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旌旗在望,
山頭鼓角相聞。
敵軍圍困萬千重,
我自巋然不動。
早已森嚴壁壘,
更加眾誌成城。
黃洋界上炮聲隆,
報道敵軍宵遁。
這是描寫紅軍在首次反圍剿勝利之後,軍民歡慶的情景。中國工農紅軍在經歷過血雨腥風之後,終於在井岡山找到了自己可以發展的沃土。正當革命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蔣介石被迅速壯大的革命武裝嚇怕了,急命他的軍隊對革命根據地進行圍剿。中央紅軍在毛澤東的英明領導之下,徹底粉碎了敵人的首次圍剿。這是至南昌起義、秋收起義之後中央紅軍打的第壹個大勝仗。值得慶賀!!!
水調歌頭 重上井岡山
久有淩雲誌,重上井岡山。千裏來尋故地,舊貌變新顏。到處鶯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高路入雲端。過了黃洋界,險處不須看。
風雷動,旌旗奮,是人寰。三十八年過去,彈指壹揮間。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談笑凱歌還。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
譯詩
我從小就心懷淩雲壯誌,
今天我重上井岡山。
起了千裏來訪尋這舊地,
哪裏還有半點它昨日的容顏。
到處是鶯啼燕飛的晚春新景,
還有汩汩暢行的流水,
寬大的盤山公路直入雲端。
過了黃洋界隘口,
便沒有任何險處可看了。
風雷在運動,
旌旗在招展,
這就是人間。
三十八年都過去了,
猶如彈指壹剎那。
可以飛向長空摘月亮,
也可以潛下海洋捉魚鱉,
談笑間高奏凱歌把師還。
世上絕無困難事,
只要下定決心去登攀。
賞析
自從1927年10月,毛澤東率領秋收起義的工農革命軍來到井岡山,開創了中國革命的第壹個革命根據地至今(即1965年5月),屈指算來已有38年了。而第二年(即1966),“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就要轟然發動。我們可以想見詩人在1965至1966這壹年中,內心蘊含了多少風雲,激起過多少波瀾……
上闋,詩人壹來就淩空扔出五個擲地有聲的大字:“久有淩雲誌”,這幾個字有懷念往昔從小到大的遠大革命抱負,也有展望今天及未來的更壯闊的繼續革命的理想。接著立馬讓這“淩雲誌”落到了實處,這“淩雲誌”並非書生談兵,隨空遠飄,而是腳踏實地,從千裏之行始於腳下,合抱之木生於毫米的最基本入手,建立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第二句接應前句,點出是詩人因久有壯懷之誌所以才重上井岡山,不僅在此承接了年輕時的“淩雲誌”,而且鋪展表達了詩人今天及明天的“淩雲誌”。詩人告訴我們他就是這樣永懷長生不老的“淩雲誌”再上井岡山的,再以井岡山之豪氣充沛詩人的萬丈豪情,為繼續革命要在蒼茫青山之間重貫壹股英雄真氣於磅礴的心田。
接著詩人展開了遠行千裏來尋故地並感受到,當然也看到了面貌壹新的井岡山。這是解放後的井岡山,四處是黃鶯婉轉高唱,燕子輕盈飛舞,流水潺潺如音樂,寬闊的盤山公路直入雲端,這壹切都為我們藝術地呈現了社會主義建設取得成果的新山水畫圖。詩人這時又油然產生了“今日得寬余”的閑庭信步之感嘆。
然後詩人筆鋒又壹轉再展當年豪情:“過了黃洋界,險外不須看。”那意思是當年的黃洋界血與火的戰鬥險關都已闖過,今後還有什麽險關可畏懼的呢?詩人借這二句表達了他敢於向任何艱險、任何敵人挑戰的英邁之氣。的確如此,據當時陪詩人上井岡山的隨行人員回憶:“他老人家不顧壹路乘車的疲勞,風塵仆仆,登上黃洋界。黃洋界上,陽光燦爛,顯得格外壯麗。毛主席他老人家站在最高處,極目遠眺,久久不離。”這幅詩人佇立遠眺圖足以說明詩人當時“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澎湃情懷,這是多麽美麗、高尚、偉大而又浪漫的情懷,這是所有凡夫俗子所不能想象也無法理解的。
下闋,詩人以對當年的記敘開頭,連續三句展現了井岡山以及整個革命鬥爭時期的紅旗漫卷,風雷激蕩的壯闊場面,而這就是人間,這就是革命的必然!接著詩人撫今追昔,發生雪泥鴻爪、白駒過隙之慨嘆。38年了呵,這是多麽漫長的時間,這中間又歷經了多少犧牲,多少磨難……但對於時間長河來說(或對於此景、此情來說)又是如此短暫;它是壹剎那,是“彈指壹揮間”,猶如抽壹支香煙,僅幾分鐘就灰飛煙滅了(而毛主席是很愛抽煙的)。
接下來,詩人對即將到來的鬥爭以及將來的鬥爭再抒大無畏的壯懷之誌:可以飛升到長空去摘月亮,也可以紮入大海洋裏去捉拿魚鱉,然後談笑風生、高奏凱歌,得勝之師歡天喜地班師回朝。詩人在這裏將內心的瀟灑與雄奇抒發得酣暢淋漓。接著最後二行詩人向自己,也向我們及全球表明壹個樸素平常的道理:“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從這裏,我們也可以看出詩人的瀟灑、雄奇以及淩雲壯誌並非是空的,而是很實在的,因為他比壹般人更有壹顆平常的心,更懂得去實行那些看上去為壹般人不屑的極其樸素簡單的道理。
而且,從詩藝上說,這最後二行也很犯險,弄不好就是大白話,但在這裏卻給人有壹種堅實有力回腸蕩氣的深刻哲理。這壹藝術特點正好符合清代錢泳《履園譚詩》中所說的:“口頭語言,俱可入詩,用得合拍,便成佳句。”毛詩中的這壹以口語入詩的特點不僅豐富了中國古典詩歌的藝術,也豐富了中國現代詩歌的藝術,值得我們好好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