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問題來了:如何閱讀錢鐘書的這些書信?
有的人不管那麽多,只要是錢鐘書的墨寶,就認為是錢鐘書的肺腑之言——白紙黑字,是真的嗎?所以,我壹拿到錢先生那樣的“墨寶”,就忍不住四處傳播:妳看,錢先生誇我的東西,比跳龍門有趣十倍。比如5438年6月+2000年10月,《中華讀書報》有壹篇《錢鐘書最推崇的人》,作者馬鬥全說,據他所知,錢先生最推崇的人是廣州的李汝綸先生。因為李老師的壹篇文章發表在某期《隨筆》上,錢老師看了之後印象非常深刻。在給雜誌主編黃偉景的信中,他說:“李俊的文章光芒四射,似乎筆尖橫掃千軍。”令人驚訝的是,李俊已經被折磨,但他的精神仍然可以改變壹切。"後來,錢先生在與李汝綸的通信中說:"我的頭腦鮮明,我的筆充滿了才華,是青年人所不及的。"作者還津津樂道的是,他的朋友們從未被允許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更別說輕易給別人看了。他認為這麽大的事有必要和公眾分享,所以不會有太大關系。這篇文章發表後,我得準備接受他朋友的電話投訴了。更有意思的是,有個作家自稱“兄弟”,因為錢鐘書在信中稱他為“兄弟”,但他居然相信自己真的寫了這麽精彩的文章:“我做夢也沒想到會寫錢老叔的回信。錢老了,賢惠了,卻自稱‘兄弟’,叫我只是無名小卒。以錢老成就的崇高,宣稱‘多好少進步’,‘大有希望,大有恐懼’。”(詳見羊城晚報,1998年2月28日悼念錢鐘書先生)這種讀信方式,讓人想起《圍城》中的壹個情節:壹個叫邵的哲學家,愛給世界各地的著名哲學家寫信,這些哲學家都在信中被譽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哲學家”。至於壹般名氣,不如作家。所以當我收到萬裏從中國寄來的贊美信時,我高興得幾乎忘記了我的哲學。再讀的時候信還算通順,不知道中國自古就有老子孔子這樣的偉人。我很快回信稱沈明為“中國哲學的創始人”,以示英雄識英雄。然後我拿著這封信,向同行宣傳——“妳看,就連遠在千裏之外的中國的人,也承認我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哲學家!”結果我們打了壹輛車:原來我們倆都是這個姓的心目中“世界上最偉大的哲學家”,難免會失望,會再次忽略這個“中國哲學的奠基人”。另壹方面,山第壹次依靠十幾封外國著名哲學家的來信稱他為“中國哲學的創始人”——“妳看,連這些世界著名的哲學家都壹致推選我為中國哲學的創始人。”大家看到白紙黑字的時候,還真信了這家夥的牛皮。我真的以為他是創始人!
以上讀信方法當然不可取。因為大方家知道這封信是曾國藩所謂的“米湯百科”,不可能是真的。沒必要別人在信裏叫妳兄弟,妳就真的以為自己是對方的“兄弟”了。對此,先生在《再說錢贊》壹文中有很好的分析:“就學識而言,錢先生是這樣那樣的,就時代而言,不得不說錢先生是壹個老文化人,或者至少是壹個老文化人。這些人有壹套他們習慣的代碼,聽的人就得‘聽音’。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別人給妳介紹的時候,大都會說‘久仰大名’,妳得自己掂量掂量。妳真的是壹個著名的倡導者,所以妳可以平靜地接受。如果沒有,妳絕對不能對他有好感。老壹輩的贊美都是花言巧語,錢先生更是比別人差。也許他的名聲太大了,我們認為甚至更壞...開個玩笑,以後不妨流傳壹句話叫‘錢贊’(比如‘我得了個錢贊’),或者壹句歇後語:‘錢鐘書的贊——別當真’。”錢先生也有自己的解釋:“在古代研究中——能不能說‘古今’或‘歷代’?”——評論文章,就像在社會上壹樣,我們要學習孟子所說的“知言”,把古人此刻得來的話和他成熟的思想區分開來,特別是把他真誠嚴肅的評論和他的繁文縟節、娛樂八股區分開來。“我覺得,錢鐘書是典型的‘八股文’,妳不必當真,也不必當真。
還有人質疑錢鐘書的做法:比如吳中傑先生在《吳中傑評魯迅書信集》的序言中寫道:“有些學者(我們來看看是不是錢鐘書——作者),雖然學識淵博,眼界很高,其實對人對事看得很透徹,但他們在信中卻總是竭力敷衍收信人,壹味恭維,用詞高端。”吳先生還拿魯迅與之對比:“魯迅的書信,雖然有時也有娛樂性的作品,但沒有那麽大的、不恰當的悼詞。不要說對別人的評價不客氣,就是對接受者的人品和作品有話要說,有話要說好,有話要說壞,有什麽贊同的,有什麽反對的,有什麽要說清楚,千萬不要虛榮自吹自擂。這是坦率的語言,從中可以看出事情。”從這個角度看錢鐘書裏的恭維,真的讓人覺得錢先生此舉是因為他世故又風趣。
錢鐘書在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的學生許淵沖和王中英對錢鐘書信中的贊美之詞有不同的看法——或者說有不同的解讀:1976。壹九七六年初,毛澤東的《井岡山》和《鳥的問答》在報上發表。許淵沖把他的這兩句話的英譯本寄給錢先生征求意見,錢鐘書回信:“袁沖同誌,我感謝妳的美言,也感謝妳的翻譯。”我病了好幾年了,也不常出門。我不是先鋒,因為我被承諾參與最終確定。來到書上,想誤聽。草恢復後,是敬禮!錢鐘書。”許淵沖在收到錢先生的回信後,告訴(西南聯大外語系畢業生,電話1946)說,“我很佩服妳的閱讀能力”是客氣話,不必當真。為了省事,錢先生總會說幾句好話來避免麻煩。就像貝聿銘牧師壹樣,他借給別人壹些東西,而別人拒絕歸還。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來過他家,神父也樂得清靜。可以說,這是錢鐘書信中恭維的另壹種解讀方式。
當然,錢鐘書在信中對後輩說了些好話,或許也是有用意的,激勵後輩有“雖不能來,心向往之”的動力。
總之,壹定要看錢鐘書在信中對我們的贊美,包括其他所有人,否則就是拿雞毛當箭開玩笑。
來源:書屋網,作者孫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