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壹個早晨,當最初的炮聲驚飛壹只只雲雀時,那些炮聲聽起來猶如壹些不協調的和音。周圍的壹切與這些聲音都不協調: 無論是和平的村舍,還是慢慢成熟的麥穗;無論是邊境城市大街上的兒童,還是人們繼續平穩地跳動著的心臟。我們的國家變化多大啊!眼前是明朗的秋日。掩蔽部四周的白樺樹仿佛在流血。最後壹批陰郁的、色彩雜亂的樹葉倒很適應戰爭的環境。許多樹木都被彈片削斷了。鋼鐵挖出了許多彈坑。村莊消失了,見到的只是殘存的煙囪。就連人臉也變了: 仿佛戰爭把人臉重新捏造了壹下。過去,人們的臉色宛如俄羅斯如此容易歌頌卻又如此難於描繪的、無邊無際的、具有抒 *** 彩的、只能勉強勾勒出輪廓的景色那樣柔和。在過去,人也是這樣。如今,人臉是用石頭雕刻成的。眼睛裏流露出嚴峻和堅定的神色。
有時在晚間,當第壹批綠色的信號彈劃破長空,當白天的炮擊開始沈寂而夜間的炮擊尚未行使自己的權力的時候,有個前線戰士朦朦朧朧地想起了往事。有壹瞬間,他似乎覺得,生活仍在後方的某個地方繼續著,這也是他往日的生活。他見到了燈火輝煌的莫斯科。在壹扇扇窗戶中,人們在燈下吃著晚餐,歡笑著,閱讀著誘人的小說,孩子們在準備功課,姑娘們在梳妝打扮——因為今天有舞會……該不是文化公園裏施放煙火吧?這時,前線戰士立刻想起: 戰爭!莫斯科也有戰爭: 街道上黑漆漆的,房子上的窗戶如同壹雙雙失明的眼睛……姑娘們在采伐木材。音樂家成了工兵或者迫擊炮手。孩子們被疏散到烏拉爾。探照燈光刺進黑色的夜空。如果妳能像在童話中那樣,在國家的上空飛壹遭,妳會到處見到戰爭。妳會見到被德國人燒毀的城市。妳會見到蓋著木棚的工廠,跨越了幾千公裏的工廠。妳會見到昔日研究文學或彈奏鋼琴的姑娘正在滿腔怒火地鑄造炮彈。只要在昏暗、陰冷的車間裏朝壹個姑娘的眼睛看壹看,妳就會在這雙眼睛中發現某種親切的神采: 她也在戰場上作戰。妳會在烏茲別克斯坦見到列寧格勒的婦女。妳會在西伯利亞見到波爾塔夫希納的孩子。妳會聽到年邁的母親在嘆氣:“兩個月沒有來信了……”妳會聽到三歲的孩子用小手壹個勁地揉著蒙眬的睡眼問道:“爸爸在哪兒?……”妳會見到許多苦難和許多不屈不撓的鬥爭事跡。不僅前方在作戰。整個國家都在作戰。她在夜以繼日、廢寢忘食地工作著,她沒有尋歡作樂,沒有坐享清福,她像妳在掩蔽部裏壹樣,頭頂夜幕,腳踩大地,咬緊牙關地生活著。她跟妳壹樣,也在戰鬥。
我們蒙受了許多許多損失,而且沒有壹個人不會想到我們的損失。大災大難總是令人赧顏的。年輕的婦女過去常常為壹些不順心的小事嘮嘮叨叨,如今不做聲了。她默默地為傷員包紮著傷口。她照料的戰士們只知道壹點: 不要詢問她的丈夫的情況。我們失去了許多優秀的人物,許多忘我的、聰明的、誠實的人。這種損失是最大的痛苦,因為這種損失是無法彌補的。我們將重建破壞的城市,這些城市將比過去更加漂亮。但是,才華橫溢的青年的損失是無法挽回的,他們還沒有從事過任何建設,沒有建造過房屋,沒有建設過自己的家園,不過,他們也許能建造整整壹座城市。
