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成語大全網 - 端午節詩句 - 梁啟超的《少年強則國強》全文誰有?

梁啟超的《少年強則國強》全文誰有?

這是梁啟超的《少年中國說》。

全文:

欲言國之老少,請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將來。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戀心;惟思將來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戀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進取。惟保守也,故永舊;惟進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經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將來也,事事皆其所未經者,故常敢破格。老年人常多憂慮,少年人常好行樂。惟多憂也,故灰心;惟行樂也,故盛氣。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氣也,故豪壯。惟怯懦也,故茍且;惟豪壯也,故冒險。惟茍且也,故能滅世界;惟冒險也,故能造世界。老年人常厭事,少年人常喜事。惟厭事也,故常覺壹切事無可為者;惟好事也,故常覺壹切事無不可為者。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陽;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乳虎;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俠;老年人如字典,少年人如戲文;老年人如鴉片煙,少年人如潑蘭地酒;老年人如別行星之隕石,少年人如大洋海之珊瑚島;老年人如埃及沙漠之金字塔,少年人如西伯利亞之鐵路;老年人如秋後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草;老年人如死海之瀦為澤,少年人如長江之初發源。此老年與少年性格不同之大略也。梁啟超曰:人固有之,國亦宜然。

梁啟超曰:傷哉老大也。潯陽江頭琵琶婦,當明月繞船,楓葉瑟瑟,衾寒於鐵,似夢非夢之時,追想洛陽塵中春花秋月之佳趣。西宮南內,白發宮娥,壹燈如穗,三五對坐,談開元、天寶間遺事,譜霓裳羽衣曲。青門種瓜人,左對孺人,顧弄孺子,憶候門似海珠履雜沓之盛事。拿破侖之流於厄蔑,阿剌飛之幽於錫蘭,與三兩監守吏或過訪之好事者,道當年短刀匹馬,馳騁中原,席卷歐洲,血戰海樓,壹聲叱咤,萬國震恐之豐功偉烈,初而拍案,繼而撫髀,終而攬鏡。嗚呼,面皴齒盡,白頭盈把,頹然老矣!若是者,舍幽郁之外無心事,舍悲慘之外無天地,舍頹唐之外無日月,舍嘆息之外無音聲,舍待死之外無事業。美人豪傑且然,而況於尋常碌碌者耶!生平親友,皆在墟墓,起居飲食,待命於人,今日且過,遑知他日,今年且過,遑恤明年。普天下灰心短氣之事,未有甚於老大者。於此人也,而欲望以拏雲之手段,回天之事功,挾山超海之意氣,能乎不能?

嗚呼,我中國其果老大矣乎?立乎今日,以指疇昔,唐虞三代,若何之郅治;秦皇漢武,若何之雄傑;漢唐來之文學,若何之隆盛;康乾間之武功。若何之烜赫!歷史家所鋪敘,詞章家所謳歌,何壹非我國民少年時代良辰美景、賞心樂事之陳跡哉!而今頹然老矣,昨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處處雀鼠盡,夜夜雞犬驚;十八省之土地財產,已為人懷中之肉;四百兆之父兄子弟,已為人註籍之奴。豈所謂老大嫁作商人婦者耶?嗚呼!憑君莫話當年事,憔悴韶光不忍看。楚囚相對,岌岌顧影;人命危淺,朝不慮夕。國為待死之國,壹國之民為待死之民,萬事付之奈何,壹切憑人作弄,亦何足怪!

梁啟超曰:我中國其果老大矣乎?是今日全地球之壹大問題也。如其老大也,則是中國為過去之國,即地球上昔本有此國,而今漸漸滅,他日之命運殆將盡也。如其非老大也,則是中國為未來之國,即地球上昔未現此國,而今漸發達,他日之前程且方長也。欲斷今日之中國為老大耶,為少年耶?則不可不先明"國"字之意義。夫國也者,何物也?有土地,有人民,以居於其土地之人民,而治其所居之土地之事,自制法律而自守之;有主權,有服從,人人皆主權者,人人皆服從者。夫如是,斯謂之完全成立之國。地球上之有完全成立之國也,自百年以來也。完全成立者,壯年之事也;未能完全成立而漸進於完全成立者,少年之事也。故吾得壹言以斷之曰:歐洲列邦在今日為壯年國,而我中國在今日為少年國。

夫古昔之中國者,雖有國之名,而未成國之形也,或為家族之國,或為酋長之國,或為諸侯封建之國,或為壹王專制之國。雖種類不壹,要之,其於國家之體質也,有其壹部而缺其壹部,正如嬰兒自胚胎以迄成童,其身體之壹二官支,先行長成,此外則全體雖粗具,然未能得其用也。故唐虞以前為胚胎時代,殷周之際為乳哺時代,由孔子而來至於今為童子時代,逐漸發達,而今乃始將入成童以上少年之界焉。其長成所以若是之遲者,則歷代之民賊有窒其生機者也。譬猶童年多病,轉類老態,或且疑其死期之將至焉,而不知皆由未完全、未成立也,非過去之謂,而未來之謂也。

