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是 余光中先生70年代在臺北寫的,後來被海外遊子不斷傳唱,成為流傳最廣、最為動人的壹首鄉愁詩,入選了中學語文教材。要朗讀好這首詩歌,首先要對詩人和詩歌本身有著良好的領會。
余光中先生,祖籍福建,是壹位深受中國傳統文化影響,具有濃厚民族情結的文人學者。由於歷史原因,遷居臺灣,寫過很多鄉愁題材的詩,被稱為“鄉愁詩人”。
《鄉愁》壹詩,總***四節,詩人按照時間順序將抽象的“鄉愁”依次比喻為具體的郵票、船票、墳墓和海峽,表達了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四個階段不同時期的濃濃鄉愁。全詩句式整齊,每壹節都由結構相似的四句組成,首句“起”,次句“承”,三句“轉”,尾句“合”,構成“起承轉合”的模式。字詞均衡、分行分節、句式相似的嚴格制約,給朗讀帶來了很大的難度,容易給人以單調、死板的感覺,聽著沒意思,還不如自己來閱讀。但是,詩歌前兩節跟後兩節表達的感情的輕重是不同的。因此,《鄉愁》壹詩朗讀,必須打破字詞、句式的約束,註意語勢、節奏、停頓、快慢、重音等。當然,不能不管詩歌的各種規律,隨意表達,拉腔拖調,有音無義,忽長忽短,忽高忽低,沒有壹點束縛。
小時候,壹枚小小的郵票從千裏之外搭載著裝滿母親牽掛的信封,跋山涉水,歷盡被隨時遺失的危險後,緊緊貼在詩人幼小的胸膛,溫暖著詩人的心。
壹:
小時候
鄉愁/是壹枚/小小的/郵票
我在/這頭
母親/在那頭
“小”上聲,前半上,音調不要太高,接“時”,陽平,輕柔舒展,“候”去聲,讀輕聲收尾。“鄉愁”陰平平起,首次出現,情緒還不是特別強烈。“是壹枚小小的郵票”,連讀帶過,對應少年時期的動作、體態,“郵票”是兒時母親來信的期待,稍重讀,中重格式,“郵”輕些,“票”重些。“我在”表示詩人少年狀,連讀,“這頭”去聲起,音調要高壹些為“揚”,“那頭”順勢而下,低沈持重為“抑”,似結句又下行,中道而止。此時,母親還是中年婦女,“鄉愁”是自然距離之隔,故不可沈重收束。
長大後,母子情懷逐漸變成了夫妻情分,雖然有“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的空間阻隔,但壹張窄窄的船票成為詩人傳情達意的大雁,向夫人報平安、訴思念。人分兩地,情同壹心。
二:
長大後
鄉愁/是壹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
新娘/在那頭
“長”上聲高起,連“大”字,去聲,著重而稍放。“長大後”應有壹“頓”,引起註意,凸顯“鄉愁”從少年到青年的變化。“船票”是具象的,要比“窄窄的”讀得重壹些,“在那頭”則略微延續後即稍停頓,轉入中年階段。
後來啊,年輕的自己已經不再年輕,自己做了父親,妻子做了母親,曾經的母親成了祖母,然而漂泊在外的遊子依然如故。壹方矮矮的墳墓成了詩人永恒的遺憾,忙忙碌碌中、來來往往間、熙熙攘攘裏,彌補了感情的救贖。
三:
後來/啊
鄉愁/是/壹方/矮矮的/墳墓
我/在/外頭
母親啊/在裏頭
“後來啊”緩慢延長,讀得應尤為悠長、深切,似壹歷盡滄桑的白發老者緩緩站起,離開坐席,慢慢回憶,娓娓道來,充滿了感慨、深情。“啊”語氣詞,要略拖稍長並帶有嘆息意味。此處“鄉愁”,當高起拉長,略停,“矮矮”上聲,尾音要讀上去,但不能過高,不能飄走,當厚重,轉接“墳墓”,當沈重,緩收,給人以淒涼、荒蕪之感。這時的“我”,已人到中年,“我/在/外頭”自然要讀出“人到中年”的成熟情懷,“我”壹停,“在”壹停,語速要慢壹些,“母親”應比上壹個“母親”讀得稍用力量,此時的“母親”已經離去,要讀出悲傷與思念之情,似有哭聲。“在裏頭”要讀出愧疚與悔恨,“裏”上行漸弱,“頭”陽平作輕聲,微收,似有顫音。此處朗讀,還要註意表情。既不能沒有壹點情緒變化,也不能像剛失去親人那樣悲愴,要在回憶中帶著思念、悲傷和深情。
而現在,壹灣淺淺的海峽,成了詩人心中的斷溝,也是壹個古老民族的深深傷痕。“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不僅僅是地域的阻隔,還有人為的原因。因此,“鄉愁”已不僅僅是詩人心中的相思和苦悶,它還是千千萬萬中華兒女的心願與盼望。詩歌由此具有了壹種深層的象征意義,意境在這裏也得到了升華。
四:
而/現在
鄉愁/是/壹灣/淺淺的/海峽
我/在/這頭
大陸/在/那頭
“而/現在”詩人筆鋒壹轉,陽平高起,聲音下行,感情高升,但要懸住。此處要長停壹下,給聽眾留下懸念:現在究竟怎麽樣了?下句“鄉愁/是/壹灣/淺淺的/海峽”,母子情、夫妻情變成了家國情,詩人由“小”感情轉入“大”感情,字字著力,“是壹灣”後面要“挫”壹下,以便把後面“淺淺的海峽”加以強調,使“淺淺的”讀起來感覺並不“淺”。“我/在/這頭”緊接上文,“我”字提起,近全上聲,“大陸/在/那頭”中“那”字讀得重壹些,“頭”字長壹些,要緩緩地收。“大陸/在/那頭”整個句子,與以前的格式均不同,結尾是情感的升華之處,讀得要深而沈,該拉長處拉長,如:“大陸—在—那頭——”,意味深長,引起聽眾***同的感情,讓聽眾也融入進來,翹首而盼,余音裊裊,不絕如縷。
可見,從聲音升降平曲、高低起伏的變化形式來講,全詩語調變化起伏不大,平緩舒展,以“平”為主;從聲音抑揚頓挫、輕重緩急來說,語速較緩,抑多揚少,重多輕少,音強而著力,以“愁”為主調。讀的時候,應該是十分平穩的,不撞不沖。語速不能太快,不能揚多抑少,不能聲輕不著力,更不能有跳越感,顯露歡樂、輕快的氣氛。但是,如果整首詩都這樣壹口氣讀完,順勢而下,平鋪直敘,壹字壹句,同壹高度,同壹長度,沒有壹點兒輕重緩急,難免又覺得慢條斯理,毫無生氣。於是,要在平穩中找到跌宕,在規整中找到參差,在重音中讀出差別。或轉或頓,或揚或抑,要讀出變化、讀出感情、讀出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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