我們損失了傾註了全部心血的宏偉的堤壩和工廠。我們損失了諾夫哥羅德的古跡。俄羅斯的這些仿佛被世代人的愛所溫暖了的珍貴文物,這些石頭,已經存在了幾個世紀。它們是被法西斯的罪惡的雙手毀壞的。
我們並非輕而易舉地創造了生活。我們常常缺乏智慧,缺乏時間。但是,這種並非美滿、並非完善的生活是我們的生活。它就像是壹種傑出的、通篇卻是塗塗改改的長詩的初稿。黑暗愚昧的過去束縛了我們前進的腳步。從自我陶醉到自相殘殺,常常使我們不寒而栗。我們是人類最早的勘探者,我們開辟過道路,我們穿越過密密的大森林。在我們建造托兒所時,從西方傳來了可怕的消息: 那裏正在制造壹夜間能屠殺成百兒童的轟炸機。我們聞到了法西斯的血腥味,因此我們對妻子說:“妳穿舊衣服過冬吧。”——我們必須制造殲擊機。我們知道,孩子們需要玩具,如同鳥兒離不開翅翼。但是,既然地球上存在希特勒匪徒,孩子們能夠玩耍嗎?我們只能制造少量玩具,我們必須制造坦克。戰前的十年中,萬惡的法西斯擾亂了我們的生活,但我們還是興建了許多城市,許多學校,許多休養所,許多劇院。
婦女是在痛苦中分娩的。果樹是壹點壹點長大的。對人來說,四分之壹世紀是半輩子;對歷史來說,四分之壹世紀只是短暫的瞬間。戰爭前夕,我們在我們的果園裏已經見到了第壹批果實。這時,德國人向我們發動了進攻。僅僅壹個小時,黨衛軍就摧毀了我們為了未來——像母親為了嬰兒——而節衣縮食、經年累月建造的許多房屋、村鎮和城市。我們知道我們蒙受了多大的損失。這壹點,德國人也知道,因為他們看到了我們那些滿懷著迫使坦克退卻的仇恨與憤怒的戰士。
我們常常想到我們的損失。現在我們可以談談我們在這場戰爭中的收獲了。母親難以察覺孩子是為何成長的;孩子長大了,在母親的眼裏,他依然是個淘氣的孩子。我們的人民在16個月中成長的速度是難以言喻的。有時簡直認不出從前線回來的青年朋友。人民也認不出來了,這是另壹個人民。有人說過,必須在安靜的環境和安寧的心情中思考問題。青年們仿佛是在莊嚴的教室裏,在書庫裏,或是在堆放大量手稿的小房間裏成長的。昏暗的掩蔽部可不像高等學府。前線是嘈雜的,嘈雜而不安寧。但是,眼下有誰會談論人們在前線是怎樣思考的呢?他們的思考是緊張的、固執的、激動不安的。他們在思考現在和未來。他們在思考昨天的戰術為什麽沒有成功,為什麽十年制學校不教給他們更多的知識。他們在思考未來,思考勝利者將建設的美好生活。
人們在戰爭中如同童話中的森林壹樣,奇跡般地成長起來。他們與死神為伍,了解死神如同了解自己的鄰居,因此他們變得聰明了。他們戰勝了恐懼,而這壹點又使人振奮起來,賦予他們堅定的信念、內心的歡樂和強大的力量。戰場上沒有中間色彩,沒有淡淡的色調,壹切都可以歸結為偉大與渺小、黑與白。戰爭對民族,對人,都是巨大的考驗。戰爭中的許多東西都經過重新思考,重新改造,重新評價。
四分之壹世紀以前,我們把“同誌”這個詞作為我們生活的準則,這個詞提出了許多要求。說壹聲“同誌”是容易的,為“同誌”負責卻不那麽簡單,“公民”的概念具有準確和枯燥的意義,這是記錄權利和義務的數學手冊。“同誌”這個詞要求火壹般的熱情。它像第壹次在前線完全展現在千百萬人面前。它變得像鮮血壹樣具體,壹樣溫熱,壹樣黏黏。
