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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唐宋詞欣賞”的論文

落花之下的獨立人

——從宋詞中的落花意象淺析宋代文人的命運觀

關鍵詞 落花 命運偶然性 文人的個人際遇 家國憂患意識

內容摘要宋詞中的意象浩如煙海,本文將選取“落花”這壹意象,從士大夫階層、失意文人以及女性詞人,三個層面,結合具體作品,和詞人寫作時的背景和心態,試分析“落花”意象在宋詞中的特殊意蘊和內涵,及其中所表達的宋代文人的命運觀和家國意識。

花在壹個春天完成從盛開到雕落的生命周期,提示著四季循環,暗示著時光流逝。落花雕零,飄搖隨流水,太多的人看到這樣的壹幕,都會覺得壹種不可自制的悲傷。這是因為,花之迅速雕落,乃是“人之生死、事之成敗、物之盛衰”的縮寫。葉嘉瑩先生在《迦陵論詩從稿》中也曾這樣寫道:“枝頭上憔悴暗淡的花朵,較之被狂風吹落的滿地繁紅更加使人覺得難堪。後者雖使人對其夭亡深懷惋惜,而前者則使人清清楚楚地認識到生命由盛而衰,由衰而滅的殘酷的事實。後者屬可避免之偶然的意外,前者則是不可逃避的壹切生物之終結的定命。” 看落花的人,由落花生命的逝去,而感覺到自己的命運就如同飄忽不定的落花壹樣偶然,毫無定則。從而,產生了壹種,命運無常的悲戚心理。落花便由壹種單純的自然事物,轉變成為了壹種富有豐富的藝術內涵的意象。

其實,最早提出這種落花意象中所蘊含的人類命運偶然觀的是南朝的範縝。在《南史範縝傳》中,這樣寫道:“竟陵王子良精言佛教,而縝盛稱無佛。子良問曰:君不信因果,何得富貴貧賤?縝答曰:人生如樹花同發,隨風而墮,自有拂幌墜於茵席之上,自有開藩籬落於糞混之中。”

這段話是他與竟陵王蕭子良就關於因果報應說所作的辯論。範縝說,“人生好象落在地上的花朵,有些花朵被風吹落到廳堂裏,飄落到席子上,坐墊上,正如妳壹樣出身高門,享受富貴;而有些花瓣被吹到糞坑裏,就像我,壹生不幸。”這即是說,人的富貴、貧賤,只不過是偶然的遭遇不同罷了。他認為人類社會的富貴貧賤完全是自然的偶然現象。它包含了壹種不可知論的前提,即人們無法掌握自己命運,只能聽其自然安排,個人是無能為力的。

綜觀宋詞史,在宋代詩人的詞作中,落花意象比比皆是,有約六百多首。寫花開的少,寫花落的多。因為宋詞作為壹種文學體裁,具有纖巧細致的特點,更容易表現優美、悠閑或憂愁的情緒。故而,落花這種美麗、短暫、動態的意象,以憂傷之美,給詞人留下的印象必然更為深刻。飄零的落花中,彌漫著春光不再、青春不再、美人遲暮的感慨與恐懼。繽紛的落花是宋詞中傷春主題的核心意象。在詞中,落花意象染上更多個人境化、女性化的色彩。同時,又由於作者的地位、身份、所處情境的不同,落花意象中所包含的思想內蘊也不盡相同。但是,我認為,采用落花意象中的詞人,通常是借落花來感時傷物的,表達那種生命易逝、命運難料的情懷。在描寫落花的時候,大多處於壹個抑郁不得誌的狀態。對“落花”意象的表述,是壹個由外在意象對內心世界進行表述的過程。

