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類活動引起的地理環境的變化是壹個逐漸演變的過程,只是在原始農業出現以後才變得日益明顯和重要。據我們所知,原始農業的起源已有近壹萬年。壹萬年前,在地質史上是第四紀全新世的開始,在考古學上是從舊石器時代進入新石器時代。
在此之前,自然環境的變遷壹般屬於古地理學的研究範圍;之後,自然環境的變化壹般屬於歷史地理學的研究範圍。實際上,古地理學和歷史地理學在具體的研究工作中是相互滲透的。過去很長壹段時間,歷史地理的研究主要局限於有文字記載的歷史時期。
歷史地理學的研究內容長期以來僅限於歷史人文地理的研究。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美國的克拉克等人特別強調歷史和自然地理研究的重要性。目前大多數學者認為,歷史地理學的研究除了理論和方法論的探討外,主要包括以下四個方面:歷史自然地理、歷史人文地理、區域歷史地理和歷史地圖。
歷史自然地理學是研究歷史時期自然地理環境變化及其規律的學科。歷史時期自然地理環境的變化早已引起人們的關註,但深入研究是在20世紀30年代以後,達比的壹系列著作奠定了歷史自然地理學的基礎。中國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進行了大量的研究,《中國自然地理與歷史自然地理》是這壹時期的初步總結。歷史自然地理學和現代自然地理學壹樣,也有各種分支和領域。目前,對歷史氣候、歷史植物地理、歷史地貌和歷史水文地質的研究越來越多。
歷史人文地理學是研究歷史時期人文地理環境變化及其規律的學科。人類是改造自然的主導者,是各種人文地理現象和環境的創造者。農村、城市、農村、礦區、道路、進口等活動場所都是人類長期活動的產物。同時創造了不同地區、不同民族的不同文化,形成了不同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所以,歷史人文地理學和現代人文地理學壹樣,分支很多,但研究程度遠不如現代人文地理學。其中研究較多的是歷史人口地理、城市歷史地理和歷史經濟地理。
隨著歷史自然地理和歷史人文地理研究的深入,區域歷史地理學也得到了進壹步發展。代表作有達比的幾部英國歷史地理專著,布朗的《美國歷史地理》,德羅瓦熱夫的《蘇聯歷史地理》。中國有《中國自然地理》、《中國歷史自然地理》、《中國歷史地理》,由臺灣省省王輝出版。
自公元3世紀中國裴秀繪制龔宇地圖以來,距今已有1700年的歷史。迄今為止,許多國家出版了大規模的國家歷史地圖集。比如1987出版的哈裏斯主編的《加拿大歷史地圖集》就很有特色。但對歷史地圖的理論和制圖內容的研究還有待深化。
歷史地理學是從現代地理學的發展中分化出來的,它的發展極大地豐富了現代地理學的內容。歷史地理學的任務不僅是盡可能“還原”過去時代的地理環境,而且是揭示地理環境發展演變的規律和特點。因此,歷史地理學的研究不僅有助於地理科學的進步和理論發展,也影響著歷史科學的發展。
歷史地理在經濟建設和文化建設中具有重要意義。比如在現代沙漠歷史地理的考察中,揭示了我國西北地區的壹些漢前時期的草原後來變成了沙漠,以及這種演變的具體過程。這不僅加深了對該地區地理環境現狀的認識,也有助於防治荒漠化和改造沙區的工作。
再比如對壹個城市的研究,僅僅滿足於對現狀及其當前地理因素的考察,很難了解壹個城市的起源和發展規律。只有通過歷史地理的研究,才能“還原”各種已經改變或消失的自然和人文因素,才能了解這壹市場起源和發展的全過程,揭示其發展的規律,從而為其未來的規劃和建設提供必要的科學依據。
歷史地理學是壹門年輕的學科,其進壹步發展面臨兩個主要問題:壹是如何加強理論研究以促進這門學科的進壹步發展;二是如何在研究方法上積極引入新的科學技術。
