人們對
此要大書特書了。
營妓的命運也是很悲慘的,長官、狎客可以任意拿她們玩弄取樂,還可以隨意
作踐、傷害她們。例如,金陵諸貴公子玩弄壹個營妓,營妓死了,他們就壹把火燒
了她。嶺南樂營妓女壹次在席上得罪了賓客,就被長官處以棒刑,官吏們還拿她們
開心,賦詩嘲笑她們“綠羅裙下標三棒,紅粉腮邊淚兩行。”命運最悲慘的大概要
數唐末富州營妓杜紅兒了。富州長官的手下有壹個叫羅虬的官員,在宴席上看中了
紅兒,要她唱歌,並贈以繒彩,長官因為副帥早已中意紅兒,就不讓她接受饋贈,
羅虬惱羞成怒,竟當場拔刀殺了紅兒。於是,壹個無辜的少女就在野獸的爭奪中變
成了被撕碎的羔羊。
4.家妓
家妓最早見於史籍記載的,當是公元前562年晉悼公賜給魏繹的八名女樂。
兩漢三國時期,貴族、官僚蓄養家妓已蔚然成風。到了魏晉南北朝,家妓的發展進
入興盛時期,有些大貴族、大官僚蓄家妓成百上千,其規模幾乎可與宮廷女樂器美。
歷史進入隋、唐以後,家妓的發展仍然保持這個勢頭,不僅是大貴族、大官僚廣蓄
妓妾,而且進壹步在士大夫中普遍盛行。
隋代貴族、官僚中擁有家妓最多的是宇文述和楊素。宇文述深得隋煬帝的寵信,
“言無不從,勢傾朝廷”,他廣占良田,奪人財寶,掠人婢女,以致家有妓妾百余
人,家僮千余人。楊素本是北方士族,隋文帝滅陳時,他因功升官受封,後又參與
宮廷政變,擁立煬帝,因此貴寵日隆。他擁有“家僮數千,後庭妓妾曳羅綺者以千
數,第宅華侈,制擬宮禁。”隋代官僚、貴族的家妓往往是直接從戰爭中掠奪而來,
也有壹部分是皇帝所賞賜的。
唐代皇帝也常對有功的文臣、武將賞賜女妓,尤其是安史之亂後的中晚唐,獲
得這種賞賜的更多壹些。可是,對於官僚、貴族所蓄家妓的人數,唐代曾依據官品
的等級作出過規定。如神龍二年(公元706年)九月中宗曾下令:“三品已上,
聽有女樂壹部,五品已上,女樂不過三人。”到了天寶二年(公元743年)九月,
玄宗又下詔:“五品以上正員官,諸道節度使及太守等,並聽家畜絲竹,以展歡娛。
”但是實際上根本控制不了,不少官僚、貴族都蓄家妓幾十人、百余人,超過皇帝
詔令最高限額的幾倍、幾十倍乃至上百倍。例如寧王曼有“寵妓數十人”。周寶有
“女妓百數”。李願有“女妓百余人”。郭子儀有“十院歌妓”,等等。有個富商
名叫鄒鳳熾的,沒有任何官品,而侍妾“尤艷麗者至數百人”。
此外,唐代的官僚、貴族蓄有大量奴婢,這是不受皇帝所規定的蓄妓人數的限
制,其數可達成百上千,如李謹行有奴婢數千人;而那個跨隋、唐二代做大官、被
唐太宗封為越國公的馮盎蓄奴婢竟達萬余人。他們完全可以從女奴中選出若幹姿色
出眾者加以歌舞訓練,供其娛樂,而不受限制。如承乾就“常命戶奴數百人專習伎
樂”,元載家“婢仆曳羅琦者壹百余人”。再以白居易為例,他任刑部侍郎時,官
屬正四品,按規定只能蓄女妓三人,但是他的家妓除了善歌的樊素、善舞的小蠻與
春草之外,還有壹些是由奴婢充當的,如他在《池上篇並序》中說:“罷刑部侍郎
時,……洎臧獲之習筦磬弦歌者指百以歸。”所謂臧獲,就是奴婢。他還有壹首《
小庭亦有月》詩說:“菱角執笙簧,谷兒抹琵琶。紅綃信手舞,紫綃隨意歌。”詩
末自註曰:“菱、谷、紫、紅,皆小臧獲名也。”這四個人實際上都是家妓。、五
代經歷幾十年的長期動亂,正是軍閥、貴族憑借武力掠奪奴婢和以良家婦女為奴婢
的大好時機,因而五代蓄家妓之風仍盛行不衰。例如郭廷誨擁有“藝色絕妓妾十,
樂工七十”。時銳有女妓十余輩。宋彥筠曾在成都壹次就奪取“妓女數十輩,盡為
其所有”。前蜀王宗翰“好蓄妓妾,後庭珠翠常百余人。南唐韓熙載後房妓妾也多
達數十人。
