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皇帝安身立命後,把宋朝所出的新儒家——理學視為獨尊。明永樂年間,饒州儒士朱對周、程、張、朱之學等人的觀點略有不同,被認為是學術討論。明知道後,大怒,命其派杖責罰,並燒其書,曰:‘子孫無錯。’朱迪的話開啟了明清以朱成為代表的理學封禪。從此,理學成了唯壹的學問,其他都成了異端,被禁(禁書,文學監獄,王斌著,中國工人出版社)。但明代科舉考試大綱更加嚴格,出題必須從朱編的四書中抽題,對四書的理解和運用也必須遵循的註釋。
考試大綱看似無關緊要,卻是壹根有力的指揮棒,指揮和調節著儒生的大腦,進而控制著社會的思想和觀念。所以,在明代,指導人們行動的思想是理學,以存天理、滅人欲為中心。現在想想真是可笑。人的欲望能熄滅嗎?雖然古聖先賢說,無欲則剛,但如果真的無欲無念,結果未必是剛。反之可能太軟,吐在妳臉上肯定等著它自生自滅。當然,如果我們深入思考壹下,這種“壹個存在,壹個毀滅”的理論也充滿了浪漫的理想主義,人的欲望全部被毀滅,心中只保留壹個正義,這真是壹個大同世界啊!也許正因為如此,明朝的理論家們在不斷地拓展和挖掘著保存正義,消滅人欲的深刻內涵。社會管理者,也就是牧民的官員,小心翼翼地把理論家的研究成果轉化為社會規則,養活所有姓氏的人。
在這樣壹個朝代,理學被談論和使用。那時,空氣中可能也彌漫著理學的氣氛。自然,文藝不能只是為了藝術,超脫於外界,必須是理學指導下的文藝,是弘揚理學精髓的文藝。但很奇怪的是,正是在這個墮落的明朝,出現了大量的色情文學,成為通俗文學,出現了色情畫,也就是情色畫。
《金瓶梅》號稱中國第壹* * *,現在在藝術上得到肯定,但其情色描寫流傳甚廣,對後世文學影響很大。沒有壹本小說能與之相比。目前在賈平凹的《廢都》中仍能看到。此外,我們還可以看到,明代創作、刻制、流行的* *有十二三種,如《剪燈官腔》、《告判官》、《宜春飄香》、《如意君傳》、《情史》、《楊迪皇帝的艷史》等。在這些作品中,無論創作主題是什麽,都有大量露骨的性愛場景。除此之外,還有無數才子佳人小說晦澀難懂卻依然以男女情愛為主。除了文字上的東西,明代艷情畫的出現和流行程度不亞於色情文學。根據漢學家高羅佩的研究,明代的艷情畫在全盛時期采用五色套印,其水平之高、畫面之美至今令人驚嘆(劉大臨《中國古代性文化》)。這些色情文學在四五百年後的今天依然可以看到,可見當時的印刷品之多,人氣之旺。
色情,自然是助長情欲的,情欲真的是人的欲望。在明朝主流文化的臺面上,高調唱衰天理,摧毀人欲,背後卻是宣揚欲望的色情文學。雖然時不時被禁止焚書毀版,但壹個又壹個* * *依然出現,大行其道。同壹片天空下,有這麽違背理論的東西是不是有點奇怪?
這大概要從儒生的生活條件和環境說起。
我們知道,明朝是壹個嚴刑峻法的時代。從朱元璋坐上龍椅的那壹天起,皇帝就把天下的權力緊緊握在手裏,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明朝建立的時候有宰相壹職,但是過了幾年,朱元璋覺得壹人之下萬人之上,心中有點不安,於是立下謀反的罪名,把宰相壹個個都殺了,從此定下規矩。朱的總理職位將永遠不再設立。後來,這成了國家紀律,沒人敢提出恢復。萬歷年間,張雖是宰相,卻沒有宰相之名。所以整個明朝期間,雖然宦官不斷玩弄權術,宦官也擅長權術,搞得王朝不得安寧,百姓苦不堪言,但是沒有人敢提出重新設立宰相來幫助皇帝管理龐大的帝國。明朝中葉,有壹個義和團皇帝,因為他想把自己的親生父母稱為太和皇太後。朝臣們起來反對他。皇帝非常生氣,十二年來再也沒有去朝見大臣。用柏楊的話說,明朝當時是壹個無頭王朝。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朝廷的臣子也沒有壹個敢有放肆的想法,可見當時的儒臣還是比較滿意的。
明朝的儒生和文士這樣做,大概有兩個原因。壹個是他們從小就被教育要忠於君主,保護國家。哪怕壹個混蛋坐在龍椅上,滿身詩情的朝臣也會向他跪拜磕頭。孟子說:民為貴,君為輕,國為次。告誡相信他的理論的人忠於君主很重要,但如果人民很悲慘,可能就沒有君主可以效忠了,提醒他們多多少少同情壹下人民的感受,讓人民活下去。可惜到了明朝,讀書人讀的《孟子》這本書是刪節版,把那些保護和愛護百姓的話刪掉了,只留下那些忠君好命的人。另壹個原因是屠刀下的強大服裝。明朝建國不久,朱元璋就開始殺人,怕英雄死後不堪重負。朱元璋執政二十年,殺了大部分和他壹起打天下的英雄,都是用同門抄的方法,甚至是他的門生和大朋友。壹方面殺英雄,壹方面殺儒生。寫詩寫文章時,凡違反朱元璋的光、賊、澤等禁忌詞語,都要被殺,何況他人。他的第四個兒子,朱迪,從他的侄子那裏奪走了世界,然後在壹段時間內殺死了他。其中讀書種子方孝孺就殺了800多人。建國後的幾十年,父子壹路被殺,無數人頭被砍,大多是儒生文士。面對這種現實,誰願意拿自己的腦袋來取笑皇帝?結果血性頭征服了200多年的書生勇氣。