從歷史上看,首先,宋代是壹個重文抑武,優渥文人的時代。為了適應宋代社會結構的變化,科舉成為了入仕的主要途徑,統治階級對知識分子采取兼容並包的政策,從而形成了讀書辦學和研究學術的社會風氣。學校教育的蓬勃發展,提高了民眾的文化素質。明朝徐有貞在《重建文正書院記》中說:“宋有天下三百載,視漢唐疆域之廣不及,而人才盛過之。”宋代統治者,鑒於前朝之教訓,對文化沒有實行專制,使學術思想得以活躍。宋代知識分子吸取了佛、道理論,與儒學相結合,形成了與“漢學”相對立的“理學”,以及對儒、釋、道三教合壹的文化境遇的探尋。但是,他們可以論政,卻仍然是統治者手中的籌碼。

其次,在經濟方面,宋代基本做到了長治久安,商業繁榮。這也使宋代文學的發展有了堅實的物質基礎。

但是,同時,不可忽視的是,宋朝的發展是壹個從北方向南方的遷移過程。北宋前期境內比較安定,但是,在逐漸遷移的過程中,國勢漸微,尤其是到了南宋,國力已大不如前。這也造成了南渡之前後詞人詞作的不同。

正是這種得天獨厚的文化土壤,才有助於宋代詞人心態和價值取向的孕育和形成。而價值取向和處世心態壹旦確立和穩固,宋代詞人才會在這種價值觀念的支配下,隨心而動,去實現冶遊、飲酒、隱逸、謫居、參禪等多彩的人生體驗。

我大體上將宋代的知識分子分為三類,將從三個類別分述之。

第壹類是士大夫階層。他們多沈浮於宦海,有報國之心,卻難以為統治階級所真正接納,從而產生了出世與入世的矛盾。這壹類型,在宋代詞人中占了較大的比重。以晏殊、歐陽修為例。

提起落花詞,不得不提晏殊。晏殊以壹寒門士子而至於位極人臣,但是,檢索晏殊長達五十年的仕宦生涯,其於政治歷史卻無足以彪炳史冊的突出建樹。晏殊的性格,中庸之氣稍重,不是那種不避風險,敢於鬥爭的人。經多年宦海風波的歷練,他養成了處事圓通的習慣。這種性格,以及他的家世背景,必然導致了他雖身居高位,但卻無法很好的施展抱負的狀況。落花的意象,可以自然為他表達對個人際遇的無奈和悲哀。

在耳熟能詳的《浣溪沙》中,他這樣寫道:“壹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其中,“ 憐取眼前人”壹句,語出自元稹《會真記》中的崔鶯鶯詩:“還將舊來意,憐取眼前人。”這是宴會上即興之作。下片首兩句雖然仍是念遠傷春,但氣度較大,從放眼河山到風雨惜別,引出眼前人,並與上片別宴離歌前後呼應。唐圭璋在《唐宋詞簡釋》中,定義此首為傷別之作。起句,嘆浮生有限;次句,傷離別可哀;第三句,說出借酒自遣,及時行樂之意。換頭,承別離說,嘹亮入雲。意亦從李嶠“山川滿目淚沾衣”句化出。“落花”句就眼前景物,說明懷念之深。末句,用唐詩意,忽作轉語,亦極沈痛。通過“落花”這兩個富有生命流逝色彩

的意象,明確地集中和體現了 “傷逝”之情。而因為春和美好生命的明顯關聯,對 “傷春”主題的揭示就等於展示了抒情主人公對美好年華的留戀,而時間性作為規定此在之 “在世”的基本性質,就在這種特殊的、在本質上是對生存本身的 “留戀”中被揭示出來。可以設想,假若沒有這兩個負載著主人公萬千情思的生命化意象,此在又如何能從 “生命”自身中直觀地感受到生命流逝的痕跡呢?

晏殊需要以“落花”中所蘊涵的這種哲學人生觀作為化解痛苦的靈藥,其中包含著的無理性,不公平,可以,使他聊以平息底裏矛盾的聲音,得到短暫的心靈超脫。

而歐陽修與晏殊又有著很大同。雖歐陽修詞作不多,但仍多次出現了“落花”的意象。如《蝶戀花》中:“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這裏所謂“亂紅”即是落花。此詞寫暮春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