近年來,放射性碳測定、孢粉分析、樹木年輪等方法已應用於歷史地理研究,但測量方法和航空熱紅外及遙感技術的應用尚待引進。他們的引入肯定會有助於開拓新的研究領域。歷史地理學是研究歷史時期自然和人文地理現象以及人地關系發展演變規律的科學。現代意義上的歷史地理學是壹門邊緣性明顯的新興學科,誕生於歷史學與地理學的交匯處。在中國,歷史地理學的研究有著悠久的歷史傳統。經過兩千多年的發展,中國歷史地理學已經成為當代的壹個顯學,並呈現出蓬勃發展的勢頭。
中國歷史地理學是壹門古老而年輕的學科。說它古老,主要是因為它的前身進化地理學的形成至少可以追溯到漢代。它之所以年輕,主要是因為現代意義上的中國歷史地理學直到本世紀50年代初才建立起來。縱觀中國歷史地理學的學術發展史,不難看出,這壹學科的發展明顯經歷了三個主要階段:中國傳統歷史地理學,由“地理學”逐漸強化的中國近代歷史地理學,以及“研究歷史時期地理環境變化”的中國近代歷史地理學。
中國的歷史地理學是從進化地理學發展而來的,這是學術界公認的結論。歷史上第壹部成熟優秀的演化地理學著作是東漢班固所著的《漢地理學史》,所以目前大多數學者都把班固視為演化地理學的鼻祖。但需要指出的是,雖然中國的歷史地理學研究在很長壹段時間內確實以演化地理學為主,但在班固之前,處於萌芽階段的中國歷史地理學並不局限於演化地理學,就班固本人而言,他對演化地理學的認識明顯受到了此前《尚書·龔宇》、《李周誌方》、《史記·河曲疏》等地理學著作的影響。)。這樣,如果我們追溯中國歷史地理學的起源,就必須從《尚書·龔宇》等著作開始。
《龔宇》是《尚書》中的壹篇文章。關於龔宇的成書時間,近年來有四種意見:(1)辛樹之《西周論》(註:辛樹之:《龔宇成書時間推測》[J],《西北農學院學報》第3期,1957)。王國維還認為《龔宇》是《古史新證》中周初人所作。);(2)王的《春秋孔子說》(註:王):《從比較研究中重新評價的時代》[J],西北大學學報,第4期,1957。);(3)顧頡剛《戰國中期論》(註:見侯仁之主編:《中國古代地理學名著選讀愚公(全文註釋)》[M],科學出版社,1959。);(4)日本內藤次郎《戰國末期至漢初說》(註:[日]內藤次郎:《龔宇產生時間研究》[M],江夏安譯:《先秦典籍研究》,商務印書館,1931年。)。目前,歷史地理學界普遍采用戰國學說,但對其作者仍有不同看法。顧頡剛先生認為“的作者是西北人”,推測“可能是秦人”,而施念海先生在寫《論時代》(註:《河山二集》,三聯書店,65433)。),根據的“南河”、“西河”等稱謂,確定作者為魏人(註:時代及作者的全面論述,參見金:《中國歷史地理文獻概論》第29-30頁,陜西人民出版社,1987;劉奇@ ①:《愚公》作者,譚啟祥主編:《中國地理學家傳》第壹卷,山東教育出版社,1990。)。
龔宇的全文只有1189字。雖小,卻是先秦時期最科學的地理學著作。“九州”篇描述河北、兗州、青海、徐、楊、荊、禹、梁、雍的疆域、山川、貢賦,“導山”、“導水”篇描述中國山川分布的大致趨勢,“五服”篇提出壹。從現在來看,《龔宇》的內容已經涵蓋了自然地理和人文地理的諸多方面,堪稱我國第壹部綜合性的地理著作。正因如此,阿明人艾南鷹在《龔宇圖序》中說:“《龔宇書》是古今地理學之祖”。清代學者李振玉在為胡瑋所作的《愚公錐指》序中也說:“自禹治水四千余年,地理書百種,無壹超出範圍。”可見,龔宇對中國古代地理學的影響是巨大的。需要特別強調的是,雖然《龔宇》是壹部傳世之作,但其內容基本上是基於夏朝的史實。用戰國人寫夏朝,說明《龔宇》應該是壹部歷史地理著作。然而,大多數地理學萌芽時期的地理學著作都離不開以前的地理學,愚公也不例外。
