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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南北坐會感覺不平等而東西坐就沒有?

在古代,座位的朝向、即面東面北是非常講究的,在閱讀古籍中,我們常常會碰到這類問題,如《史記》卷九十七《酬生陸賈列傳》中就有“沛公輟洗,起攝衣,延酈生上坐”的描述;那麽,“上坐”又是指的什麽樣位置呢?它朝南還是面北

壹,南、北向的君臣席位

細細推究起來,在不同的人際關系中,席次的排法也是不同的,古代君臣之間的席位是南、北安排的。

如《史記》卷二·《夏本紀》所敘:“帝舜薦禹於天,為嗣,十七年而帝舜崩。三年喪畢,禹辭辟之子商均於陽城,天下諸侯皆去商均而朝禹。禹於是遂即天子位,南面朝天下。”卷六《秦始皇本紀》中則說得更顯明:“秦並海內,兼諸侯,南面稱帝,以養四海。”

所謂“南面”亦即坐北朝南,傳統文化認為“南”有明、光輝之意。

與南面相對,臣的席位則是北面。《史記》卷四《周本紀》中就有這樣的記載:“周公行政七年,成王長,周公反政成王,北面就群臣之位。”而“北”有幽微、屈敗之意,“敗北”連用就表明了“北”的這種含蘊。故而,臣居南朝北,也折射出某種屈服、俯首的喻意。

不僅天子與群臣的席次是如此,天子分封的諸侯王,在其封地裏也享受“南面”之位的: “昔高祖定天下,功臣異姓而王者八國,張耳、吳芮、彭越、黥布、臧荼、廬綰與兩韓信。皆壹僥壹時之權變,以作力成功,鹹得裂土,南面稱孤”

除諸侯王以外,天子的使者也有享受“南面”的特權,如《漢書》卷七十二《龔勝傳》中所記:“(王)莽復遺使者奉璽書,…使者入門,西行南面立,致詔付璽書,遷延再拜奉印綬。”又如《晉書》所說:“(石勒)奉表推崇(王)浚為天子,……(王)子春等與王浚使至, (石)勒命匿勁卒精甲,虛府贏師以示之,北面拜使而受(王)浚書。”

二,東、西向的賓主席次

上下尊卑、貴賤關系非常明顯的,當然是君臣之倫了,但除此之外,彼此等級區別不甚懸殊的,尤其是“私交”場合中,席次又是如何排的呢?下面我們想從朋友壹類的人際交往中,探討壹下這個問題。

宋人羅大經說:“凡賓主之席,主東而賓西,亦所以尊賓也。”所謂賓主席次,即指朋友宴會的壹種“非官方”的座位秩序,它根本不同於君臣間的是,臣的北面與王的南面是法定天經地義的,而這裏的“主東賓西”則流露了對客人的尊重,是主人的主動的選擇,不言而喻它透現出了溫暖的人情味。

“主東”.即主人坐東朝西, “賓西”即客人坐西朝東。東、西向中,東向尊貴於西向。傳統的昭穆序次中,太祖的廟是坐西向東的,而昭是面南、穆是面北。由此也可見,面東之位重,換言之,即“四方以西為重…所謂東向之位是也。”《史記》中這則故事也表明了這其點:“(田蚡)嘗召客飲,坐其兄蓋侯南向,自坐東向,以為漢相尊,不可以兄故私橈。”如果按賓主之禮, “蓋侯”應入朝東的西席,“武安候”則應坐東朝西,但田蚡自視為漢朝的相國,自居上席了。本文開頭所敘的酈生被讓為“上座、可以推想,劉邦也是按賓主之禮讓他坐於面東之西席的。古代帝王即王位前,壹般都要謙讓再三,如漢朝周勃率群臣擁戴代王為天子時,“代王西向讓者三,南向讓者再”。“西向讓者”是代王即王位前和群臣行的賓主之禮,他把群臣看作貴客,故自己謙遜地居下席而位東向西;但壹旦接受群臣的請托,代王就行君臣席次之禮了,所以下面就是“南向讓者再”。後趙石勒即位的情形也是如此,史稱“(石)勒西面而讓者五,南面而讓者四”。

