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放蕩,有壹點張揚。
為此,得罪過不少酒、路人和年少的良知。
被壹座城市流放,
所幸,總有另壹座城市接納
——如同女人,我不知道她們
是厭倦我的身體,還是嫌棄我的靈魂。
我不知道為什麽,
詩歌總是糾纏道義,
自由總是背負荊棘,
而我的發音,湮沒於集體的掌聲。
讓自己順從壹些,
混跡於人群的卑微,
對皇帝的新衣既不反對,也不贊美。
回到壹個女人和她的婚姻,
幸福與壹個新生命壹同降臨。
從此,我只關心孩子
臉上的陽光,和壹個家庭的溫飽。
2015.3.17
壹
這壹生潦草,像小鳥丟失羽毛,
而畫畫的人,卻長了翅膀。
這人間的柴火太少,
原諒他們拿走妳的體溫和妳頭頂的亮光。
2015.12.3
二
雨水在窗外滴答
滴答,像怨靈來來往往。
這世界太空曠,
悲哀那麽微小。
2015.12.3
三
草木有靈,對霧霾
垂頭喪氣,仿佛我和妳。
妳連草都不是,
而我木然,混跡於人世。
2015.12.14
四
冬天的荒草
讓它結霜。
那些固態的哀傷
勝過液體的心。
2015.12.16
五
時光於我,
是頭頂風:有時鮮花香,有時酒肉臭。
而我對它,
從不吝嗇我的蔑視和懶惰。
2016.1.5
六
雨水從高處來,
落向低處的人。
高處有寒冷,
低處有寒冷的人
2017-11-7
七
我有小小的悲涼,
藏在草木間。
只有當小雪來臨,
才顯現。
2017-11-22
——與王自亮、傷水諸兄同題
如果微笑,就不能憤怒,
即便是大人物,也須適應這方小天地。
個高七尺,還是短八寸,
不關乎畫紙大小,在於握筆的人。
妳的尊貴是用水墨調色,
我的卑微也是。
如果憤怒,就不能微笑,
何況是小角色,唯有融入這片大環境。
心若豁達,天就會空曠,
無論紙張厚薄,只管躍然紙上。
他可以在海報裏張揚,
但我不能。
2016.1.14
——給李生衛
羞怯是種美德,體現在
飲而不語,
放而不蕩。
妳隱藏的酒量,突然曝光,
定有隱秘,或者
我們難以感知的憂傷。
妳骨子裏,
那些詩歌的成分,
燒成灰,也是存在的。
教鞭狠抽著現實,
理想如同粉筆,壹些
寫在黑板,其余淪為塵埃。
還剩多少微笑,
如那初始的花蕾,
含而不露,保持內在的清香。
羞怯是種美德,
那些恬不知恥的聒噪,
終究是耳邊風,終究是汙染源。
2016.1.29
——致YF
浙西久未落雪,
是否有些不適?
和西藏相比,
衢州的氣候太過養人。
我在慵懶中度日,
荒廢了大好時光。
但妳的性情衷於雪山,
風在高原,才顯得浩蕩。
羨慕妳在那曲的日子:
俯身是純潔,仰頭是光明。
左手行善,右手作詩,
內心存著納木錯的湖水。
而我已在俗世沈迷,
杯盞交錯,滿肚子酒精。
幾次推辭妳的西行之邀,
是怕自己擋不住那份美好。
如妳所言,我去了,
定會將終生托付給那山水。
好在妳現在已歸來,
我也就心安地賴於這俗世。
妳看這天氣漸漸轉寒,
雪想必很快會落下。
西藏壹時是回不去了,不如
擇日去芳村吃狗肉,喝燒酒?
2017.1.10
壹
我們坐遊覽車進山,
像壹群駕鶴的神仙。
耳旁有風,風裏有舊事。
路畔有竹,竹上有新生。
而我有壹方晴空,
空中有壹顆激蕩的心。
二
行至半路,那些耀眼的光芒
被雲、峰和低淺的視角遮蔽。
疲倦如陰影,壹步壹步加深,
像梁曉明臉上的胡子和皺紋。
在水中,我的面容不再如初,
在山裏,水已斷流。
三
這壹刻,我回到黃公望紀念館,
回到《富春山居圖》的縮小版。
我是水,浩瀚而遼闊。
也只是幾筆水墨。
我是山,連綿而雄偉,
不過是壹個復刻。
四
我曾是壹個虛偽的胖子,
肚子裏裝著功名和欲望。
如今我減去那些體重,
還像以前在江上垂釣。
我還是那個漁翁,
但妳花費的筆墨更少。
五
我來到妳的隱居地,妳已不見。
那三間草房,也是後人的模仿。
但我相信那南樓下的溪水,
聽見過妳畫筆擦過紙的雷音。
相信有那麽些山、水、人,
經過數百年,也在畫上長存。
六
我該是成為壹副絕世的畫,
還是畫畫的人?
