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種理解是,錢荒不是銅錢荒造成的。北宋中期,李覯曾說:“朝家之治,久而久之,春家之積而爛。但近幾年以來,已經枯竭,天下郡縣,國所罕見。春意自上而下蔓延是必然的,不足為國,有余為民。如今百姓家少,老泉不滅。新鑄件越來越多,應該是增加了但是損壞了。是什麽原因?”(李覯說“舊泉不毀,新泉多鑄”,反映出宋代銅錢的可得量是驚人的。宋代是中國歷史上銅錢數量最多的壹個時期。宋太祖開寶九年(976年),僅嵊州(建康,治今南靖)就鑄造了30萬銅錢(《宋瑤會稽稿》糧食項目之壹),幾乎與中唐鼎盛時期持平。鹹平三年(65,438+0,000),饒、遲、姜、簡四個銅錢監全部設立,鑄錢量達到每年65,438+0.35萬元(《紀稿》糧目之壹)。後來在景德鎮末年(1007),上升到183萬元的水平(龍變(1997),真宗天璽五年年底的後記)。在宋仁宗清朝時期(1041—1048),甚至創下了壹年鑄造300萬元的紀錄(《孟茜筆談》卷十二)。到宋神宗時,銅錢鑄造最多的時候,年鑄造量高達500多萬,用銅約2000萬斤(書9,錢幣考2)。據日本學者宮崎1943考證,宋代僅鑄官銅錢就有兩億。我國著名的貨幣史專家彭新偉估計,北宋的自制錢幣加上前朝的舊幣,“總的貨幣發行量應該是2.56億”[8]541。王生鐸認為,如果不考慮銅錢的銷毀,到北宋末,政府鑄造的銅錢總量約為3億枚。當時有1000萬戶,每戶平均可以控制30 [8] 128 ~ 129。所以宋代銅錢相當多,應該可以滿足民間日常精細交易的需要。顯然,錢荒就是銅錢使用不足的觀點自然是站不住腳的。
至於錢荒的原因,南宋時有人分析:“今錢不能鑄鼓,不能漏,不能天天賣,私藏重叠,四弊。很難幫助銅錢的流行。”(《宋代刑法》第二編第143節)這種認識概括了錢荒的直接原因。但是,如果進壹步追問,又會產生新的疑惑。為什麽政府鑄造的銅幣數量減少了?為什麽銅幣會大量流出?是什麽促使民眾冒著生命危險去銷毀銅錢?是什麽原因導致民眾不斷儲存銅錢,以至於定居下來,退出流通?
其實在這些表面原因的背後,還有壹個更重要的深層原因,那就是銅錢的面值(名義價值)小於其物質價值(實際價值)。
要判斷宋代銅錢的票面價值低於其實際價值,就要分析宋代銅錢價值的變化。商品的價值是由生產該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的,它與生產該商品的社會勞動生產率成反比。隨著社會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商品的價值呈下降趨勢。就宋代銅的生產而言,生產技術確實有了壹定程度的提高。據記載,景壽二年,“[許]申請三司,但有人建議藥用鐵銅混用,重如銅錢法,銅占三分,鐵占六分,皆有奇勝千塊,經濟實惠。因為大家都知道燕文要收,朝廷就跟著收了,就是按它的方法在首都鑄的”(《龍變》卷壹壹六,《遊靜二年正月壬寅篇》)。這是宋代利用膽汁水煉銅的開始。膽汁銅的質地不如以前的冶煉方法生產的銅,所以用膽汁水煉銅的做法在宋仁宗王朝停止了壹段時間,直到宋哲宗王朝才恢復這種方法來煉銅鑄錢[14]。由此可以說,隨著生產技術的進步,宋代銅的價值會呈下降趨勢。那麽,如何看待這種趨勢呢?基於此,是否可以否定銅幣名義價值低於其實際價值的判斷?在我看來,宋代銅錢價值的下降趨勢當然會對銅錢的價值產生影響,但這種影響不足以彌合當時銅錢的名義價值與實際價值之間的差距。因為基本的冶煉技術到了宋朝還沒有改變,加上宋哲宗王朝以後用膽汁水煉銅的方法生產的銅的數量有限,特別是南宋,很多錢監都被廢棄了,每年生產的銅和鑄錢的數量就更少了。據王玲玲考證,宋代可考的膽銅最高年產量為1.87萬斤以上,但到南宋皇帝高宗紹末,膽銅產量已銳減至21.000斤,而且越來越差[12] 104 ~ 105。因此,我們可以謹慎地推斷,宋代煉銅的技術進步雖然對銅的價值產生了影響,但並不能從根本上改變當時銅錢的名義價值低於其實際價值的事實。因此,我們可以說,宋代制銅技術的進步,並不能成為否定銅錢名義價值低於實際價值的理由。
事實上,宋代詩人葉適早已註意到銅幣購買力的變化。他說:“和過去的生活相比,錢已經多了,可是那些還在受著苦的人呢?”在古代,錢不貴,物不賤。漢朝宣帝稱帝時,五谷值五元,於是就有了“和律”。唐太宗到隋朝發家致富,費率每米十幾塊錢。是誰呀?治安有錢,財氣有錢,所以錢沒用。以前東南是稻區,石內價格【才】三四百穗。在18歲時,它經常被用於首都和它的錢。今天的價格是現在的十倍。不幸的是,有洪水和幹旱,這是不可預測的。但是,南方之交,遼闊平原風光,米鬥還是幾百塊錢。但是,重要的是,世間萬物貴而錢賤,瓜有果味,魚有龜有牛,山川出產的東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如果說它有它的缺點,那為什麽還那麽遠?而福祿在漢唐時期的花費金額與我的宋朝相比,增加了多少?今天有了和平的禮物,又增加了多少錢?東南進貢的人的錢比領平安的人增加多少?以前什麽是綽綽有余?今天缺少什麽?但是,今日之苦,錢多物少,便宜的錢和貴的東西,分明。”(葉適《水心別集》卷二《財記中》)葉適通過漢唐到宋代的價格比較,看到宋代“錢多錢少”的社會現實,仍然反映出當時銅錢的票面價值低於其實際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