要之,賓、主對坐的席次,是東、西相向的,兩者中西座是上席,是客人的席次,而東席是下席,是主人的座位。

三,四方設座的席次問題

歷史上除了上述南北、東西設席之外,還有四方設座的。劉向《新序》中就有這樣的記載: “秦欲伐楚,使使者往觀楚之寶器。楚王聞之,……召昭奚恤而問焉。昭奚對日:此欲觀君國得失而圖之,不在寶器在賢臣,珠玉玩好之物並非寶重者。王遂使昭奚恤應之。昭奚恤發精兵三百人陳於西門之內。為東面之壇壹,為南面之壇四,為西面之壇壹。秦使者至,昭奚恤日:君客也,請就上位東面;令尹子西面,太宗子教次之,葉高子高次之,司馬子反次之,昭奚恤自居西面之壇。”這裏是三方的席次,還缺了北向,但它已超越了僅僅辨東西的賓主席。歷史上著名的鴻門宴則是四方設席的了,“項王、項伯東向坐,亞父南向坐,沛公北向坐,張良西向侍”。當時,項羽稱霸,其“東向坐”的席次當屬上坐,亞父即範增,他深得項羽的信賴與期重,也是項羽的謀臣和尊長,故被稱為“亞父”,由此可知,其“南向坐”的席次也不會低;沛公即劉邦。鴻門宴是他見自己情勢危急而主動討好項羽的事件,他到了鴻門,稱項羽為將軍,稱自己卻用“臣”,而且還備了“玉壁”、“玉鬥”之禮準備送給項羽和亞父。了解了這壹背景,我們可以推測,劉邦的“北向坐”席次不會高於項羽,和範增的也只能打個平手。張良是劉邦的謀臣,四人中其勢位最低,故別人均“坐”,他張良“侍”。所謂“侍”當然也就是隨從侍候的意思了,由此可以推斷,“西向坐”是下位。

這樣,在四方設席的場合,朝東的西座是首席,朝南的北座其次,朝北的南座又其次,朝西的東席是下席。

《史記》卷壹百壹十三的壹則故事中,更明確地印證了這壹點,南越太子興,幼年即位。相國呂嘉有叛心,數稱病不見漢使者。使者皆註意嘉,勢未能誅。(越)王、王太後亦恐嘉等先事發。乃置酒,介漢使者權,謀誅嘉等。使者皆東向,太後南向,王北向,相嘉、大臣皆西向,待坐飲”。越是邊鄙小國, 使者代表漢大帝國,故漢使者的地位自然最尊;太後為王之母,不行君臣之禮的私宴場合,太後自然尊於王;至於王尊於侍坐的大臣自不必說了:這壹席位的排例順序正吻合我們上面的結論。

不難發現,四方設席的情形下,其排列順序無非是揉合了“君臣南北”向, “賓主東西”向的尊卑原則。只是尊西席為上座,抑東席為下座。

四、壹些特殊的席位問題

君臣之間壹般是南北設席的,不過,從史籍中,我們也可以常常看到,君位於西向的東席上。如《續漢書》就曾這樣記載過:“(皇帝)乘輿先到辟雍禮殿,禦坐東廂”,那麽這又是為什麽呢?

原來,封建禮教為了宣揚王道教化,特別規定:“王者有暫不臣者五,謂祭屍、授受之師、將帥用兵、三老、五更者”, “不臣”,當然也就不行南北席次之禮了,《禮記》要求君王們“父事三老、兄事五更”,這就更談不上南北席次了。

所以,歷史上常有皇帝為了“興教化”而避南面之席的。據《晉書》記載,晉“天子幸太學,命(王)祥為三老。祥南面幾杖,以師道自居;天子北面乞言。祥陳明王聖帝君臣政化之要以訓之,聞者莫不砥礪”;《周書》卷十五《於謹傳》中也有類似的記載。北周武帝時,於謹為“三老”,“高祖(武帝)幸太學以食之(於謹)。……三老(於謹)開席,南面憑幾而坐,以師道自居;……皇帝升階,立於斧扇之前,西面。……三老食訖……皇帝北面立而訪道”。

在此戲劇化的場面中,由於其大前提是皇帝不能行使皇權(“不臣”),所以,皇帝只得要不居臣子(北面)的席位,要不就居於賓主席次的下位(西面)。這不僅對“三老”是如此,對“暫不臣”的其他人物均可能出現這類席次。如對“太傅”就是如此:“顯宗即位,以(鄧)禹先帝之功,拜為太傅,進見東向,甚見尊寵”。

附帶提及壹下,上面的引文中有“祥南面幾杖,以師道自居”的字樣:這兒好象是師徒席次為“南北”模樣,但有的史籍中,又作“東西”席次的,如“田單因宣言日:神來下教我。乃令城中人日:當有神人為我師。有卒日:臣可以為師乎?因反走,田單乃起,引還,東向坐,師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