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條青青,
南風熏熏,
幻成奇峰瑤島,
壹天的黃雲白雲,
那邊麥浪中間,
有農婦笑語殷殷。
笑語殷殷——
問後園豌豆肥否,
問楊梅可有鳥來偷;
好幾天不下雨了,
玫瑰花還未曾紅透;
梅夫人今天進城去,
且看她有新聞無有。
笑語殷殷——
“我們家的如今好了,
已經照常上工去,
不再整天的無聊,
不再逞酒使氣,
回家來有說有笑,
疼他兒女——愛他的妻;
呀!真巧!妳看那邊,
蓬著頭,走來的,笑嘻嘻,
可不是他(哈哈!),滿身是泥!”
南風熏熏,
草木青青,
滿地和暖的陽光,
滿天的白雲黃雲,
那邊麥浪中間,
有農夫農婦,笑語殷殷。
徐誌摩是地地道道的理想主義者。他壹直十分崇尚未被資本主義工商業汙染浸漬的自然天性與人文環境,甚至還幻想在中國建立壹種人人愛自然、近人情、講文明的理想社會秩序。《夏日田間即景》便可視為這種思想的不自覺反映。
壹般說來,作為時間藝術的詩長於抒發,作為空間藝術的繪畫長於再現。該詩是壹首旨在模仿美的自然田園風光的作品.所以動用了速寫式的繪畫手段,顯示出較強的直觀性。妳看,田園小徑上相遇的農婦在親切絮語,從園中的蔬菜、果樹、花卉,嘮到村上熟人的行蹤、丈夫的轉變、自己的滿足。這時天上黃雲白雲相間,陽光和暖;地上風輕柳青,麥浪起伏,這片春色與農婦的笑語相襯,天籟、地籟、人籟融合壹體,***織成壹幅鮮活、質樸、怡然自得的田園笑語圖,好不純正,好不令人樂而忘返。
詩人是在構築自己的理想,構築自然理想也構築社合理想;但是理想與現實是兩種範疇,兩種時常對立的範疇,這種笑語春光相伴,其樂融融的理想,只能是壹個遠去的神話,難怪徐誌摩後來嘗到了幻滅的悲哀。要知道在日趨冷漠殘酷的現代社會中,想以詩的方式去生活,只能被碰得頭破血流。
詩在藝術上不事雕琢,純用白描呈現,自然清新,與意味達成了同構;對話的入詩,更平添了靈氣與活潑,使詩真的成了壹道“不合晝夜的生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