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惡意地問我:“琳琳,妳媽媽去哪了?”我用兩個字回答:死了。
我喜歡畫畫,世界呈現在我面前,充滿了歡樂和敵意。
爸爸醉得壹塌糊塗,天天出去打工打牌喝酒,偶爾罵她罵我。
漸漸的,我開始對他視而不見。我的態度激怒了他,他要是惱羞成怒就會打我壹巴掌。他說:“我上輩子欠妳的。妳就像妳的母親。”
我站在鏡子前,臉上有紅色的指紋,我對自己說,誰想變成她那樣?
我整晚坐在街角。星星很高很遠,最後壹絲微弱的光已經暗了下來。
我發現自己哭了。她走的時候我沒有哭,好像這個人這輩子從來沒有存在過。
但是,她在這裏。她總是在這裏。我清楚地記得她叫醒我時的笑臉,我還記得她包裏三鮮餡餃子的味道。
我知道我不該對她懷恨在心。如果我會被打敗,貧窮,沮喪,我會逃跑。
但是,我還是恨她,恨她背叛了這個家。
2
14生日那天,沒想到她會出現在學校門口。
她淩亂的卷發拉直,垂在肩上;她穿著壹條窄裙,壹件白色網紗襯衫,壹件碎花襯衫,像秋天的陽光壹樣明媚。
我聽說她嫁給了壹個喪偶的老師,難怪她穿得像個賢惠的女人。她的幸福刺痛了我。
我板著臉從她身邊走過,她追著我,喊著我的聲音在哭。她抓住我:“琳琳,我知道妳恨我...但是今天是妳的生日,我想帶妳回家吃飯。”
回家?我冷笑著直視她的眼睛:“妳可以享受妳的幸福,離我遠點!”"
我快步走到樹蔭下。我不想變得脆弱。
那天晚上開始發高燒,迷茫的時候真的很想牽她的手。小時候我生病的時候,她坐在我床邊,我的手在她手心,她睡得很安穩。壹個又壹個噩夢,我拒絕醒來。丁香花開成壹片紫色的海洋,我無休止地向前走。突然,烏雲密布。她打著傘跑,我和她壹起跳過路上亮晶晶的小水泡...
爸爸站在我的床前。我第壹次看到他臉上平靜的悲傷。他說:“她要來接妳,妳跟她走吧。房子是鎖著的,等我賺到錢再來接妳。”
我問:“妳要去哪裏?”
爸爸吸了壹口煙,說道:“韓國。”
三
她沒來接我。我壹個人上學放學,壹個人生活。
她來家裏了。房間裏有更多的花瓶,有當季的雛菊。廚房裏有三鮮餡餃子。我燒開水,把他們趕進開水裏。熱氣騰騰,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她成了家裏的蝸牛姑娘。家真的像個家,窗戶光潔,有好聞的洗衣粉味,還有她的味道。
我床頭放著她買的內衣,淺粉色帶蕾絲的。如果她沒有離開,或者我會遇到害羞,牽著她的手走進壹家內衣店挑選內衣?喜悅在我臉上停留了5秒,我開始給她寫紙條。我說:“我壹個人過得很好。我不會墮落或變得更壞。請不要再來煩我了。”
留了紙條之後我整個早上都很煩躁。如果她看了紙條真的沒來我會更開心嗎?
中午,我跑回家,紙條還在,家裏也沒有零錢。她沒來,我放心了。
我撕掉紙條,把我的壹幅新畫放在桌子上,上面有她;轉念壹想,意思太明顯了,我打開抽屜,把畫放了進去。
我在學校的課外小組學習畫畫。那個老師會畫沙畫,在壹塊玻璃上用細沙三下五除二畫壹幅畫,然後壹眨眼就變成了另壹幅畫。
我指著壹眨眼就消失的圖片說:“我要學這個。”
奇怪的是,她沒看到紙條,卻很久沒來了。
四
往壹幅畫裏撒沙子很難,但擦掉它很容易。細沙從手指間溢出,經常是壹片狼藉。我有時候會發呆。我不知道她看了我的紙條是難過,還是發生了什麽。
教沙畫的老師訓斥我。他說:“壹個人心中有圖,手中有圖。妳的內心充滿了仇恨和抱怨。不愛這個世界,就永遠畫不好。”
當我背著壹個大書包走到街上的時候,我看到她腳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她老多了,眼睛又紅又腫。
她拿出壹張紙,上面印著首爾。我的心顫動了壹下。
爸爸出事了。他被偷渡到首爾,被警方發現,在逃亡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
我眼前壹黑,什麽都不知道。
當我醒來時,我的手在她的手裏。我沒有睜開眼睛,眼淚壹點壹點滲出來。
她說,“琳琳,妳還有我。”
那些日子,她沒有來。她沒有替我盛湯,熱湯灑在她腳上...
那天,我煮了粥,拌了小鹹菜。她慢慢地、專心地吃著。我很固執。我不會去她家,也不會去見她後來的老公。不過,我可以和她談談。
她說:“聽說妳是學沙畫的,很有天賦。”
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誰說的?”
她的臉有點紅:“我去學校了,妳老師說的。”
再去學畫的時候,會畫沙畫的老師把我叫到壹邊。他說,“琳琳,我想我需要介紹壹下我自己……”
他現在是她的丈夫。我充滿敵意的目光融化在他的微笑中。我知道他是個好人。
他說:“本來可以幸福的兩個人,為什麽要互相折磨呢?如果妳願意,我們可以給她壹個驚喜。”
我猶豫了壹下,樹上的蟬壹直叫。好吧!
那天,我和他在那個小客廳裏做了壹幅畫:彎彎曲曲的小路,小小的木屋,屋前小小的籬笆,小小的花...
我看見她轉過身去擦眼淚。
其實很多東西都可以像沙畫壹樣在心裏抹去,比如怨恨,比如悲傷,比如青春裏的喧囂和叛逆...
沙畫最大的魅力在於,妳可以把它擦掉,然後重新畫。
其實想活就能活。我們可以抹去心中的陰霾,重新迎來陽光。文/馮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