我該是成為壹處被瞻仰的風景,
還是風景下那壹片靜謐?
在下山的路上,
我激蕩的心,慢慢沈入山谷。
2017.5.15
我蓄發,酗酒,把時光虛度,
我就是個廢物。
陌生人啊,請和我幹壹杯,
然後,留下妳的冷眼和嘲諷。
我會保存這虛情假意,
保存這世界那久遠而空曠的孤獨。
2017-10-26
他們去登高。
他們帶上翅膀去登高。
祖國富饒,
江山多嬌。
他們去登高。
他們帶上翅膀去登高。
從清晨到黃昏,
從年少到年老。
他們去登高,用上了翅膀。
2017-10-28
壹
我無菱無角,圓滑的
像土豆,被油炸成薯條。
——那是兒子的最愛。
二
兒子和詩,都是我的命。
我認命,用酒水灌溉余生。
——他們不行。
三
銀杏葉落在荷五路,
我和兒子壹起收集。
這美,很快會在城市消逝,
天空將鋪滿烏雲。
四
我丟了自尊、顏面,
和七年的夫妻之情。
我尋找信仰,
常常觸手,卻不可及。
五
走在新時代,
卻像個舊人。
我的病是虛構出來的,
就像妳們認為的真實。
六
我可以寫壹首悲壯的詩,
如果山河願意。
我可以做壹個卑微的人,
如果我願意。
七
但是,草木依然倔立,
人的腰桿,豈能彎曲。
2017-11-26
那壹年,痛失江山與美人,
我洗心革面,用苦與恨勾芡隱忍。
那壹年,與友絕交,
只因內心,有壹根不曲的針。
那壹年,拒絕崇高的榮耀,
選擇虛幻的月和壹潭清水,相伴終生。
那壹年,即使藏在死亡裏,
也不忘地圖上的缺痕。
那壹年,龍場開悟:“聖人之道,
吾性自足,向之求理於事物者誤也。”
這壹年,蟄伏荒野,
只求茍且,待到來年開春。
2017-12-1
這些年,我總在抄襲自己,
將邋遢保持舊樣,
將身體壹如既往地糟蹋。
甚至不屑於修改
青春的幼稚、無聊和絕望。
我知道這是壹部格局低下的詩章,
但我樂意。
我衷愛它的旋律:
自由,散漫,像雪花壹樣肆無忌憚,
覆蓋這土,這地,這比土地還遼闊的悲傷。
2017-12-7
雨水是死去的親人,回來的
聲音。
在窗外,他們重復,“滴答,滴答……”
就像掛鹽水,
——止住壹個中年虛妄的病。
那些身影,不清,不楚,
像活著的假人。
掏空善的心,
臉上浮現,對惡的厭煩之情。
那些亡靈,謹慎,謙卑,
生怕觸碰噩夢。
陽光砸下來,
只剩黑夜黑漆漆,無處藏身。
雨水是死去的親人,落到地上,
不是終結,是重生。
2017-12-13
——致D鵬
我們都是有翅膀的人。
妳藏好自己的羽翼,而我卻想割掉。
季節的風,給樹木染幾種顏色。
我等心上重生綠,而妳要抹去身上的黃。
我們都是木訥的鳥。
妳在原地盤旋,我飛了壹圈,回到妳身旁。
這個冬天不適合飛翔。
我們唯有腳踏實地,壹步步,走向荒涼。
2018-2-2
我有過青春
即使它陰冷、潮濕
仿佛壹場磅礴大雨之後的滿地泥濘
——卻很美好
我有過愛
即使它悲傷、絕望
而我就像壹匹走不出沙漠的獨狼
——卻很美好
我有過詩
即使它頹廢、荒涼
發出細針落在地上的聲響
——卻很美好
這些美好
我有過
就足夠
現在,我該把青春交付給兒子了
把愛也都給他
我就在壹旁默守到老
這也很美好
2018-3-7
何必要春分
若世間娜妮統有壹張桃花的面
好看否
何必
那些落在地上的善跟惡被壹場雨
抹去痕跡
何必在意
何必何必
吃酒的人否管它日長夜短
2018-3-20
可以飲酒,切莫辜負肥腸大肚。
可以喝到酣醉,只要酒杯盛得下這尿不盡的雨水。
可以被忽視,如妳所未見的桃花,長在後院,光棍壹枝,卻兀自開放。
可以談論前世或今生,無論太白還是東坡,都不如壹個自在的妳。
可以對牛彈琴,那牛的生殖器勝過高山流水。
可以張牙,但不要舞爪。
可以跟風花問候雪月,肉體背叛,靈魂忠誠。
可以死啊死啊的,其實嘴巴張開的角度小於放屁的肛門。
