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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文鞭影》卷二?十二文?巨山龜息?遵彥龍文?傲倪昭諫?茂異簡言

巨山龜息 遵彥龍文

jù shān guī xī zūn yàn lóng wén

註釋

(1)巨山:李嶠,字巨山,唐代趙州贊皇(今屬河北)人。唐高宗時曾任給事中,又為武後、中宗、睿宗三朝宰相。以詩聞名天下,晚年獨為文章宿老,學者取法。

(2)龜息:道家語,指呼吸調息如龜。壹說龜新陳代謝慢而能長生,故學龜息可長壽。

(3)遵彥:楊愔,字遵彥,小名秦王,北齊弘農(今屬河南)人。幼喪母,聰慧淡泊,能過目不忘。為北齊尚書令,封開府王。

(4)龍文:駿馬名,此指才華卓越的子弟。蒲梢、龍文、魚目、汗血之馬是西域的四種駿馬。

語譯

李嶠呼吸如龜,楊愔卓越如龍文寶馬。

人物故事

據唐《定命錄》,李嶠幼年就有卓越的才能,但兄弟五人,都不到三十歲便過世了,只有李嶠已經長大成人。李嶠的母親更為憂慮,前往拜訪袁天罡。袁天罡說:“令郎神態清秀不俗,但苦於壽命不長,恐怕活不到三十歲。”他母親大為悲傷,李嶠當時頗有名氣,還指望他富貴顯達,聽聞此言不肯相信。他母親又準備酒菜款待,請袁天罡再次察看。袁天罡說:“此命已定了。”又請袁天罡和李嶠壹同在書房並榻而睡。袁天罡上床睡熟了,唯獨李嶠還不就寢,到了五更才睡,袁天綱剛好醒來,見李嶠沒有呼吸,用手試試,鼻下已經斷氣。起初大感驚異,觀察許久,發現原來氣息從耳中出入。袁天綱拍拍李嶠告訴他說:“行了。”於是起來向他母親恭賀說:“多次觀察都不行,今日才看見了,令郎必大貴且長壽。這是龜的呼吸方式,能貴顯長壽但不富有。”後來果然如其所言。武則天當朝時李嶠官拜宰相,但家中經常貧困。此時武則天多次臨幸宰相宅第,看見李嶠睡臥的青色粗綢帳,嘆息說:“國家宰相如此,有違大國之體。”賜給他帝王所用的繡羅帳。李嶠睡在帳中,通宵達旦睡不安穩,覺得身體生病了。於是上奏說:“我年少時被相士說,不應該奢華,所以睡不安穩啊!”武則天久久嘆息,任由他用舊的粗綢帳。李嶠身材矮小,鼻、口都沒有福厚之相,當時的人認為不應以厚祿對待。

據《北史.楊愔傳》,楊愔兒童時期好似不能說話,但風度深沈莊重,出入鄉裏,未曾戲弄玩耍。六歲學史書,十壹歲隨師學習《詩經》、《易經》,喜好《左氏春秋》。楊愔壹門四代同堂,家道興盛,兄弟就學的有三十多人。學校前面有柰樹(俗稱蘋果),果實落地,眾孩童都去爭搶,惟獨楊愔靜靜坐著。他叔父楊暐剛好來學校,看見他大為贊嘆稱異。回頭對賓客說:“這孩子淡泊自足,有我家傳統門風。”家宅內有茂盛的竹林,於是為楊愔在竹林邊另外修建壹間房室,讓他獨處其中,常以銅盤餐具盛裝飯菜給他吃。以此督促眾兒說:“妳們只要像遵彥壹樣謹慎,自能獲得竹林別室、銅盤重肉之食。”楊愔的堂兄楊昱特別器重他,曾對人說:“此兒駒齒(幼馬的乳齒)未落,已是我家龍文,更十歲後,當求之千裏外(比喻鴻圖大展)。”楊昱曾與十幾個人作詩,楊愔壹看便能背誦,毫無遺漏。長大後,言語清雅高妙,語調美妙,風采聰明卓越,儀容舉止優美,人們見到他,沒有不敬重他的,有見識的人多以氣象宏大贊許他。

楊愔本為貴公子,很早就聲名顯著,其風度儀態為朝野所稱頌。家門遭滅門之禍後,只剩二弟壹妹及兄孫女數人,楊愔撫養孤幼,慈愛仁厚。雖屢遭困厄艱危,壹餐之惠,必隆厚的酬謝;攸關性命之仇,卻舍棄不追究。北齊自從文宣帝(高洋)五年以後,文宣帝壹人喪德,匡救國政有賴楊愔,每次臨朝發號施令,他語氣溫和明理,神采煥發,百官莫不震動。位居高位後,杜絕私交。重義輕財,皇上賞賜積累巨萬,多分給親族,家中架子上箱子裏,只有書籍幾千卷。

說明

李嶠才能卓越,但命中註定貧困,也無法強求。因為人的生命不是只有這壹世,累世的因緣業力造成了今世的貧富貴賤,自有神的安排。關於李嶠的才華還有件神奇事,《舊唐書》記載,李嶠為兒童時,夢見有神人送他壹雙筆,自此學業漸有所成。擔任給事中時,酷吏來俊臣構陷狄仁傑等三家,奏請誅殺他們,李嶠和大理少卿張德裕等人奉命詳察,張德裕他們雖知其冤情,但害怕被怪罪,都依從來俊臣所奏。李嶠說:“豈有知其濫殺無辜而不去說明的!孔子說:'見義不為,無勇也。’”就和張德裕等人列舉其誣告的狀文,因此違逆旨意,貶為潤州司馬。

有個人自稱學到袁天罡的相術,他說早知李嶠祿位稍薄,雖有才華,但儀表耳目鼻口沒有絲毫成就,之前見他升遷朝散大夫,已經為他憂慮了。(出《定命錄》)後來他居然三度拜相,除了袁天罡看出的“龜息”,李嶠見義勇為,不負神人所贈神筆,或許也是他位居朝臣之上的原因吧!