在戰場上,我們真正見到了人類友誼的力量。這種崇高的情感產生了多少英雄行為啊!在妳身旁,在壹個炮兵連、壹個步兵排的是壹位親密的戰友。如果他受傷了,妳會把他從死亡中搶救出來;如果他犧牲了,妳不會忘記他,不會饒恕敵人。戰前,容易結識朋友,但也容易忘記朋友。戰鬥結束之後就不是那樣了。過去人們常說:“同吃壹普特鹽。”但鹽又怎能與血相提並論呢?天長日久又怎能與斯大林格勒的壹個夜晚相比呢?戰士們回到自己部隊時的喜悅心情,如同回到家裏壹樣,總是不住地詢問每壹位戰友、每壹個朋友的情況。
各民族友好是我們的國家原則,它已成為每壹個人的情感。在同壹個連隊裏,既有俄羅斯人、哈薩克人、烏克蘭人,也有白俄羅斯人、格魯吉亞人。我們已經看到,我們雖然使用不同的語言,但是具有同樣的感情,同樣的想法。西伯利亞人激動地聆聽美妙的烏克蘭歌曲;關於阿爾漢格爾斯克白夜的故事,使阿爾明尼亞黑眼睛兒子心馳神往。我們起先是被歷史、爾後是被高尚的平等精神聯合起來的。現在,我們被戰壕中的夜晚聯合起來,而且比水泥更加堅固。
不花力氣得來的東西,是不珍貴的。只有現在,我們對祖國的感情才變得堅實、凝重而不可戰勝。為了祖國,人們犧牲著最寶貴的東西。他們從前也是愛國主義者,但是他們現在對自己的感情作了思考,因而這種感情變得更加深沈。從前他們只是為自己的愛尋找外表的解釋,對於外國的東西,他們時而予以毫無根據的藐視,時而加以盲目地崇拜。現在他們知道,愛祖國並非其他什麽原因,而僅僅因為她是祖國。因此,壹棵質樸無華的小樹變得比伊甸園內整片樹林還要美麗。能夠發見自己的缺點,就不會中斷對祖國的愛,而只是想到改正自己的缺點,使自己和祖國變得高尚和完美。
在戰場上,歷史就展現在我們的眼前,書本上的知識恢復了生命,昔日的英雄從教科書上走進了掩蔽部。誰沒有經歷過宛為壹篇通俗易懂的小說壹樣的第十二年呢?哪壹個***青團員不為諾夫哥羅德的廢墟而怒火中燒呢?我們看到,我們年輕的國家並非建立在荒漠之上。列寧格勒的堅強不屈令我們贊嘆,她的苦難要求我們復仇。我們看到了彼得的事業,是他建造了神話般的城市。我們懂得,沒有彼得就沒有普希金,沒有彼得堡就沒有在漆黑的秋夜開辟新紀元的道路的普梯洛夫人。
當我們遭遇到法西斯的野蠻暴行後,我們感覺到了四分之壹世紀前俄國人民所取得的成果的珍貴和偉大。
我們十分推重西班牙人民的英雄精神,但我們當中有許多人過去卻難以理解,處於半文盲狀況的西班牙農民要比柏林的壹些教授更為文明,現在大家都理解了。我們看到,希特勒分子也寫日記,他們家裏有打字機,有留聲機,他們的外表很像文明的歐洲人,並且還能侮辱商維奇群島任何居民的道德情感。表面的文明再也欺騙不了我們了。我們現在看到,缺乏精神的富裕,這樣的文明很快就會變成野蠻。
每壹個前線戰士的成熟都使我們增強了力量。我們喪失了大片大片的國土。第二個夏天給我們帶來了許多苦難。但我們仍然可以說,我們現在比1941年6月22日強大了,思想、智慧和心靈都強大了。我們歌唱《如果明天爆發戰爭》的時候,我們有許多東西還不明白。我們不再無憂無慮,不再自我陶醉,不再因循守舊。我們還沒有取得勝利,但我們已為勝利準備了成熟的條件。
