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地處北方,“其地陋隘而民貧俗儉”(朱熹語)。然而,華夏先民是勤勞而樂觀的,《魏風·十畝之間)即勾畫出壹派清新恬淡的田園風光,抒寫了采桑女輕松愉快的勞動心情。
以輕松的旋律,表達愉悅的心情,這是《十畝之間》最鮮明的審美特點。首先,這與語氣詞的恰當運用有關。讀者自然聯想起《周南·芣苢》,它也主要寫勞動的場景和感受。但由於它刻畫的勞動場景不同,詩歌的旋律節奏和審美情調也不同。《芣苢》寫的是壹群女子采摘車前子的勞動過程,它通過采摘動作的不斷變化和收獲成果的迅速增加,表現了姑娘們嫻熟的采摘技能和歡快的勞動心情。在結構上,四字壹句,隔句綴壹“之”字,短促而有力,從而使全詩的節奏明快而緊湊。《十畝之間》與《芣苢》,形成了鮮明的對照,並成為《詩經》中在藝術風格上最具可比性的兩首勞動歌謠。前人評《十畝之間》“雅淡似陶”(陳繼揆《讀風臆補》)。陶淵明《歸園田居》確寫道:“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但前者充滿了姑娘的輕松歡樂,後者則蘊含著陶公的閑適超然;前者明快,後者沈郁,貌似而神異。
對《十畝之間》詩旨的闡釋,除《毛詩序》政治附會性的“刺時”說之外,尚有蘇轍的“偕友歸隱”說和與之相近的方玉潤的“夫婦偕隱”說。其實,這是隱然有“歸隱”意識的讀者,有感於詩中描繪的田園風光,而生發的創造性想像,不是基於詩歌文本的客觀闡釋。此外,今人尚有主“情詩戀歌”說的,即把“行與子還”、“行與子逝”,解釋為姑娘招呼自己的情侶壹同走。這則是由於“子”字意義的含混而造成的闡釋的歧解。細味全詩,詩章展示的是壹幅采桑女呼伴同歸的桑園晚歸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