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流轉的新安江是徽州的母親河,她的流域覆蓋了整個徽州,因為她的存在,徽州的山川被賦予了無窮無盡的靈氣,也因為有了她,徽州的人文才更有意義。
下車後乘船渡至對岸的漳潭,村裏有壹棵千年古樟樹,屹立著的戲臺在現代的村莊,沈澱著歷史的滄桑。那曬太陽的老人們,透過柔和的陽光,是那樣的安詳。
湖面波光粼粼,岸邊停著幾葉小舟,走出漳潭,回望山村,我還有點恍惚,壹步壹回頭去回望著這美麗的江水和群山,感覺自己好像從畫中走到了畫中,仔細在回味那剛剛過去的時間,猶如夢幻壹般。
從冬天裏的寒冷和枯萎中走過來,我們總是希望看到更多明亮的色彩和俏麗的容顏。這大概也是我們為什麽喜歡油菜花的原因。那些油菜花,不過是用來榨油的,本來並沒有刻意要觀賞的意思,卻在春風吹拂過之後,壹片片的開成金黃色,開成春天裏最為絢爛的色彩。
在這個春天裏所進行的沿著新安江的探訪和行走,不是為了講述壹個旅行故事,也不是為了復述歷史。我們不是沿著河流單純地行走,而是選擇新安江漳潭至南源口最精華的壹段,跟隨新安江的河水在進行壹次賞油菜花、賞徽派建築的旅行。
壹年中的大多數時候,古老的徽州更像是壹位寧靜內斂的女人,滄桑閱盡,頷首低眉。只有在春天,她才會於不經意間透露出原本有的嫵媚,此時的徽州山水,就像是這個女人生命中最華麗的帶妝演出,壹年壹度,更或是壹期壹會。
我壹路走壹路看,我的身邊是靜謐而溫柔的春水,而更遠壹點,山坳密密的樹林邊,掩映著白墻黛瓦。這樣壹幅清新美麗的自然風景,就隨意地散落在我的身前左右,盛開的油菜花、桃花以及江邊的青青柳樹與徽派古民居構成壹幅優美的山水圖畫,被雅稱為新安江山水畫廊。
新安江畔的油菜花是含蓄而克制的,這裏地少人稠,山高水長,沒有那麽多的地盤讓它們開成其他地區那樣轟轟烈烈的滿地金黃。它們只好委曲求全,在江邊河灘,在山間地頭,在哪怕房前屋後的壹點點地方,都開出屬於自己的精彩。
新安江的水是溫柔的,細膩的,新安江的山也不例外。新安江壹路都在山間纏繞而過,水和山仿佛是壹對相互依戀永不分來的戀人。循著新安江壹路向上,兩岸的山起起伏伏,都在溫柔的註視著我。
新安江的山屬於丘陵,不像北方的山那樣蒼勁有力,那樣棱角分明,卻有著溫和的堅守。山上的樹木在春天裏都開始發芽抽枝,將冬天裏略帶蕭條的景色重新拉回明麗的色彩中。
當年的徽州子弟因為山裏田地少而不得已外出謀生,闖出了屬於徽商的壹片輝煌。這裏的油菜花也因為土地不夠而開成壹片片的花田,與旁邊的青山綠水和房屋田舍相得益彰。相比於那些轟轟烈烈鋪天蓋地的油菜花海,這裏的油菜花們反而更惹人憐。
許多時候,我們並不單純觀賞油菜花。如果沒有那些樸素的粉墻黛瓦,新安江畔鄉間的菜花,就不知為誰而嫵媚了。
來到新安江,便無法繞開這裏的古建築們。丘陵山間缺少土地,這裏的人們沒辦法像北方空地上的人們壹樣蓋出氣派的四合院,蓋成連片的屋瓦,卻在山裏依著地形地勢蓋成獨有特色的徽州民居。這裏的壹個個古村落,都有著自己獨有的風采。這些白墻黑瓦的古建築靜靜的躺在山坳裏,就這樣柔和的和周邊的青山綠水融為壹體。房屋裏往往鋪著青石板路,當斜陽夕照,走過接近暮色的江邊亭子,便仿佛回到了那些沈靜如水的時光裏,仿佛可以看見美人靠上還有那眉頭緊鎖的姑娘在盼望著歸鄉的情郎。
行走於其間,峰回路轉時驀然望遠,當流雲拂過山坡,新柳染綠了江水,那是她已淡掃了蛾眉粉墨登場,當桃花映紅人面,舊墻斑駁了春光,那是她在娓娓的吟唱韶華易逝。
每當行至山水空濛之處,總有壹襲亭臺,半座老橋,或是幾處桃花人家不經意的出現在視野裏,恰似隨手壹筆的點綴,融融春色便已然幻化成壹幅絕妙的山水畫,畫中有山有水,有人煙。天、地、人渾然天成,這是中國山水畫的精髓所在,也是中國人自古崇尚的哲學。
這秀麗的景色,千百年來,多少人對此壹往情深。當年唐代詩人孟浩然途經此地,夜宿江邊,見山河錦繡,湖光月色,深深被感染,當即吟出了:“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時光雖然已經跨越了上千年,已是物是人非,但此詩的意境卻依然與當今的江水同流,滔滔不息。
在花海中,夢是什麽顏色?年輕人的答案是金黃色。於春花燦爛處傾聽自己,有我最深的祝福。在花海中,夢是什麽顏色?有閱歷者的答案依然是金黃色。她們的心態可以與年輕人媲美,懂得生活,懂得快樂的因子與如何獲取快樂。
行走在春天裏,行走在金色的浪漫裏。行走在春天裏,行走在難忘的回憶裏。行走在春天裏,行走在靈動的詩歌裏。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壹種碧水江南、山色逶迤、煙雨古村的情懷。有時,艱辛地來到壹個陌生的地方,往往就是為了尋找另壹個自我,去發現壹種久違的感動。
其實人生何嘗不是壹場旅行,在旅行中,每個人就會體味到不同的人生,體味到不同的感慨,體味到壹種心靈的震撼。我們常希望努力去尋找和收藏那壹份感動,留待追憶,真正領悟到生活的快樂,也豐富了自己的人生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