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石子般的雨點,把整個宇宙打遍。
宇宙的哀呼,振動了人們的心弦;
粗大的雨點,仍任情地,任情地,
肆虐兇暴的威權。
路!咽吞著淚水,
樹!哭得眼淚淋漓,
屋!幹抽著氣,
萬物在嗚咽,宇宙在啜泣。
作於1933.10.14雨晨
註:這是大姐莫耶十五歲時寫的詩,1933年發表在《藍天》雜誌上,署名陳白冰 。 大姐原名陳淑媛、陳媛,筆名白冰、椰子、沙島。1937年10月,她懷著抗日救亡的民族大義奔向延安時改名莫耶。“莫耶”是古代傳說中的鑄劍者,也是寶劍名,晉?幹寶的《搜神記》中記載了這個傳奇。魯迅先生的小說《故事新編》中之《鑄劍》也生動地講述了這個正義鬥爭邪惡的故事。“莫耶”是砍向邪惡的利刃,是正義的化身。大姐投奔延安,加入抗日救國的革命行列時以之為名,其用意是很深的,它表達了壹個少女正義凜然的氣慨和崇高的誌向。
大姐生於1918年2月6日(農歷丁巳年12月25日)。孩童時期就聰明活潑,聰敏好學,而且往往出口成章。十歲那年春天,與大哥賽詩時即景吟壹絕:“春日景色新,行到山中亭,亭中真清朗,風吹野花馨。”壹時被鄉中譽為才女。1932年,父親在廈門海軍做事,大姐隨父親移居鼓浪嶼,就讀於鼓浪嶼慈勤女中。離別山清水秀的故鄉和母親來到城市,思鄉念母之情常在心中縈繞,於是借作文抒發出來,寫了散文習作《我的故鄉》。文章深受國文老師贊賞,被推薦給《廈門日報》發表。從此更引發了她的寫作熱情,無意中引導她走上文學創作之路。
據母親和鄉親們說,大姐小時候就思想解放,富有同情心,有正義感,敢於據理直言“犯上”。如在當時充滿著封建習俗的山鄉,她敢於在山溪瀑布下洗澡,並拒絕裹足;在父親納妾的時候,她曾在作文中直言斥責,數落父親。在廈門,她看到處在社會底層的黃包車夫的苦難生活,目擊鼓浪嶼這“萬國租界”裏日本浪人橫行,外國水兵欺侮中國女學生的暴行,心中激起強烈的義憤,不斷寫出詩文寄往上海《女子月刊》發表;還寫了小說《黃包車夫》在廈門地下黨創辦的《火星》旬刊上發表。
在廈門上初中時,大姐從大哥處找來了大量進步書刊閱讀,如蘇聯小說《鐵流》、《毀滅》和丁玲的《在黑暗中》、冰心的《寄小讀者》、謝冰瑩的《從軍日記》等等,她想,女人只要有誌氣,也能和險惡的環境鬥和黑暗的勢力鬥,女人也能當兵。這些進步的作品在大姐的腦海裏開辟了新天地,使少女的心靈中萌發了向往革命的意念。她把自己的感情訴諸筆端,寫出了壹篇篇宣傳婦女解放,向往光明的文章。
1933年,才十五歲的大姐在《藍天》雜誌上發表的詩歌《無聲的期望》已顯示出她早熟的思想和對社會深沈的思考。
延安頌(歌詞)
莫 耶
夕陽輝耀著山頭的塔影,
月色映照著河邊的流螢。
春風吹遍了坦平的原野,
群山結成了堅固的圍屏。
哦,延安!
妳這莊嚴雄偉的古城,
到處傳遍了抗戰的歌聲。
哦,延安!
妳這莊嚴雄偉的古城,
熱血在妳胸中奔騰。
千萬顆青年的心,
埋藏著對敵人的仇恨,
在山野田間長長的行列,
結成了堅固的陣線。
看!群眾已擡起了頭,
看!群眾已揚起了手。
無數的人和無數的心,
發出了對敵人的怒吼。
士兵瞄準了槍口,
準備和敵人搏鬥。
哦,延安,
妳這莊嚴雄偉的城墻,
築成堅固的抗戰的陣線。
妳的名字將萬古流芳,
在歷史上燦爛輝煌!
註:1937年“七七”抗戰爆發,深蓄在大姐心中的愛國熱情和對日寇侵略者的民族仇恨,使她投入抗日救亡運動。“七七”事變第二天,大姐與南國社戲劇家左明組織了上海救亡演劇第五隊,大姐擔任編劇及文字宣傳。
“八壹三”滬戰後,閘北被 日軍占領,救亡演劇第五隊投入抗戰宣傳和救助難民的工作。隨後即出發到西北大後方進行救亡宣傳。9月到達了古城西安。在當時陜甘寧邊區教育廳長周楊同誌的幫助下,救亡演劇第五隊給黨中央寫了壹封信,表達了他們想去延安的願望。很快,延安黨中央宣傳部派了壹位姓孫的同誌到西安來接他們。10月,在西安八路軍辦事處的幫助下,抗日救亡演劇第五隊終於擺脫了國民黨特務的盯梢和糾纏,順利地到達了革命聖地延安。大姐那時雖只有十九歲,但卻已成長為壹名抗日救國的文藝戰士。
抗日救亡演劇第五隊是當時淪陷區及大後方第壹個到達延安的文藝團體。毛主席和黨中央的領導接見並宴請了全體隊員,大姐和隊長左明被安排在毛主席和中央領導同誌壹桌吃飯。毛主席在飯桌上說:“現在延安的文藝家多了,是不是辦壹所學校啊?” 中央其他領導都表贊成。毛主席接著說:“那就叫魯迅藝術學院吧。”接著,大姐和全隊同誌由黨中央的洛甫同誌(即張聞天)介紹,集體進入抗日軍政大學第三期學習,大姐並擔任了救亡室文娛委員。
1938年春,延安魯迅藝術學院成立,3月,大姐進入魯藝第壹期戲劇系學習。1938年夏,著名作家沙汀、何其芳來到延安,魯藝成立了文學系,大姐又轉入文學系第壹期學習。就在魯藝學習期間,大姐創作出了著名的《延安頌》的歌詞由音樂系同學鄭律成(朝鮮人)譜曲。在此之前,大姐還創作了紀念“壹二八”淞滬抗戰的歌詞由音樂家向隅譜曲)。《延安頌》首次在延安禮堂為黨中央、毛主席演出時,博得中央領導的肯定和稱贊。於是《延安頌》的歌聲響徹延安城,傳遍各抗日根據地,甚至傳到國統區的革命群眾和海外華僑之中,成為壹曲激發抗戰愛國熱情的頌歌,引發革命青年奔向延安,投入抗日救國的行列。如著名音樂家時樂蒙等就是唱著這首歌從河南奔赴延安的。解放後,《延安頌》被多部電影用作背景歌曲,如《南島風雲》、《崢嶸歲月》、《椰林曲》、《永不消逝的電波》等。近年中央電視臺播放的大型電視連續劇《延安頌》的開首曲就是用的大姐的這首歌。大姐這首著名抗戰歌曲《延安頌》,1993年6月5日還被中華民族文化促進會列入“二十世紀華人經典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