關於以上情況,南唐畫家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有過生動的描繪。這幅畫
的內容是以南唐中書舍人韓熙載的縱於聲伎、侈靡生活為題材,描寫他和賓客放浪
不羈的宴樂生活。這是壹幅名畫,全圖***分五段:第壹段畫韓熙載與壹朱衣人(大
約是狀元郎粲)坐床上和其他賓客聽李家明妹彈琵琶;第二段畫韓自擊鼓與眾賓客
觀愛妓王屋山舞六幺;第三段畫韓洗手休息狀;第四段畫韓持扇坐椅聆群妓吹奏狀;
第五段畫韓側立觀眾妓與賓客嬉戲狀。這幅《韓熙載夜宴圖》十分具體地把當時的
壹些官僚貴族的享樂生活和家妓活動呈現在我們的眼前。
家妓是壹種以封閉的方式關鎖在家庭這個籠子裏供主人玩弄的性奴隸,她們不
是人,而只是工具。例如,“岐王少惑女色,每至冬寒手冷,不近於火,惟於妙妓
懷中揣其肌膚,謂之暖手。”申王每至冬月,有風雪苦寒之際,使宮妓(雖名宮妓,
實帶有家妓性質)密圍於坐側,以禦寒氣,自呼為妓圍。”“(孫)晟事李升父子
二十余年,官至司空,家益富驕,每食不設幾案,使各妓各執壹起環立而侍,號肉
臺盤,時人多效之。”
從以上記述看來,家妓只不過是“暖爐”、“屏風”、“案幾”而已,當然也
是發泄性欲的工具。至於可以出賣、送人、交換其它物品,那都不在話下了。
家妓在她所在的家庭有著特殊的功能。在主子的心目中,妻妾的職責是治內管
家,生兒育女;婢女的職責是侍候主子的衣食住行;而家妓的職責是供主子玩樂—
—提供文化娛樂、精神享受和性欲滿足。有些士大夫宦遊在外、四海為家時,往往
不帶妻眷,而只有家妓伴隨而行,這些女子實際上擔任了妻妾、家妓和婢女的多重
角色。家妓又是當時社交場中不可缺少的角色,家妓的數量、素質、伎藝往往還是
主人的地位尊嚴、經濟實力、人品高雅的壹種體現,所以有些人常以自己所得意的
家妓在客人面前侍酒、表演歌舞,以此炫耀於人。反之,如果家妓少而素質差,就
會顯得寒酸。這都是封建社會中畸形的、病態的現象。如唐人鄭傪設宴招待趙伸,
因舞妓年老而受到俳優孫多子的譏刺:“相公經文復經武,常侍好今也好古。昔日
曾問阿武歌,今日親見阿婆舞。”
家妓和營妓、官妓之不同處在於她們是主人的私有財產,非經主人許可,他人
不得染指,否則,就是主人的恥辱了。如有個叫楊繪的人,耽於妓樂,日事遊宴。
有次他請客吃飯,席間有個叫胡師文的人,是個行為不檢的豪民子,半醉時狎玩楊
繪的家妓,無所不至。楊妻在屏風後看到了,深以為恥,不好向客人發作,就呼妓
入而撻之。胡師文見了推開楊繪,叫這家妓出來,楊繪面子上實在下不來,要撤酒
席,結果被胡師文打了壹頓。
有些色藝俱佳的家妓有時還成為權貴們爭奪的對象和犧牲品,壹如爭奪珍寶然。
例如:
李丞相逢吉性剛愎而沈猜多忌,好危人,略無怍色。既為居守,劉禹錫有妓甚
麗,為眾所知。李恃風望,恣行威福,分務朝官,取容不暇。壹旦陰以計奪之,約
曰:“某日皇城中堂前致宴,應朝賢寵妾,並請早赴境會。”稍可觀矚者,如期雲
集。敕閽吏:“先放劉家奴從門入。”傾都驚異,無敢言者。劉計無所出,惶惑吞
聲。又翌日,與相善數人謁之,但相見如常,從容久之,並不言境會之所以然者。
座中默然,相目而已。既罷,壹揖而退。劉嘆咤而歸,無可奈何,遂憤懣而作四章,
以擬四愁雲爾。
再如:
韋莊,字端己,以才名寓蜀。王建割據,遂羈留之。莊有寵人,姿質艷麗,兼
擅詞翰,建聞之,托以教內人為辭,強奪去。莊追念悒怏,每寄之吟詠,《荷葉杯》
、《小重山》、《謁金門》諸篇,皆為是姬作也。其詞情意淒惋,人相傳誦,姬後
聞之,不食而卒。
韋莊和劉禹錫都是著名文人,也有壹定的官職,但終究敵不過當朝權貴,寵妓
愛妾眼睜睜地被奪而無可奈何。如果反抗,結果又會如何呢?
