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維方式: 多重邏輯 多重形象
字面: 淡雅清峻 華麗濃郁
手法: 慣用直陳 喜用比興
體裁: 散文化 格律化
衣著: 荊釵布裙 鳳冠霞帔
住所: 明窗凈幾 繡戶珠簾
餐飲: 粗茶淡飯 旨酒佳肴
比之於花: 梅之冷艷 桃之燦爛
1、和音樂的關系的差異
詩體和詞體的文學特征有著很大的區別,下面我們就以格律詩和詞的對比來說明詩體和詞體文學特征的差異。首先,詩詞和音樂的關系是不同的。中國古典詩歌從壹開始就與音樂有著不解之緣,但是詩最終與音樂分離,並且在與音樂分離之後,走向了自己的成熟和繁榮。而詞是在音樂的土壤中萌芽產生的,音樂性是詞體文學的最基本特征, 即使在南宋詞不再完全入樂歌唱,而成為壹種新的韻律詩歌後,它仍是要按照詞譜所規定的韻律樂調填寫,音樂的烙印依然是不可抹煞的。
2、外部形式的差異
外部形式的差異表現在句式、句法、韻律、對仗等方面。
首先從句式上看,格律詩句式整齊劃壹,古詩長短隨意;詞的句式則參差不齊,但是詞的唱段不齊也是由格律規定的;其次,詩詞的句法也有很大不同,格律詩句法相對固定,二三、二二三節奏;詞的句法卻靈活多樣,壹字逗念去去千裏煙波;再次,詩詞的押韻規則也不壹樣,格律詩只用平聲韻,壹韻到底,隔句壓韻,首句可壓可不壓;詞平仄通壓,中間可以換韻,韻腳疏密不定,但由格律規定;最後,詩詞的對仗規定也很不相同,格律詩第二、第三兩聯必須對仗,而詞的對仗卻靈活得多,沒有統壹的要求。如鼎足對,可對可不對。《眼兒媚》
3、題材內容的差異
詩詞的題材內容也有很大差異。詩在題材上比較偏重政治主題,以國家興亡、民生疾苦、胸懷抱負、宦海浮沈等為主要內容,抒發的主要是社會性的群體所***有的情感;而詞在題材內容上的壹個顯著特色,就是以描寫男歡女愛、相思離別為主,抒發的大多是作者個人的自我情感。
4、語言特色的差異
詩是壹種典型的語言藝術,而詞卻是壹種典型的精美語言藝術。繆越先生曾經形象地把詩詞語言特色比喻為士大夫延客和名姝淑女的雅集園亭。從中我們可以看出,詞因為題材多關乎女性,故而詞的語言也帶有女性化的色彩,更加輕靈細巧、纖柔香艷。
5、風格的差異
詩詞風格上的差異被精練地概括為詩莊詞媚(清李東琪語),即使題材內容相同的作品,所呈現出的風格也大相徑庭;而同壹位作家的詩詞作品也表現出截然不同的風貌。這與詩詞題材內容和語言特色的不同有很大關系。
通常區分唐、宋詩,除了時代概念以外,則還指風格。風格當然與時代有關,不能幾械的用時間段來劃開;唐詩從韓孟詩派起下啟宋調,而宋朝也有傳承唐音者,比如宋初的白體和西昆體。就總體而言,唐宋詩風頗有不同,自宋以後直到近代,我國古典詩歌的風格,壹般都沒有超出過唐、宋詩這兩大類的範圍。
《詩詞散論·宋詩》中說:“唐詩以韻勝,故渾雅,而貴蘊藉空靈;宋詩以意勝,故精能,而貴深折透辟。唐詩之美在情辭,故豐腴;宋詩之美在氣骨,故瘦勁。”這番話說的便是唐、宋詩各自的特色。
舉壹個例子說明,比如李白的《洞庭湖》(之壹):“洞庭西望楚江分,水盡天南不見雲。日落長沙秋色遠,不知何處吊湘君。”此詩只是寫洞庭西望之所見,信手拈來,毫不著力,讀來的確是蘊藉空靈,情在景中,這是以韻勝。
再看黃庭堅的《題鄭防畫夾》(之壹):“惠崇煙雨歸雁,坐我瀟湘洞庭。欲喚扁舟歸去,故人言是丹青。” 這首詩前三句寫的是湖中景致及景色之動人,待到詩人欲買舟壹遊時,方明白並非真景,原來乃是畫。前三句的烘托作勢,目的全為閃出最後壹句,足見頗費匠心,深折透辟,即以意勝。