可以歇息了,趁著還能對影成三人,孤獨無處插足。
可以像家中老父,年近七旬,依然種菜,看戲,做個俗人。
2018-4-13
我有江東子弟八千,但美人
獨壹個。
請妳們允許我,尚存雄心壯誌之時,
保留那壹點對美的忠誠。
我歷經戰爭,背叛,和道德的責問。
現在,只想要壹份寧靜,如果死可以達成——
我願和她壹同離去。只望人間沒有阻隔
情與愛的河流,世上再無霸王和紛爭。
2017-4-17
唯有心死,才知年少的任性與妄為
是對愛的褻瀆。
唯有如此清澈的月色,才匹配妳
在我骨頭裏的容顏。
這天地多麽遼闊,正適合我
給妳寫壹封情書。
那天上的星辰,照耀世間萬物。
而我,只想照耀妳。
2018-5-6
和以往壹樣。
文昌路是我通往外界的
必經之路。沿途有
衢化醫院,巨化壹小,大轉盤,
和1路車的起點站(也是終點站)。
的確都壹樣:
不就是出生,求學,命運的轉折,
走出去,走回來。
讓自己的孩子再重復壹回。
只不過到時,文昌路又改頭換面。
就像我小時候,它也不叫文昌路,
具體叫什麽,早已不記得。
2018-5-26
我是我愛的那個人,也是
我恨的那個。
此生,我的愛都錯了——
愛上不該愛的,
愛上沒有結果的,
愛上悲傷,
愛上如自己壹個模子裏刻出的。
恨也是錯的。
那些拿走我愛的人,不該恨。
那些給我恨的人,不該恨。
那些肥胖的,瘦弱的,高尚的,猥瑣的,
向上爬的,循規蹈矩的,
——不該恨。
也許,唯有拋卻愛與恨,
我的內心才會踏實。
也許,唯有把這根爛骨頭,這具沒有靈魂的
皮囊都拋棄了,我才能真正站立。
2018-5-24
——給B
我們觀察河水的流動,
在四樓,
這高度適合看風景,又不寒冷。
河水從對面公園的小溪
分流而出,
淌過幾個灣,有成大河之勢。
只是這景象,在我們吞吐的煙霧中,
漸入縹緲之境,
不如頭頂的夕陽真實可及。
無妨。即使夕陽西下,
我們還可混跡於公園的老年群,
打牌,釣魚,聽聽水。
2018-6-14
世界是個杯,
人們用它盛滿啤酒,躁動與狂歡。
“我在這塵世滾來滾去像個混球,
卻總是射不進門。”
夏至日,天陰,氣溫宜人,
無欲,無球。
2018-6-21
啤酒借夏日暖風,立起清涼之名,
我以肥肚迎合它低度的趣味。
事實上,我喜歡二鍋頭,
濃烈,有勁,類似我骨頭裏的硬。
事實上,我已經沒有骨頭,
那些松軟的肌肉裏,提煉不出壹點脆。
我還有資格對小龍蝦保持敬意嗎?
它們寧願粉身碎骨,成全味覺的美。
而我的感官已被酒精麻痹,
我的身體就像壹只樹懶昏昏欲睡。
2018-8-15
鏡子裏,妳見的那人不是妳。
他的容貌與表情,跟日常相反——
我在生活中,低調如抽水馬桶,
謙卑如草紙。當妳把兩者結合在壹起,
其中的比喻,能解釋壹個天才
變成廢物的過程。
他曾經面目光鮮,後來去了棱角,
被鏡子反射,壹堵平整毫無皺紋的墻。
——我借時光,去修復爛尾的青春,
妳卻用它關住不惑的靈魂。
2018-8-29
我要取消那些意象,讓指代
回到事物本身:
人是人,狗是狗,雜種是雜種。
天不過是頭頂的壹片虛無,
地也只是生長花草樹木:
有的美,有的醜,有的無法形容。
世界那麽小,不過是左眼
與右眼的距離。
死亡那麽遠,隔著壹個放大的瞳孔。
2018-9-13
我曾見證神跡:
他們用犁,掀動大地柔軟之心,
賜予堅硬之物,金燦燦,照耀我貧瘠的童年。
如今我大腹便便,紅光滿面,
像從前課本裏的神。
而犁縮在墻角,
滿臉蒙塵,像壹個無人贍養的老人。
2018-10-29
——給兒子
“時間並不存在,
只是記憶產生的壹種錯覺。” ①
舊年換新年,好比換衣裳,
看法有些變化,身體還是以往。
就這樣。
兒子,妳還是妳,
靠近我的體型成長。但我
不確定走向新生,還是死亡?
