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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配”—在余秀華面前,我們究竟是阿Q還是趙老太爺

昨天,頭條推送了太多議論詩人余秀華的文章或議論,多數都是壹片“討伐”:低俗、和90後養蜂小夥談戀愛炒作自己、和前夫離婚,甚至好多還在詩人前頭加上“腦癱”、“農民”的前綴,壹個個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似乎就差指著余秀華說:“妳也配”!那酸溜溜的假道學先生的模樣就像《阿Q正傳》裏趙老太爺和假洋鬼子之流指著阿Q說“妳也配”,我也想對所有借指責余秀華博眼球掙流量的那些假道學先生說,在余秀華面前“妳也配”!

先拋開余秀華不說,我說個真實的故事。我壹位至親的妹妹,因為腦病,行動不利索,基本不能讀書認字,語言表達能力有限,對人情世故沒正常人那樣反應迅速,當然也不完全是壹竅不通。父母兄姐都有工作或退休工資,按說供養她生活不是問題。可畢竟還是希望她能過正常人的生活,所以就被遠嫁到了千裏之外的地方。生了兩個孩子,在家經常被小叔子強暴。而娘家人卻無能為力,只有經常寄點錢物安慰了事。前年,聽說,因為車禍去世,還說要是正常人反應快壹點,也不至於被車撞到。

我這位妹妹與余秀華壹樣不幸身患殘疾,受人歧視甚至輕易傷害,但她比余秀華幸運的是有衣食無憂的生活,而她比余秀華不幸的是她沒有余秀華的才氣和自強不息的精神,更沒有余秀華活出自我的能力和勇氣,她就像壹顆流星從天空劃過,人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消逝不見,多情的人感嘆壹番,多數人可能看都沒看。

多少像余秀華這樣出身貧寒,身有殘疾,缺乏勞動能力,被丈夫虐待的婦女要麽淒慘孤獨地終了壹生,要麽成為家人社會的負擔。而余秀華是這些不幸者中的幸運兒,在詩歌被人遺忘,寫詩被人譏嘲的時代,她居然憑她不聽使喚的手寫出了搖搖晃晃的人生的璀璨;寫上了央視《朗讀者》欄目,用不清晰的口齒朗讀自己的詩歌;寫上了鳳凰衛視的專訪,用同樣不流利的表達表達令人耳目壹新的思想;寫出了敢於向虐待自己的前夫離婚的底氣;寫出了姐弟戀的浪漫和灑脫。

有人說余秀華的詩不是詩,那麽那些追捧她的讀者、那些邀請她作訪談的大平臺名主持、她的詩被翻譯成多國語言受到外國讀者的歡迎、人們把她和海子、顧城、北島相提並論等現象都不足以說明,難道妳比他們都高明?更何況,那些打擊、中傷余秀華的人基本都只是鍵盤俠磳個流量而已,就像郭德剛說的“罵壹句郭德剛可以大紅大紫”。而且余秀華“潑婦般”的回擊讓這些人根本也討不到便宜,只是不甘寂寞的時候不知道如何引來關註,於是,壯壯膽又來罵余秀華壹通,借機又露壹下臉,就像阿Q也只敢欺負壹下小尼姑借以彰顯自己那卑微的自大而已。

試問,那些聲討她的人,她被人嫌棄的時候妳在哪裏?她被前夫逼著睡到路中間撒潑要帳時妳在哪裏?口口聲聲說她違反公序良俗,叫她自重的老爺們妳們先解釋壹下什麽叫“公序良俗”,她傷害到妳什麽了?說得直白壹點,無非就是在某些人眼裏,殘疾人、農婦就不配和詩這種陽春白雪的字眼聯系在壹起,不配談愛情,更別說姐弟戀了。我們追捧海倫.凱勒,我們不懂裝懂地談論凡高的名畫,我們張口閉口引用“月亮與六便士”,我們眉飛色舞地聊柳永、元稹的詩,為什麽?是因為主角或主人公離我們太遠,我們霧裏看花只看那美的壹面,而當我們身邊出現壹個活生生的充滿人間煙火味的余秀華時,很多人受不了了,不僅缺乏理性的態度,還大有欲滅之而後快的架勢。好在余秀華不僅詩歌充滿活力,懟人也是懟的酣暢淋漓,讓那些偽知識分子假道學先生氣得胡子直顫。

上帝為余秀華關上了壹道門,也給她打開了壹扇窗,敏銳如余秀華從這扇窗走向了更美妙的世界,可以說她是幸運的更是勇敢的。多希望這個世界多壹些余秀華,少壹些我妹妹那樣的悲劇,更多壹些對余秀華的祝福和包容,少壹些嘲諷和棒殺,即使做不到,與她保持距離不要打擾也算是對人起碼的尊重了。

最後,用余秀華的詩結尾,真心希望她能保持不變的純真,化傷害為力量,為世間貢獻更多的精彩詩句—

“但是我謝謝那些深深傷害我的人們,也謝謝我自己每壹次遇見不變的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