我們有時也想到了,醫治戰爭的創傷、重建毀壞的城市、恢復和平的生活是很困難的。這是有關損失的想法。但是,只要我們想到我們的收獲,我們就會明白,從前線回來的人,壹個能抵得上戰前十個人。人們將按照另壹種方式勞動和生活。我們在戰場上獲得了主動精神,獲得了紀律,獲得了內心的自由。
戰後的第壹個早晨將是美好的。我們將聽說,母親已安然入睡。郵遞員又將成為生活的壹部分。妻子將擁抱英雄。警報聲將沈寂下來。高爾基大街和涅瓦大街上又將燃起明亮的路燈,我們的國旗將在多災多難的基輔上空迎風飄揚。也許,那壹天會下雨或者下雪,但我們將看到太陽和湛藍的天空。第壹個阻止侵略者的、高昂著頭顱的、強大而又愛好和平的、自豪而不狂妄的俄羅斯,將摘下肩上的步槍,說道:“現在開始生活!”
(李忠清 譯)
註釋:
同吃壹普特鹽: 俄國諺語,意為: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彼得: 指彼得大帝。
普梯洛夫人: 指彼得堡普梯洛夫工廠的工人,他們曾在俄國積極參加1905年和1916年革命。
賞析
炮火與槍聲、俄羅斯的大地與清晨、對生命與戰鬥的思考,許多戰爭中的景象,就這樣展現在人們面前。愛倫堡以壹種富於詩意的表現開始他的散文敘述,正是為了揭示出在最殘酷的戰爭環境下,人與人之間的情誼以及作家與情誼相關的哲學式的思考。這種思考被愛倫堡用深深的詩意包裹起來,呈現出分外明凈的色彩。
作為壹個以俄羅斯眼光觀察世界和觀察戰爭的新聞記者,愛倫堡的這篇散文清晰地體現出俄蘇文學的某些特質。遼闊的審美空間與深沈的感情構就了文中某些感人至深的段落:“六月的壹個早晨,當最初的炮聲驚飛壹只只雲雀時,那些炮聲聽起來猶如壹些不協調的和音。周圍的壹切與這些聲音都不協調:無論是和平的村舍,還是慢慢成熟的麥穗;無論是邊境城市大街上的兒童,還是人們繼續平穩跳動著的心臟。”這個視角是普希金在《青銅騎士》中那種平靜地俯視的視角。鏡頭緩緩移動,壹幅幅畫面從鏡頭的後方掠過,敘述者藏在鏡頭背後看著村舍、麥穗與兒童。他甚至感受到了人們跳動著的心臟,感受到壹個個在戰爭中生活著的鮮活的生命。從炮聲驚飛雲雀開始,聽覺、視覺開始緊密地結合在壹起。這種文字敘述的技術使得愛倫堡的散文呈現出逼真的畫面感。更重要的是,這簡約的描述並不簡單,它讓人想起托爾斯泰在《戰爭與和平》中描述的1812年衛國戰爭的某些同樣具有散文詩意的小說片段。這壹些具有***性的文學表現壹起指向壹個同樣的命題,即俄蘇文學具有壹種根源於遼闊的俄羅斯大地的視角。它不是從壹個細微的角落鉆入人性的復雜中,以小見大地窺視到整個世界,而是以俯視的雄偉特征,從廣闊的視角,多角度的觀察來展現時代與生活的諸多方面,從而呈現出宏大然而明凈的詩意氣質。這或者可以名之為壹種獨屬於俄羅斯的民族氣質。
