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量與筋肉都發展到年歲前邊去;二十來的歲,他已經很大很高,雖然肢體還沒被年月鑄成壹定的格局,可是已經像個成人了——壹個臉上身上都帶出天真淘氣的樣子的大人。看著那高等的車夫,他計劃著怎樣殺進他的腰①(註釋:①〔殺進腰〕把腰部勒得細壹些。)去,好更顯出他的鐵扇面似的胸,與直硬的背;扭頭看看自己的肩,多麽寬,多麽威嚴!殺好了腰,再穿上肥腿的白褲,褲腳用雞腸子帶兒系住,露出那對“出號”的大腳!是的,他無疑的可以成為最出色的車夫;傻子似的他自己笑了。
段落2.他沒有什麽模樣,使他可愛的是臉上的精神。頭不很大,圓眼,肉鼻子,兩條眉很短很粗,頭上永遠剃得發亮。腮上沒有多余的肉,脖子可是幾乎與頭壹邊兒②(註釋:②〔壹邊兒〕即同樣的。)粗;臉上永遠紅撲撲的,特別亮的是顴骨與右耳之間壹塊不小的疤——小時候在樹下睡覺,被驢啃了壹口。他不甚註意他的模樣,他愛自己的臉正如同他愛自己的身體,都那麽結實硬棒;他把臉仿佛算在四肢之內,只要硬棒就好。是的,到城裏以後,他還能頭朝下,倒著立半天。這樣立著,他覺得,他就很像壹棵樹,上下沒有壹個地方不挺脫的。
段落3.他確乎有點像壹棵樹,堅壯,沈默,而又有生氣。他有自己的打算,有些心眼,但不好向別人講論。在洋車夫裏,個人的委屈與困難是公眾的話料,“車口兒”上,小茶館中,大雜院裏,每人報告著形容著或吵嚷著自己的事,而後這些事成為大家的財產,像民歌似的由壹處傳到壹處。祥子是鄉下人,口齒沒有城裏人那麽靈便;設若口齒靈利是出於天才,他天生來的不願多說話,所以也不願學著城裏人的貧嘴惡舌。他的事他知道,不喜歡和別人討論。因為嘴常閑著,所以他有工夫去思想,他的眼仿佛是老看著自己的心。只要他的主意打定,他便隨著心中所開開的那條路兒走;假若走不通的話,他能壹兩天不出壹聲,咬著牙,好似咬著自己的心!
段落4.他決定去拉車,就拉車去了。賃了輛破車,他先練練腿。第壹天沒拉著什麽錢。第二天的生意不錯,可是躺了兩天,他的腳脖子腫得像兩條瓠子似的,再也擡不起來。他忍受著,不管是怎樣的疼痛。他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事,這是拉車必須經過的壹關。非過了這壹關,他不能放膽的去跑。
段落5.他決定去拉車,就拉車去了。賃了輛破車,他先練練腿。第壹天沒拉著什麽錢。第二天的生意不錯,可是躺了兩天,他的腳脖子腫得像兩條瓠子似的,再也擡不起來。他忍受著,不管是怎樣的疼痛。他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事,這是拉車必須經過的壹關。非過了這壹關,他不能放膽的去跑。
希望我的答案能夠讓妳滿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