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三年與舊時交往的小兒女相識,心中的種子不僅再度萌芽,甚至含苞,做起未可知的好夢來。詩人帶著極度敏感的預見性,意識到這段感情不過是雪泥鴻爪,稍縱即逝,便寫下這組《無題》來。以“無題”來寫愛情,千言萬語難描其容其骨,壹題以蔽,自古有之。然而像詩人這樣使用簡短精煉的詩句描繪相對完整的戀愛過程,展現特殊心理訴求的並不多見。
此處選取的“四”與“五”,是這段愛情故事的冗長尾聲,愛情中的親昵與疏離,在詩歌的張力與彈性間朦朧展現,哪怕情緒與敘述內容跳轉縹緲,在寥寥幾語間留存無盡韻味。
《無題四》的前四段,是關於饋贈的表達。在戀愛中的參與者總是不辭辛勞,學燕子銜泥,挑夫肩水,把自以為的珍貴迢迢送往;甚至是高昂的海外舶來品,感情越投入,所能奉獻的越多。當這種饋贈逐漸增加到頂峰,詩人忽然引來壹句,“我想要研究交通史”,何是交通,是通向愛人心中的交通,詩人恨不得鉆研整部歷史著作,將珍寶送給愛人,將整顆心遞給愛人看。昨夜輕嘆,今晨換來兩片微笑,壹切看起來都浪漫美好,唯獨詩人報以真正神性的預知能力,明了綿密種種無非鏡花水月,記錄多少愛情,終將付諸流水,以消亡的方式成為永恒。
相比於四,《無題五》增添了更深的哲學況味。壹個襟眼是小,詩人將它放置在世界層面,它就驀然大了起來。它大在空,大在無窮,大在足夠容納愛人來了又走,世界就是襟眼,是壹個通徑,水花以虛無的姿態別在其中,它就能接受虛無;妳以莫名卻美的姿態款步離別,我就能接受離別。恐怕這就是詩人愛情的結尾,而這樣的收煞竟也值得感謝,最明朗的結果,無非壹個大徹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