在反法西斯戰爭的進程中,蘇聯曾遭受重大的損失。長達900天的列寧格勒攻防戰與成為二戰陸戰轉折點的斯大林格勒戰役,使蘇聯人民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承擔了沈重的壓力。但是,愛倫堡的散文正如時代的號角壹般,充滿了戰鬥的意誌。所有這壹切,都被作家以壹種回首往事的姿態帶入,令讀者始終隔著壹層文學審美獨有的距離感來懷想、感奮。“音樂家成了工兵或者迫擊炮手。孩子們被疏散到烏拉爾。探照燈光刺進黑色的夜空。如果妳能像在童話中那樣,在國家的上空飛壹遭,妳會到處見到戰爭。妳會見到被德國人燒毀的城市。妳會見到蓋著木棚的工廠,跨越幾千公裏的工廠。妳會見到昔日研究文學或彈奏鋼琴的姑娘正在滿腔怒火地鑄造炮彈。”作家的感受並不僅僅表現為直接的情感表達,更重要的是,作家的情感通過壹連串的細節呈現為易於勾起讀者聯想與思考的文學形象,極大地激發起讀者的***鳴。
“人們在戰爭中如同童話中的森林壹樣,奇跡般地成長起來。他們與死神為伍,了解死神如同了解自己的鄰居,因此他們變得聰明了。他們戰勝了恐懼,而這壹點又使人振奮起來,賦予他們堅定的信念、內心的歡樂和強大的力量。戰場上沒有中間色彩,沒有淡淡的色調,壹切都可以歸結為偉大與渺小、黑與白。戰爭對民族,對人,都是巨大的考驗。戰爭中的許多東西都經過重新思考,重新改造,重新評價。”這些分析已經進入到對戰爭的哲學式思考的層面。戰爭,成為壹種凈化劑,洗滌了人們的心胸,也激蕩了壹代文學家的深沈而真摯的思考。這些思考,最終落實到人性的層面,引領讀者進入更深壹層的對於人與戰爭、戰爭中的人的深度閱讀與聯想空間中。
特殊的經歷也給愛倫堡的創作帶來了屬於他自己的獨特的新聞視角。他15歲成為壹名革命者,壹直以作家和傑出的新聞記者的身份進行寫作。他的最大成就,是他作為壹名新聞記者,從蘇聯反法西斯衛國戰爭開始,始終和紅軍壹起戰鬥在最前線,冒著生命危險,不分晝夜地在掩蔽部式避彈坑裏采訪編寫新聞,幾乎每天都發表那種充滿戰鬥精神的論文和通訊描寫。
從這篇不長的散文中,我們不難看到那種作家特有的新聞特寫式樣的筆法:簡練而明朗的開頭,通俗的比喻,極具可讀性的細致的文學分析。抒情的散文語言與快捷的新聞敘述節奏融合在壹起,甚至還雜糅了壹些獨具特色的小評論。“我們看到,希特勒分子也寫日記,他們家裏有打字機,有留聲機,他們的外表很像文明的歐洲人,並且還能侮辱商維奇群島任何居民的道德情感。表面的文明再也欺騙不了我們了。我們現在看到,缺乏精神的富裕,這樣的文明很快就會變成野蠻。”尖銳而堅定,深刻而直接,這些具有新聞速寫性質的描寫為這篇散文帶來了緊張的節奏,使得語言具有壹種獨特的張力。這是第壹線的采訪生活所賦予文章的特點。
《掩蔽部的燈光》大致可以歸為“戰爭散文”的範疇。戰爭所形成的文化氛圍與核心意象造就了這篇散文的文學特質。寓意與隱喻指向鮮明,語言風格深沈而樸實,明凈而洗練。這不僅是壹篇語言意義上的美文,作家還將沈郁而真摯的情感灌註其中。對戰爭破壞的痛惜,對祖國與人民的愛,對戰鬥意誌的信任,這些因素使本文形成了淚與愛交融並行的風格,產生了強烈的藝術感染力。
(曲佩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