與大約同時期的《山海經》和《穆傳》也是重要的史地著作。《山海經》由《山景》(又稱《五藏山景》)、《海經》和《黃達經》組成。全書30825字,其中山景21265字,占全書篇幅近70%。《山經》中包含了大量的山名、裏程、植物、動物、水系、礦產等信息,對歷史地理研究具有重要價值(註:余希賢:《中國古代地理簡史》[M],第47-51頁,河北科學技術出版社,1990。)。《穆傳》是我國第壹部此類傳記。此版《穆傳》共六卷,前五卷記載了西遊的經歷,第六卷記載了盛吉之死。就是《記載全國山川地理,真實生動》(註:石:穆傳作者[J],譚啟祥主編出版:《中國地理學家傳》第壹卷,山東教育出版社,1990。),而且還具有很高的地理價值。但相比較而言,《山海經》和《穆傳》與開創的求真派不同,屬於玄幻派。神話傳說附有豐富的地理資料,多少削弱了其科學性,學術價值無法與愚公相比。
中國傳統的歷史地理學直到漢代才走向成熟,其標誌性著作是司馬遷《史記》中的《河曲書》和《貨殖列傳》,班固《韓曙》中的《地理學》。《史記·河渠列傳》是專門記載歷代河流水利變遷的,也是歷史水文地質學和歷史經濟地理學的結合,而《貨殖傳》不僅是“中國歷史地理學區域經濟地理學的創立”(註:史念海:中國歷史地理學區域經濟地理學的創立[J],中國歷史地理理論叢書第三輯1996。),也是研究歷史風俗地理和歷史商業地理的重要材料(註:吳宏岐:《司馬遷的地理思想及其歷史地位》[J],《中國歷史地理理論叢書》1998,第二輯。)。《漢書·地理誌》第壹次將“地理”的目的納入正史,為推動地理學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這部地理著作雖然主要描述了西漢時期的地理,但也論述了夏商周時期的地理,也涵蓋了春秋戰國、秦代和王莽時期。“當時從夏朝到王莽是比較完整的演化地理學,但中間只強調了西漢時期”(註:史念海:《班固對歷史地理學的創造性貢獻》[J],《中國歷史地理理論叢書》第3輯1989。)。《河曲史記》、《貨殖史記》、《漢書史記》這三部作品,都是以史實為依據,沒有虛構成分。它們第壹次將當代地理學與前代地理學區分開來,清晰明了地描述了歷史地理學的變遷與演變,因此它們不僅是成熟的地理學著作,而且可以視為中國傳統歷史地理學的典範。
以往學者將演化地理學與中國傳統歷史地理學進行比較,因此認定班固是中國傳統歷史地理學的鼻祖。事實上,如果從現代歷史地理學的角度來衡量,班固的《漢書·地理》采用的是行政地理學的體裁,內容相當有限。地名的演變雖然壹覽無余,但並沒有考察很多歷史地理現象之間的相互關系。司馬遷的歷史地理學著作則不同,都采用專題研究的形式,能充分反映地理事物的綜合性、區域性和時空發展特點,學術價值之高應在班固《漢書地理誌》之上。
漢代以後,歷代地理學家大多以班固為正宗,拋棄了司馬遷的特殊研究方法,只談地名的沿革、稀有等內容。因此,演化地理學成為中國傳統歷史地理學的主流。《二十五史》中,繼《漢書·地理》之後,又有十六種正史與地理並列(其中有更名為郡縣、地誌、郡縣、職考)。分別是《續漢郡縣誌》、《晉代地理》、《宋代郡縣誌》、《南齊郡縣誌》、《魏晉地形誌》、《隋書地理》、《舊唐地理》、《新唐地理》、《舊五代地理》。這十六部地理誌不僅寫成了各自時代獨有的特色,而且基本內容和行文風格也大同小異,學術質量遠非後者可比。除了官方的地理誌,受《漢書》地理誌的影響,大部分地方誌都是由官方或民間編纂的,如魏晉南北朝時期樂子的《九州誌》、闞yīn@②的《十三州誌》、黃公的《十四州誌》、唐代的《兩廣誌》、賈丹的《郡縣誌》等。只有北魏酈道元的《水經註》、明代的《楊光雜記》、徐洪祖的《徐霞客遊記》、清初顧的《天下之國病誌》等少數幾部古地理學家繼承了司馬遷的地理思想,並對專題地理問題進行了壹些探索,但其影響還不足以與官制地理和正史相抗衡。
應該承認,司馬遷的《河曲史記》、《貨殖史記列傳》和班固的《漢書史記》壹樣,都是作為正史的壹部分而存在的,但司馬遷對歷史地理的專門研究更接近現代歷史地理學的要求,而班固的《漢書史記》則側重於地名的演變,只能起到歷史的輔助作用。因為後世的地理學著作多以《漢書·地理誌》的寫法為藍本,雖有新作,但都不屬於演化地理學的範疇。這也是中國傳統歷史地理學長期以來成為歷史附庸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