楊愔世代忠臣,北魏孝莊帝死後,國破家亡。回京途中被楊寬捉捕,逃離後投奔北齊神武帝高歡,神武帝任命他為行臺郎中。南攻鄴城時,經過楊寬的村莊,楊寬於馬前叩頭請罪。楊愔對他說:“人不識恩義,也是常理。我不恨妳,妳不需驚怕。”由此可見他對於“性命之讎(仇),舍而不問”的胸襟。北齊文宣帝時,楊愔官至北齊尚書令,娶太原長公主(魏孝靜後),當時他位高權重,卻能重仁義輕財貨,實為難得。

楊昱稱贊堂弟楊愔年幼時,“已是吾家龍文”,成為本書書名的典故。清初楊臣諍期許幼童都能不須鞭策,就如龍文駿馬見鞭影而奔馳,取名《龍文鞭影》。

傲倪昭諫 茂異簡言

ào ní zhāo jiàn mào yì jiǎn yán

註釋

(1)傲倪:傲視。倪,同“睨”,斜眼看。

(2)昭諫:羅隱,字昭諫,本名橫,唐末余杭(今屬浙江)人。年少負有盛名,有才華但傲慢,譏諷公卿,應進士舉屢次不中,改名羅隱。自號江東生。後為錢镠幕僚,又任後梁給事中,世稱羅給事。著有《讒書》。

(3)茂異:才德出眾。為古代科舉考試的科目,吳簡言以茂異科被選拔入仕。

(4)簡言:吳簡言,宋代長汀(今屬福建)人。學問淵博,十二歲就以才智出名,官至禮部郎中。

語譯

羅隱傲視他人,吳簡言才德出眾。

人物故事

據《五代史補》,羅隱在科舉考場,恃才傲物,尤其為公卿大臣所厭惡,所以六次進士舉薦都落第。當時長安有位羅尊師,精於相術,羅隱因相貌醜陋,恐怕被相術所嫌棄,每次與羅尊師交談,常以自大的態度對待。直到屢次落第,不得已才前去請教。羅尊師笑說:“貧道知道這事很久了,但因妳決心壹舉中第,還不便跟妳說。今日之事,貧道敢有所隱瞞嗎?依貧道觀察,妳就算考上了,首冠群英,也不過當個主簿、縣尉罷了。若能放棄科舉,東歸霸國(指吳越王錢镠的封地)以求重用,則必富且貴。這兩條路,妳當自己選擇。”羅隱好幾天都不知該怎麽辦。鄰居有賣飯婆,見到羅隱驚訝地說:“為何言語神色如此沮喪,難道有無法決定的事嗎?”羅隱告訴她羅尊師之言。老婦說:“秀才何必太執著呢,況且天下都知道羅隱,何須及第後才行呢!不如趕緊求取富貴,則是老婦的心願了。”羅隱聽了心中釋然,就回錢塘去了。當時錢镠剛占有兩浙(錢塘江以南為浙東,以北為浙西),羅隱求見鄴王羅紹威時,向來看重士人的羅紹威送給羅隱百萬錢財,又寄信向錢镠推薦,羅隱因此被錢镠重用。

據《全閩詩話》,宋代吳簡言經過巫山神女廟,題了壹首詩:“惆悵巫娥事不平,當時壹夢是虛成。只因宋玉閑唇吻,流盡巴江洗不清。”(悲嘆巫山神女被誣陷之事不公平,當年夢境是宋玉虛構。只因當年宋玉亂嚼舌根,流盡巴江水也洗不清巫山神女的千古之冤。)此夜吳簡言夢見神女來見,說:“您的詩句文雅端正,應當用順風來酬謝。”第二天開船,壹瞬間航行幾百裏,風行水上,稱“渙”卦。因風水相遇而成文。

說明

羅隱雖是知名才子,但仗恃才華而輕視譏諷他人,頗為眾人嫌惡,影響仕途。所以謙虛為懷,才能得道多助。後來羅隱得到羅尊師指點,放棄科舉,歸回江東而受到重用。因此多方思考,不要太執著舊有的觀念,順其自然,也是打破僵局、沖破阻礙的明智選擇。

吳簡言題詩為神女辯明,宋玉為迎合君王,作《神女賦》和《高塘賦》,描寫巫山神女自求與楚襄王相會之事,實有辱神女。《集仙錄》記載,巫山神女曾助大禹治水,又化作神女峰,為峽江過往之人指明方向。但在宋玉筆下,神女卻成了貪圖男女私情的美女。神女贊賞吳簡言的詩文雅正,以順風致謝。下坎上巽為“渙”卦,坎為水,巽為風,風行水上,本指隨風而動之水紋,比喻文字自然流暢,如陸遊所言“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