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即使在金沙,我也不應該知道第壹個春風是從哪裏開始的。可能連科學家都不知道風是從哪裏開始的。他們只知道風是空氣的流動,而空氣的流動卻像是遠方的來客。它總是按順序到達。我在這裏推測。
現在是春天,河岸上的柳樹是淺綠的。那種綠,柔嫩,妖嬈,生動。甚至,它們綠得讓我不得不目不轉睛地看著它們,看著它們細長的枝幹上的綠點。我想知道,如果春風把他們吹綠,春風從哪裏開始?
我想了很久,在廁所裏也在想。我突然想到,也許春風是從天馬山開始的,天馬山現在就在我的窗外,連綿起伏,雄偉壯觀。黑山下已經人工開出了壹黃壹綠兩條溝壑。這兩條溝壹條是修的路,另壹條黃色的是新挖的,還在施工,但已經有了雛形。
我父親的墳在挖好的山路上,離馬路五十步左右,隔著壹個高高的山坡,就是我父親的墳。我想春風壹定是從天馬山上沖下來的,就像壹股透明的洪流,滾滾而下,淹沒了整個金沙城。
妳為什麽從天馬山下來?我覺得太陽出來的時候,首先照的是天馬山,更有可能是照在天馬山的破孤樓。春天的第壹縷陽光穿透雲層,落在天馬山柔軟而濃密的天空上,然後壹步步鋪開,接踵而至,漸漸開始波瀾壯闊。太陽滿的時候,風來了。強大的春風在激動人心的陽光下如此生機勃勃。
以我個人的膚淺經驗,春風總是來自陽光。如果沒有春天,風也不會變成春風。即使是,也名不副實。因此,帶著陽光的風才是真正的春風,春天的第壹縷風出現在最先出現的暖陽裏。我是如此的固執,甚至固執的認為,最先穿透雲層的陽光,是在天馬山山頂的孤樓上,春天開始的地方。
因為在壹個小鎮裏,最高的是天馬山,天馬山最高的是那棟孤零零的樓。在我的印象中,那座孤獨的建築是神秘的起源。既然我們不知道春風是從哪裏開始的,那就從那棟孤零零的建築開始吧。
在太陽穿透雲層之前,這座孤零零的建築陰森森地矗立在山頂上。這是壹棟兩層樓的建築,但上面壹層打破了兩面墻。不知道是人為還是自然造成的。空蕩蕩的樓上只有兩面墻,地板上出現了壹個洞。以前好像是用來爬樓梯的,現在樓梯沒了,只剩下壹個洞,洞下面的地板是空的,地上扔了很多東西。比如破舊的紅色毯子,沾滿汙漬的藍色塑料杯,玻璃碎片,腐爛的襪子,完好無損卻被浸濕的帆布手套,我在那些垃圾中找到了壹張嶄新的照片。
照片上有三個人,看起來像壹家人,壹男壹女壹個孩子。他們都在笑。背景是照相館裏俗不可耐的油畫,畫的是湖和桃花。爬山的時候忍不住對這座孤零零的建築感到好奇,於是帶著孩子去看,結果發現了這些。這些事情證實了這座孤零零的建築並不是用來觀測天氣的,而是確實有壹些家庭成員住在這裏。住了壹段時間,發現不是住的地方,就搬走了。
為了不讓別人享受到自己的辛苦成果,房主掄起大錘,把孤樓的二樓砸得只剩兩堵墻,他也不放過下面壹層。他還砸了進門的墻,動了。也許主人並不知道,他的孤樓如今已經是金沙城的第壹高樓,甚至比諸宸都雅還高,但它的荒涼、孤獨、破碎,就像壹個大詩人的荒涼、黑暗的內心。我希望第壹縷陽光從那裏開始,春風將在陽光開始的地方發生。其實我已經這麽想了。
當然,在這座孤獨的建築裏可能會發生其他的事情。比如他們都幸福的生活在壹起,可是突然有壹天,女人神秘的離開了,孤樓裏的壹家人與世隔絕。離開女人的男人傷心絕望。他帶著孩子帶著美好的回憶告別了這個新家,然後踏上了找老婆的旅程。有時候我發現這個世界是如此的殘酷和不確定,有時候它在妳想象不到的時候就開始折磨妳,但是有壹件事是妳控制不了的,那就是妳可以認為妳還是幸福的。比如,妳可以想象第壹縷陽光照在妳的屋頂,第壹縷春風吹在妳的門口,甚至有壹首歌在妳心裏歌唱,春風揚起妳的離別。
當然,有些悲傷是無法用語言表達的,甚至很多悲傷是無法用語言表達的,因為很多悲傷是沈重的,是無法言說的,但有些事情妳還是可以決定的,那就是春天的陽光可以壹開始就照在妳的頭上,第壹個春風就會發生在妳的身邊。如果妳能這樣想,妳就不會難過。我不知道孤獨的建築上有什麽故事。也許發生在這座孤獨的建築裏的故事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既然這是關於春風的,這個故事就與我無關了。
春風從山頂下來,穿過雜草、長著尖刺的茂密灌木叢、野生的綠色藤蔓和野生的黃色花朵,以及無數細小的蟲洞和樹根,形成光禿禿的堅硬土壤。而這些自然是濕潤的,它們自己呼吸,低溫在它們的呼吸和吸入之間是黑暗的。風把這些都帶走了,當然也帶走了蒲公英種子,蕨苔種子,狗牙花瓣種子,野棉花種子,等等。
有些種子是可見的,比如蒲公英。它們又輕又白,小到像冬天裏還沒有融化的雪花。它們在空中如此輕盈地起舞,隨風而飛,莫名地想起壹句歌詞,壹朵花,和誰擦肩而過的柔情。