我在這時代行走,
總是暈頭轉向——
在田野,我認不清稗草;
在城市,我四處亂竄像頭孤狼。
而今我們相依為命,
我為妳棄去昨日的榮光。
時間是錯覺,記憶也不過是
沙漏流下的虛幻。
萬物也假。
除了妳最親近的人,
給妳體溫,給妳關懷和縱容——
他們的愛才真實可靠。
①愛因斯坦語
2019-1-1初稿,1-20改
不想說話,
就寫詩。生活如草木,
悲傷似露珠。
妳所要表達的,比隱喻
還讓人難以理解。
不想寫詩,
就發瘋。音量百分百,
蓋過這塵世那冷嗖嗖的風。
才可以安靜,
靜的如死物。
不想活著,
就去死。活著是假象,
死亡也未必真實。
只希望妳死之前,不要發出
“e,e,e……”那讓人絕望的聲音。
2019-1-17
節日無節制,酒水觸及腸胃的底線,
應了那壹句:海闊天空浪若雷,錢塘潮湧自天來。
——我吐!
我有壹座江山藏於胸腔,
我有幾個知己晃蕩在這搖擺的酒杯。
——我幹!
時代有它的顏色,
我是草木,我化成灰給妳看。
——我再吐!
我體內山崩地裂,
我腦海千軍萬馬奔騰,我幹自己,我是自己的敵人。
——我再幹!
歡愉總是短暫,
疲軟才是常態。
這塵世依然安靜得好像沒有活人,
酒醒的我還是那個廢物。
2019-2-12
在商朝,我是誰
無關緊要。
姓姬還是姓姜無關緊要。
反正都是牲畜,
反正都是祭品。
我曾用我的骨頭做成發簪,
那時的我,
是屠夫,
也是死豬。
在商朝,神是統治者
的靈符,
是被統治者的噩夢。
我給自己蔔卦,
我給自己解夢。
我用上天的口吻去修改
所謂上天的旨意。
我知道只有欺騙才能
號召那些受欺騙的人
走向正確的路。
在商朝,我參與了壹次
人與人的戰爭,
獸與獸的搏鬥。
作為獸,我為生存而戰,
作為人,我為自由而鬥。
歷史證明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現實卻是:若幹年後,
我只是考古學家挖出的壹具骷髏,
他們無法考證我
姓姜,還是姓姬?
是暴君,還是可憐的祭品?
是戰死沙場,還是茍且老去?
2019-3-10
——己亥年二月初十與凡人諸兄同遊峽川
春天巡查峽川,始於山
終於水。
山有傲骨,水有柔情,
沈迷在其中的人,終將被囚禁。
那些被季節賄賂的美色,
比方說,
東坪的油菜花,高壟的竹林,
將美攬於自身,用濃墨勾勒風骨,
試圖以壹副唐代山水畫,收買人心——
多麽令人生厭!
峽川,被歷史與美操控,
將詩人的目光銬在芝溪江上,
眼睜著看弘壹落入這牢籠,
佛從此落地,而善再無法脫離。
下金橋從此染上謙恭病,
對每壹個人,拱手彎曲下腰身。
2019-3-16
我生於此,
我的兒子也是。他才學會遊泳,
不敢潛入妳的深處。
他們叫這裏官碓——
官家的水碓,名字裏就有壹股
被歷史浸泡的發黴味。
但這歷史不屬於我。
我是小荒,無出處,無歸宿,
只是壹陣渺小的,荒涼的,四處飄蕩的風。
門前小河是妳的分支,
即便庶出,性情還是跟妳壹樣
冰冷。
我曾多次去壹裏外瞻仰
妳的真身,浩瀚威武,水浪拍打兩岸,
也拍在我屁股,像父親的巴掌。
父親年幼失故土,青年喪母,
當他中年,我踐行他給我的命名,
張翅飛翔,沒了蹤影。
我東奔西走,從長江到東海,
從喧鬧的酒桌到獨自淚流,
到處是水,是妳要我咽下去的宿命。
我逆流而上。
我隨波逐流。
我像塊木頭,在漩渦裏沈浮。
表面開始腐爛,
內裏早就空洞。
還有什麽屬於我孑然的身骨——
放縱是抄襲李白的,
自由是模仿飛鳥的。
我所追求的,難道就是成為死人或禽獸?
感謝妳在我絕望之時,
拋下纜繩。
趁我壹息尚存,良心未泯。
2019.3.21
突然,想寫壹首詩。
突然,想和壹朵花親近。
為了這“突然”,我不再顧及情感的過敏,
即使花粉刺激我渾身瘙癢,
即使妳是壹只有毒的蜂,
來采我心頭的蜜。
我不再顧及死之前那醜陋的面容,
只希望妳突然來戳我壹下。
讓我顫抖——
即使末日。
簡歷:
小荒,70後,浙江衢州人,北回歸線詩群成員,詩歌選入《年度最佳詩歌》《中國詩歌精選》《中國先鋒詩歌“北回歸線”三十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