到了宋代,文人擠不進官方的獨木橋,也可以做學問,弄清楚道家是什麽,還可以發表自己的獨到見解。但是到了明代,理學已經成為皇家真理,學者們也就沒必要再動腦子,做什麽理論創新了。所以,他們在宋朝能做的事,這個時候做不了。雖然晚明出現了李贄、黃宗羲、唐甄等學者,提出了童心學說、新民本,現在這些學說已經成為顯學,成為學者研究的對象,但那時候是正宗的玄學,地下學者,那些研究的成果都是偷偷弄出來的。連他們寫的書都要被冠以“焚書”、“藏書樓”之名,他們不敢。
公開讀書不好,科舉之路太窄。讀書人要吃飯養家,就算是風流才子,也需要壹些錢,只好另尋活路。
明代中後期的長江中下遊地區,商業氛圍已經很濃厚。經濟繁榮後,出現了壹些有錢有文化的閑人,出版業也相應發展起來。書商要賺錢,學者要吃飯,有閑錢的人要舒服,於是通俗文學出現並流行。流行久了,自然流向色情文學,因為床上文學最能切中人的欲望,成為暢銷書。所以色情文學壹旦出現,很快就會登上暢銷書排行榜,這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這些色情文學中,除了吸引讀者的床戲之外,或多或少寄托著文人的夢想。在這部寫於明末清初的* * *《舞花記》中,可以窺見文人的心路歷程。書裏有個書生,連續有過幾個女人。當他在幾個女人中間時,他去了下壹個考場。結果他考出了名,把五個女人都娶回家,身邊都是美女,升官發財,幸福地成仙了。書生的夢很美,很圓,很溫柔,但大部分都是夢。
在談到中國古代性文化中明代艷情文學繁榮的原因時,劉大臨說,其中之壹是明朝皇帝荒淫,官員也帶頭。也有批評說,統治者提倡理學,但自己不實踐理學。這其中肯定有壹定的原因,官德的示範效應很大。但我想,如果看明朝以前的中國歷史,哪個朝代的皇帝不是三宮六院,妃子如雲,放蕩不羈?哪個官員富豪不是三妻四妾?但當時並沒有導致色情。
明清時期,文字獄十分盛行。但對這些文案的考證表明,這些案件沒有壹個是出於色情文學創作的動機,即使有這樣的原因,也不純粹。這是壹個非常奇特的歷史現象。我想,在政治家看來,色情文學的流行,雖然不道德,對道德有危險,但必須禁止,這和對付研究歷史、揭露王室弊端的歷史學家,以及議論國事的學者壹樣苛刻。被抓住後,作者和書商應該被斬首,他們的作品被燒毀,他們的盤子被銷毀。當然查色情文學是必須的,但只是作秀。原因是政治家明白,把聰明人的心思引到女人身上,比讓她們琢磨龍椅的構造和制作方法要好得多。明末,李治因為張揚了自己的童心而死於獄中。但同時,色情作家並沒有受到這樣的待遇。所以如果這個猜想成立,也可能是明代色情文學繁榮的客觀原因。再看明朝以後的清朝,網還是特別緊,但是色情文學尤其進壹步,證明這個猜想還不錯。
從這個角度看,明代艷情文學的興起,壹方面是正常學術的消失,文人的心思無處可用,只好玩到女人身上;壹方面,文化市場的出現為文學的傳播提供了外部條件,讓讀書人不至於餓死也能維持生計,書商也樂於賺點小錢。另壹方面,官方睜大眼睛默認了。至於保存正義和消滅人類欲望的真理,在這個時候,它不得不高調地歌唱,因為人類的第壹要務畢竟是展現飲食男女的欲望。
在這個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最能侵蝕人的精神,同樣是金錢。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能制伏厲鬼,何況是肚子裏有欲望的活人。什麽樣的精神硬骨頭可能在金錢面前失去硬度;還有壹點就是* * *。我們可以借用情色文學中勸人警惕女人味的詩句來認識女人味的力量:28美人酥如酥體,腰纏萬劍,明明不見低頭見,暗地裏教妳骨頭枯萎。36個方案中,證明美人計還是屢試不爽的。據報道,美國人在審訊伊拉克戰俘時,面對滿腦子都是教導的士兵,比較有效的方法是美人計。所以,如果要扼殺人的精神信仰和追求,只需要釋放這兩樣東西就可以了。人們會放下追逐金錢的手段,拿到錢後再在女人胸上享受。這樣壹來,就不會再有精神兵了。
但是,侵蝕人的精神的代價也是巨大的。明朝末代皇帝大概是深有體會吧。當李自成的部隊進入京城後,那些平時天天圍著崇禎表現忠心的儒家武將們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他壹個人帶著壹棵古樹走完了人生的最後壹程,成為了壹個真正的孤家寡人。而這是否與明代* * *盛行,人心浮華有關?我覺得這可能是壹個值得研究的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