這份溫柔是誰傳遞的?是女生的迷人唇嗎?還是春風,沒有那麽多姑娘,沒有那麽多好心情,沒有那麽多好鏡頭,永遠是春風,春風在江南岸是綠的,春風穿過了萬重山,春風的柔情是無盡的,它不壹定是綠的,或者它也是帶著蒲公英的白,只是萬千綠樹中的壹點白,是包容和大度。
那些看不見的呢?有那麽多看不見的種子,那麽細,肉眼看不見,像灰塵壹樣。按順序,它們會被均勻地撒在山腳下的馬路上,家家戶戶的屋頂上,然後是大街小巷。人有自己的命運,種子有自己的種子。不像人,他們隨遇而安,任人踐踏,富有。
人是不壹樣的。人可以悲傷,可以嘆息,可以憤怒。面對命運,人的表情不壹樣,種子卻不壹樣。種子只是靜靜的結著,或許沒有情感,所以就這麽無聲無息。人是可以追隨種子,滿足於踐踏,還是滿足於繁華?其實人的命運和種子不壹樣。浮動在哪裏,不是他們自己能決定的。這是壹件很無奈的事情,因為他們的命運是如此的不同。既然他們無可奈何,無法改變,那還是安全的。
春風是無形的,它基本上是無味的,除了它帶來壹點泥和魚腥味,但它是強大的。如果妳走在河堤上,妳會覺得它是那麽的堅韌果斷。不像屋頂上的春風,在河岸上,他們走得如此之快,就像在飛壹樣。我想這就是那些風箏飛得這麽高的原因。
我看過道術中對風的解釋。古人對風有壹種神秘的敬畏,他們還在金木把風分為火、水、土五種,象征著五種不同的狀態。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金風象征著殺戮和紛爭。
但是金風是什麽樣的呢?古人沒有給出詳細的解釋,但我多年前遇到過壹次風暴。貴州這樣的地方很少有暴風雨,但暴風雨來得如此猛烈猛烈,真的很嚇人。結果第二天新聞就出來了,臺灣省地震了。我想這大概就是古人所謂的金風吧。如果是,春風屬於哪壹種風?我覺得是屬於土風,因為土是萬物之本,是生長之素。當然,這也是我的壹廂情願。也許春風屬於水風。然而,春風屬於哪種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是春天了。有了陽光,有了風,有了天空中的風箏,這些都是快樂的事情。
春風從天馬山下來,穿過植被,然後來到新建的公路。高速公路上,壹輛巨大的挖掘機正在行駛,像機器人壹樣揮舞著手臂,鏟起路面上堆積的泥沙,然後高高舉起,直接趴在路邊。春風的挖掘機像壹個黃色的巨人,這讓我想到了興田。
《山海經》中曾經有過這樣的記載,說興田的頭被砍了,於是以奶為目的,然後揮舞工具挖山。陶淵明的詩裏也有這樣的描寫,興田共舞,始終堅毅。我至今不明白什麽是外戚,但我想它壹定是壹種工具,但興田或陶淵明當時大概還不知道。幾千年後的今天,有這樣的機器,他們看到肯定會傻眼。
想到這裏,我就想到了現在流行的穿越劇。不是有個古人穿越到現代,想把這裏的技術帶回來嗎?如果是,我們現在的時代會進化到什麽程度?我猜他們都去火星生活了。當然,現在網絡小說那麽多,可能也有人這樣寫過,但是我沒見過,但是我在猜測,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古人壹定會把我們當成怪物,努力殺死他們,因為我們很可能會威脅到他們的安全,就像我們今天面對外星人,不管他們的文明多麽先進,但是只要他們試圖幹擾地球上人類的行為,人類就會不遺余力地殺死他們。
或者我在想,也許那些坐在飛碟裏的東西是幾千年後的人類。他們之所以穿越時空,無非是想看看他們的祖先是怎麽生活的,或者他們也想體驗壹下留在春風是什麽感覺。呵呵,當然,把這個拖進春風是很牽強的。
前幾天去給父親掃墓的時候看到了新修的路。當我看到新的道路時,我的心情非常復雜。這幾年,金沙的變化真的很大。有時它太大了以至於讓人恐慌和產生幻覺。大得讓我懷疑這不是金沙縣,而是另壹個陌生的地方,因為這個大的真的讓我懷疑金沙承受不了。
對於我們這種小地方來說,只有煤炭資源有點亮點,搞其他的就值得懷疑了。但是現在到處都有發展。我希望明天會更好。這些遠不是我能擔心的。擔心其實是不必要的,就像物價壹樣。妳擔心它不會漲嗎?我只是個無名之輩,遠離江湖而居,也沒辦法去想寺廟的高度。就算有,也只是在做夢,徒然增添煩惱,因為改變不了,就這樣吧。
春風吹過街道,讓我想起了古詩。想用衣服濕杏花雨,臉上不覺得冷。古人的詩真的寫得很好,濕而不寒。他們生動地描述了春風濕潤而不潮濕,溫暖而不幹燥的感覺,他們也非常生動。我想這也是詩詞能流傳千古的原因吧。
我走在春風,在看得見或看不見的種子雨裏,在可預見和不可預見的憂慮裏,在空氣中傳播的信息裏,在跳舞的柳樹裏,看著天空中飄渺的風箏。心裏的滋味真的是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