唐詩重韻致,所以大都情景交融,或情寓景中。又如像李白《望廬山瀑布》(日照香爐生紫煙),四句均寫景,並無特別深意,然其中灑脫高遠,讀者自能體會;其美全在情辭。這便是嚴羽在《滄浪詩話》中所講的“不涉理路,不落言詮”。
而同是寫廬山,蘇軾《題西林壁》(橫看成嶺側成峰)便不盡相同,前兩句還是寫景,但後兩句卻是議論,不過正因有此議論,更能讓人充分領略到廬山的峰回路轉。清人趙翼評論道:“廬山名作如林,若再實做,斷難出色。坡公想落天外,巧於以偏師取勝。”
的確,本詩與李白詩相比,意思較為深刻,以氣骨見長;但情辭之豐腴則有所不如了。蘇軾此詩的意義還不僅於此,讀者還可從中領悟到深刻的哲理;而這也是宋詩的特色之壹,即富於理趣。
至於富理趣,唐詩中本有,像王維的《酬張少府》“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詩人只是敘事寫景,松風山月、解帶彈琴,均可資以悟道。最後以不答作答,耐人尋味。理寓於景,意在言外,這是唐詩說理的特色。
而宋詩說理的特色,則可以照看黃庭堅的《次韻答斌老病起獨遊樂園二首》(之壹):“萬事同壹機,多慮即禪病。排悶有新詩,忘蹄出兔徑。蓮花出淤泥,可見嗔喜性。小立近幽香,心與晚色靜。”相對上壹首而言,二詩其實含義相同,但黃詩在寫法上較為曲折,說理更加透辟;只不過言盡句中,論到含蓄則有所不如了。
在說理詩上唐、宋詩各有各的特色,寫景詩亦然。再如像岑參的《白雪歌送武判官歸》(北風卷地百草折),雖然極盡描摹之能事,但款款道來,數換韻腳以作停頓,步驟合拍。宋詩中例蘇軾的《百步洪》(長洪鬥落生跳波),效仿韓愈《送石處士序》中的比喻手法,壹氣呵成,使人應接不暇;且中間不換韻腳,大有直下之勢。詩的優美與文的流暢兼有,寫作技巧可說比岑詩有進步,但不免失之急迫,沒有唐詩的雍容之態。
宋詩不僅在章法上,在音調上也壹改舊觀,多挺拔瘦勁,以黃庭堅詩為代表,與唐詩的渾雅之音迥異。此外,嚴羽曾指摘黃庭堅和江西詩派“以文字為詩,以議論為詩,以才學為詩。”實際這也正是宋詩區別於唐詩之處,是宋詩的壹大特點。
宋人既求新求變,於是天地萬物、嬉笑怒罵皆入文章,獨辟蹊徑。而唐詩中香草美人、男女情辭,在宋詩中卻很少能見到;這主要是唐末出現並在宋代發展起來的詞,其體裁形式適於言情,故宋人的這類情感大多轉註到了詞中。
唐、宋詩的孰優孰劣歷來紛爭不止,褒貶取舍因人而異。宋詩的長處在於技法上較唐詩有所進步,以及題材的擴大,不過文學技巧越是進步,天籟自然越失,難免露出斧鑿之痕,失卻雍容渾厚之美,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而與此同時,若壹味求新求變、求深求險,壹但無新意所得,只好留意於字句之間,舍本逐末,便有損詩境,因辭害意。而宋詩不及唐詩之處也正在於此。
就文學的發展而言,貴獨創而不貴拘泥,宋詩人在唐詩已然興盛至斯的情況下,難以為繼;窮則思變,於是開辟新境,涉足唐人未到之處,另創壹格與唐詩形成分庭抗禮之勢。元明之後,詩盡管也有所變化,卻均越不出這兩大派的藩籬。
錢先生《談藝錄?6?1詩分唐宋》中有切中肯綮之論斷:“唐詩、宋詩,亦非僅朝代之別,乃體格性分之殊。天下有兩種人,斯分兩種詩。唐詩多以豐神情韻擅長,宋詩多以筋骨思理見勝。曰唐曰宋,特舉大概而言,為稱謂之便。非曰唐詩必出唐人,宋詩必出宋人也。故唐之少陵、昌黎、香山、東野,實唐人之開宋調者;宋之柯山、白石、九僧、四靈,則宋人之有唐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