懺悔之壹
[詩人篇]
為了救贖靈魂的純潔
我曾向上帝禱告。懺悔
——題記
壹
夜幕漸垂。
黑色籠罩了
整個大地
呼吸。
越來越稀簿
妳在歲月的冷宮裏
發出狼壹樣的嚎叫
妳忘記了自己的姓氏
妳忘記了妳是個詩人
妳忘記了為生命吟唱的日子
妳是孤獨啊。孤獨
越來越深刻。入骨。蒼白
氣息。
越來越虛弱
妳開始或結束思考
妳開始或結束記憶
妳像個孩子壹樣
喃喃自語。手足無措
二
人類。妳的出生
沒有理由或者根源
妳的死亡。同樣如此
上帝說：歷史啊
不習慣提問及回答
過去的過去
縱使歷歷在目
人類習慣遺忘
浮懸的生命或遠或近
已毫無懷疑的意義
三
魔鬼只會躲在妳的背後
取笑妳的言語。行徑
冷不防給妳解決的壹刀
當熱血凝固。漸涼。晦黑
四
沒有理由選擇死亡
沒有理由選擇生存
更沒有理由懺悔。救贖
靈魂啊，靈魂
孤獨只是壹條白綾
隨時。讓妳自己解決自己
不要哭泣。聽我說
（我是妳的上帝）
向往純潔的靈魂啊
妳要知道：當死亡降臨
汙移的，醜陋的，惡毒的
罪孽。將被重新洗禮
五
我的詩人啊——
為了救贖靈魂的純潔
我曾向上帝禱告。懺悔
（2002/10/16/23：29）
懺悔之二
[孩子篇]
妳的出生。成長。或死亡。只是命運的遊戲。
——題記
孩子。兩性的玩偶。妳的出生，註定是個錯誤。
沒有愛。沒有恨。渴望吧。欺騙吧。由愛成恨。
黑色的花蕾包裹著自私，無情，和咀咒。
醜陋的胚胎暗藏了自卑，反叛，和狡猾。
命運之子給妳不壹般的人生。野生的牽牛花。
翻山涉水，歷盡滄桑。當妳的淚水灑滿大地。
覺悟吧。迷惘的靈魂。當妳不能擁有該擁有的。
如同人間遊蕩的幽靈。當妳得到別人得不到的。
或者。在成為壹個詩人前。在成為壹個詩人後。
或者。繼續思考吧。繼續質問吧。繼續掙紮吧。
扭曲的。翻騰的。高調的。暗湧的。交給它。
孤獨的。絕望的。低調的。痛苦的。交給它。
魔鬼或上帝。它們同樣以熱切的註視對妳關愛。
只有妳自己不懂什麽是愛。什麽是恨。
縱使它們在妳心裏過早產生或過早終結。
出生。死亡。妳。象壹片葉子。單純得可愛。
生命的依靠或雕零。簡單得沒有確切的答案。
妳的出生。成長。或死亡。只是命運的遊戲。
（2002/10/17/20：21）
懺悔之三
[情人篇]
熟透的櫻桃。被妳親吻後，吐出壹片新嫩芽……
——題記
[壹]
愛神的寵兒。捧在妳手心的太陽。如黑夜裏獨放光芒的夜明珠。
妳說將它送給妳最愛的人兒。不是海倫。維納斯。或者達佛涅[1]。
是妳眼中的櫻桃。熟透的櫻桃。被妳親吻後，吐出壹片新嫩芽……
紅艷艷的玫瑰如同妳心中的熱火。情人好比神聖而潔白的睡蓮花。
妳開始像個詩人壹樣吟唱不朽的詩篇。寫滿了鉛或銀壹樣的字符。
妳的情人。嬌媚，可愛，溫柔。妳把她比喻成壹只純情的波斯貓，
或壹條會聽笛聲跳舞的眼鏡蛇。妳是它的主人。妳是她的守護神。
妳的寶貝兒。她說想要天上的星星，妳願踏上荊棘懸梯為她摘取。
風兒悠悠。白雲飄飄。啊，帶她到月亮船去吧。搖吧，搖著愛情。
[二]
熟透的櫻桃。被妳親吻後，吐出壹片新嫩芽……
葉子。妳在甘甜的雨露下滋長。希望之綠啊。
如阿拉伯人手牽的“沙漠之舟”[2]。生命之源。
愛的脈搏。敏感地，急速地，或驟然地跳動。
象壹個生物體裏的神經線。啊！愛——
遍布的，蘊藏的，包裹的神經線的跳動啊。
[三]
……
……
風聲淒淒。白雲消散。
愛之火，熄滅了。死亡使者點著青火來到妳的墳前。
熟透的櫻桃，被它壹層層地剝落，丟離根似的葉子，漸漸枯萎，雕零……
看到掩藏的內核。如同碎了的夜明珠，黯淡無光……
註釋：
[1]達佛涅：希臘神話故事中河神珀紐斯的女兒。