五代安重誨嘗過任圜,任圜為出妓,善歌而有色,重誨欲之,而圜不與,由是
二人相惡,重誨誣以反而殺之。
這壹類的事在歷史上是屢見不鮮的,又如:
唐武後時,左司郎中喬知之,有婢者窈娘,藝色為當時第壹。知之寵愛,為之
不婚。武延嗣聞之,求壹見,勢不可抑。既見,即留,無復還理。知之悲痛成疾,
因為詩,寫以縑素,厚賂閽守以達。窈娘得詩悲惋,結於裙帶,赴井而死。延嗣見
詩,遣酷吏誣陷知之,破其家。……時載初元年三月也。四月下獄,八月死。
看來,在家妓問題上,實在聚集著當時的多少社會矛盾。
5.私妓
所謂私妓,是指那些不隸樂籍而以賣笑為生的妓女。她們是市民隊伍不斷壯大、
城市經濟不斷發展的產物,活躍於各城鎮商業區,為商人、市民、遊客服務。在唐
代以前,盡管已有私妓活動,但那時官妓制度還不夠完善,市妓也尚未興起,私妓
這壹種類的妓女還沒有完整地形成,因此,私妓的發展歷史應該從唐代說起。孫?
在《北裏誌》中記載的妓女,實有兩類,壹類是“隸屬教坊”的市妓,壹類是不入
籍的私妓。他說:“妓之母,多假母也,亦妓之衰退者為之。諸女自幼丐育,或傭
仆下裏娼家,常有不調之徒潛為漁獵。亦有良家子,為娼家棄之,以轉求厚賂,誤
陷其中,則無以自脫。初教之歌令而責之,其賦甚急。微涉退怠,則鞭撲備至。”
假母所買所教的這類妓女,如果不向教坊司登記入籍,則為私妓。
由於唐代是壹個性觀念比較開放的時代,所以私妓不僅可以公開活動,而且可
以和入籍的市妓居住在壹起倚門賣笑。如北曲自西第壹家假母王團兒有壹名妓女福
娘就是私妓。孫?至長安應試時曾遊北裏,與福娘過從甚密,福娘常慘然郁悲,壹
日泣告孫?曰:“某幸未系教坊籍,君子倘有意,壹二百金之費爾。”這就是說,
私妓從良,不必經教坊司批準落籍,只要付給假母壹筆身價費就可以了。相對於宮
妓、官妓、營妓、家妓來說,私妓還是“自由身”,她們既不是樂戶女子,也不是
女俘、女奴,而大多數是良家女子,有較多的機會廣泛接觸社會,也比較容易從良。
但是,她們在文學藝術素質方面雖偶爾有少數佼佼者,總的來說不如宮妓、官妓、
家妓,她們主要是色妓,對嫖客以提供性服務、滿足對方的性欲為主。
唐代的私妓十分興盛,許多大都市都是她們的聚居地。壹是長安。長安妓因為
有公卿舉子相往還,聲價壹般比較高壹些,帝王常遊北裏,朝士宴聚,亦多在此。
“諸妓居平康裏,舉子新及第,進士三司幕府,但未通朝籍、未直館殿者,鹹可就
詣。如不惜所費,所下車,水陸備矣。其中諸妓,多能談吐,頗有知書言話者,自
公卿以降,皆以表德呼之。其分別品流,衡尺人物,應對排次,良不可及。”二是
揚州。揚州為當時鹽鐵轉運使所在地,盡斡利權,判官多至數十人,商賈如織,所
以當時諺語有“揚壹益二”之稱。於鄴《揚州夢記》雲:“揚州,勝地也,每重城
向夕,娼樓之上,街中珠翠填咽,邈若仙境。”杜牧之有“春風十裏揚州路,卷上
珠簾總不如”之句。張祜詩雲:“十裏長街市井連,月明橋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揚
州死,禪智山光好墓田。”王建詩雲:“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如今
不似時期日,猶自笙歌徹曉聞。”徐凝詩雲:“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
”這些詩句,都形容了當時揚州“高樓紅袖客紛紛”的繁榮的賣淫狀況。長安是當
時的政治、文化中心,揚州是當時的經濟中心,交通便捷,商業發達,流動人口很
多,都促使了妓女的增加和發展。
女子之為私妓,和為官妓有所不同。為官妓有許多是政治上的原因,如罪人妻
子或被掠奪等,而為私妓則多為生活所迫。例如為生活所迫而自賣青樓,因婚姻不
幸而被迫為妓,被人引誘或掠賣而誤墮風塵等等。例如,前面所述的那個妓女福娘
對孫?訴說過自己的身世:“本解梁人也,家與壹樂工鄰,少小常依娼家學針線,
誦歌詩。總角為人所誤,聘壹過客,雲入京赴調選,及挈至京,置之於是,客紿而
去。初是家(指假母王團兒)以親情,接待甚至。累月後乃逼令學歌令,漸遣見賓
客。尋為計巡遼所迫,韋宙相國子及衛僧常侍子所娶,輸此家不啻千金矣。間者亦
有兄弟相尋,便欲論奪。某量其兄力輕勢弱不可奪,無奈何謂之曰:‘某亦失身矣,
必恐徒為。’因尤其家。得數百金與兄,乃慟哭永訣而去。”福娘從良家女子受人
引誘而掠賣至娼家,即使兄弟找到了也無可奈何,其經歷是頗為典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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