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像詩人西川有壹次和我閑聊中所慨嘆的那樣:現在的詩人再怎麽做,也都沒有用了。
當然,我們所說的名詩人,應該是指那些進入了公眾視野的詩人,而不是像現在壹些詩人自封的諸如著名詩人、傑出詩人、壹流詩人、國際級詩人之類。
名詩人不見了,而別的方面的名人可能就多了。
這個時代,什麽人增多了,什麽人減少了,似乎值得我們去想壹下。我們也可以試著回答。比如,我們可以說,這個時代,活躍於媒體的名嘴、名主持人增多了,IT界的名人增多了,商界的知名人士增多了,有緋聞的名演員增多了……我們可以說,這個時代,名校增多了,名師減少了;外出的人增多了,在家的人減少了;躁動的人增多了,安靜的人減少了;聰明的人增多了,傻瓜減少了;有想法的人增多了,思想家減少了……這些問題,看起來似乎和詩歌沒有關系,其實不然。現實世界是詩歌賴以生存的環境,不能不影響到詩歌這樣的藝術形式。詩歌的現狀,名詩人的缺失,都與此有關。
在我心目中,詩歌是壹種夢想的形式。因為是壹種夢想的形式,它便壹直陪伴在我們的身邊,在我們的精神世界中潛滋暗長,不斷地散發著芬芳、播撒著能量。
因為是壹種夢想的形式,所以我們看到,盡管詩歌在現代生活中遭遇著種種困窘,詩人也遭受到來自現實的擠壓,但無論如何,詩歌依然是高懸於我們頭頂的日月星辰,它撫平我們的憂傷,慰藉我們的心靈,照耀著我們前行的道路。
因為是壹種夢想的形式,詩也常常被譽為最高、最精粹的藝術形式。每個民族都有屬於自己的詩人。人們常常念及那些發光的名字,吟誦著他們的那些不朽的詩篇。
詩歌在物質層面上是無用的,而在精神層面上是有用的。詩歌的功能和作用是壹種“無用之用”或“無用之大用”。這也正好符合我們對藝術本質的理解。任何形式的藝術,就其本質而言,都是“無用之用”。
在當下社會,我們提倡詩歌精神、積極傳播優秀的詩歌作品,是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的。看當今社會中壹個個忙碌的、奔走的人,正應了司馬遷所說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現代人充滿智慧、聰明絕頂,但卻有越來越多的人喪失了做夢的能力;而詩歌或許有助於恢復人的做夢的能力。
實現詩意的棲居
詩歌教育,是我們在關註現實也著眼於未來時所不可忽略的壹個重要陣地和領域。當前詩歌教育嚴重滯後,已經不能適應快速發展的詩歌審美理念和詩歌創作實際。通過加強詩歌教育,把廣大青少年朋友原有的、被這個功利世界所剝奪了的想象的能力、夢想的能力還給他們,該是壹件功莫大焉、值得去推動的事情。拿升學考試來說,壹個比較普遍的現象是,在語文試卷的作文寫作中,不允許考生寫詩(其常見說法是“除詩歌外,文體不限”)。仔細想想,這種壹刀切的硬性規定其實是荒唐的,它阻塞了壹些具有詩歌夢想能力和詩歌表達天賦的學生通過考試嶄露頭角的機會。現在,這種規定是到了該松動壹下的時候了。詩歌作為對創新、創造和想象力有著極高要求的藝術形式,其藝術語言迥異於日常實用語言。成人、老師的審美力和判斷力面臨著挑戰。如果我們沒有能力從本質上把握詩歌的特點和規律,便有可能對壹首充滿創造力的詩做出誤判。
作用於詩歌的,應該是多方面的合力。既有內部的力量,也有外部的力量。就內部而言,既需要堅守不應該放棄的東西,也需要變革不符合發展要求的東西。就外部來講,我們希望現實環境的改善有助於詩歌的興旺,而讀者的目光和批評家的言論對詩歌的發展也是壹種推動力。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下,詩人秉持個性、各騁才力,也許會促進新的名詩人的湧現。
同時,在當今社會,我們也要去除名詩人情結。名詩人的出現,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詩歌既是壹種夢想的形式,對社會和人的發展發揮著獨特的無可替代的“無用之用”,那麽我想,壹方面,我們寄希望於更多好詩的出現,給我們以閱讀的快樂和精神的提升;而另壹方面,作為現實中的人,只要我們能夠獲得詩意的情懷,實現詩意的棲居,就是壹件很有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