[2]“沙漠之舟”是指沙漠行走的駱駝。
（創作於2002/10/18/16：09）
懺悔之四
——吉德拉[1]與大地的對話。
吉德拉傍晚的時候，在林間散步。
無意的來到壹座新墳前。沈思了。
他蹲下，隨手抓起壹把泥土。嘴
角露出壹絲嘲諷的微笑。大地剛
好醒來，張開眼睛就看到詩人。
聽到他在自言自語。它好奇想聽
他在說些什麽。時間精靈和樹林
間的精靈也屏住了呼吸，想聽他
在說些什麽。
“……。
……。”
（吉德拉）
“我們為什麽要為名之為‘母親’
的壹片土地去死？”[2]
（大地）
聽到這裏，它安耐不住了。兒子。
別這樣說話。妳這樣說是叛逆的
言舉。是背叛了自然界的定律，
會受到懲罰的。
（吉德拉）
他被嚇了壹跳。回顧四周。終於
在背後看到壹張象泥雕而成的女
人臉。它語氣平緩，表情嫻恬。
慈顏。有壹雙充滿智慧的眼睛。
深棕色。妳是誰？為什麽會這裏？
（大地）
我是大地，妳們人類的母親。
（吉德拉）
大地？母親？哈哈……可妳不是
我的母親。妳是“nationalism”[3]
的母親。妳看（他指著墳冢），
睡在裏面的人就是為了維護妳的
名譽而死的。
（大地）
人類是受上帝之名存在。由我們
主宰妳們的命運。我是萬物之母，
我是至高無上的王後。妳們，人
類及其它的生物得聽命於我。
（吉德拉）
噢，我的萬物之母，我的王後啊，
我只是個詩人，我不懂這樣深奧
的東西。妳們主宰了誰與我無關。
現在，我站在妳的腳下，妳會將
我怎樣？我這顆渺小的心臟能承
受妳多少的翻動？妳知道嗎？如
果人類繁衍下去的話。恐怕，妳
到時候就不是這樣說了。
（大地）
我都知道。人類有改變世界的能
力。回顧過去，看現在壹目了然。
妳們把世界搞得亂七八糟的。人
類是最善變又狡猾的生物。
（吉德拉）
妳既然這麽清楚，難道妳就不怕
被滅亡？
（大地）
冷笑兩聲。然後眼看前方。壹片
朦朧。滅亡？誰被誰滅亡？妳們
滅亡我？人類本身就有許許多多
的戰爭。相互猜疑，相互殘殺，
相互利用，噢，這是多麽無謂的
事情；我不想說了。總而言之，
這是愚蠢的，自取滅亡的行為。
妳們認為魔鬼和上帝在主宰妳們，
可是妳們的天性本來如此。
（吉德拉）
哦，真的嗎？ 不知道為什麽，我
突然感到莫大的空虛。告訴我，
人類會滅亡嗎？哦，我突然想歌
頌死亡。哦，偉大的死亡啊， 就
掌握在自己同伴們手中？哦……，
這是可悲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更多
的事情了，我必須回去繼續寫詩歌
了，或者寫寫愛情，友情，親情的
詩歌吧。或者寫寫懷念故人的，懷
念過去的？或者從今天開始不再寫
詩了…… 哦…… 我親愛的王後，
美麗的王後，告訴我，我還是個好
詩人麽？
（大地）
妳怎麽突然胡言亂語起來了？妳這
樣的詩人真是莫明其妙。我的話似
乎太多了，好了，回去吧，孩子。
妳的臉色不太好，妳心裏充滿不安。
今天和妳說的話，妳回去後，睡壹
覺就會忘記的。
（吉德拉）
哦，天黑了。今晚的月亮哪去了？
妳，妳要走了吧？那好吧。再見了
“nationalism”的母親。我們的
王後。對啊，我只是個詩人，我回
去還得寫詩……
吉德拉的話還沒說完，大地已消失
於夜色中。他回到家裏，睡了壹覺。
醒來，什麽也記不起來了。就象什
麽也沒發生過。
註釋：
[1]吉德拉：印度卡納語詩人。
[2]吉德拉對民族主義嘲弄的詩句。
[3]“nationalism”：民族主義。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