且我中國疇昔,豈嘗有國家哉?不過有朝廷耳。我黃帝子孫,聚族而居,立於此地球之上者既數千年,而問其國之為何名,則無有也。夫所謂唐、虞、夏、商、周、秦、漢、魏、晉、宋、齊、梁、陳、隋、唐、宋、元、明、清者,則皆朝名耳。朝也者,壹家之私產也;國也者,人民之公產也。朝有朝之老少,國有國之老少,朝與國既異物,則不能以朝之老少而指為國之老少明矣。文、武、成、康,周朝之少年時代也。幽、厲、桓、赧,則其老年時代也;高、文、景、武,漢朝之少年時代也,元、平、桓、靈,則其老年時代也。自余歷朝,莫不有之。凡此者,謂為壹朝廷之老也則可,謂為壹國之老也則不可。壹朝廷之老且死,猶壹人之老且死也,於吾所謂中國者何與焉?然則吾中國者,前此尚未出現於世界,而今乃始萌芽雲爾。天地大矣,前途遼矣,美哉,我少年中國乎!

瑪誌尼者,意大利三傑之魁也,以國事被罪,逃竄異邦,乃創立壹會,名曰"少年意大利"。舉國誌士,雲湧霧集以應之,卒乃光復舊物,使意大利為歐洲之壹雄邦。夫意大利者,歐洲第壹之老大國也,自羅馬亡後,土地隸於教皇,政權歸於奧國,殆所謂老而瀕於死者矣。而得壹瑪誌尼,且能舉全國而少年之,況我中國之實為少年時代者耶?堂堂四百余州之國土,凜凜四百余兆之國民,豈遂無壹瑪誌尼其人者!

《龔自珍集》有詩壹章,題曰《能令公少年行》。吾嘗愛讀之,而有味乎其用意之所存。我國民而自謂其國之老大也,斯果老大矣;我國民而自知其國之少年也,斯乃少年矣。西諺有之曰:有三歲之翁,有百歲之童。然則國之老少,又無定形,而實隨國民之心力以為消長者也。吾見乎瑪誌尼之能令國少年也,吾又見乎我國之官吏士民能令國老大也,吾為此懼。夫以如此壯麗濃郁、翩翩絕世之少年中國,而使歐西、日本人謂我為老大者何也?則以握國權者皆老朽之人也。非哦幾十年八股,非寫幾十年白折,非當幾十年差,非捱幾十年俸,非遞幾十年手本,非唱幾十年諾,非磕幾十年頭,非請幾十年安,則必不能得壹官,進壹職。其內任卿貳以上、外任監司以上者,百人之中,其五官不備者,殆九十六七人也,非眼盲,則耳聾,非手顫,則足跛,否則半身不遂也。彼其壹身飲食、步履、視聽、言語,尚且不能自了,須三四人在左右扶之捉之,乃能度日,於此而乃欲責之以國事,是何異立無數木偶而使之治天下也。且彼輩者,自其少壯之時,既已不知亞細、歐羅為何處地方,漢祖、唐宗是那朝皇帝,猶嫌其頑鈍腐敗之未臻其極,又必搓磨之、陶冶之,待其腦髓已涸,血管已塞,氣息奄奄,與鬼為鄰之時,然後將我二萬裏山河,四萬萬人命,壹舉而畀於其手。嗚呼!老大帝國,誠哉其老大也!而彼輩者,積其數十年之八股、白折、當差、捱俸、手本、唱諾、磕頭、請安,千辛萬苦,千苦萬辛,乃始得此紅頂花翎之服色,中堂大人之名號,乃出其全副精神,竭其畢生力量,以保持之。如彼乞兒,拾金壹錠,雖轟雷盤旋其頂上,而兩手猶緊抱其荷包,他事非所顧也,非所知也,非所聞也。於此而告之以亡國也,瓜分也,彼烏從而聽之?烏從而信之?即使果亡矣,果分矣,而吾今年既七十矣八十矣,但求其壹兩年內,洋人不來,強盜不起,我已快活過了壹世矣。若不得已,則割三頭兩省之土地奉申賀敬,以換我幾個衙門;賣三幾百萬之人民作仆為奴,以贖我壹條老命,有何不可?有何難辦?嗚呼,今之所謂老後、老臣、老將、老吏者,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手段,皆具於是矣。西風壹夜催人老,雕盡朱顏白盡頭。使走無常當醫生,攜催命符以祝壽。嗟乎痛哉!以此為國,是安得不老且死,且吾恐其未及歲而殤也。

梁啟超曰:造成今日之老大中國者,則中國老朽之冤業也;制出將來之少年中國者,則中國少年之責任也。彼老朽者何足道,彼與此世界作別之日不遠矣,而我少年乃新來而與世界為緣。如僦屋者然,彼明日將遷居他方,而我今日始入此室處,將遷居者,不愛護其窗櫳,不潔治其庭廡,俗人恒情,亦何足怪。若我少年者前程浩浩,後顧茫茫,中國而為牛、為馬、為奴、為隸,則烹臠鞭棰之慘酷,惟我少年當之;中國如稱霸宇內、主盟地球,則指揮顧盼之尊榮,惟我少年享之。於彼氣息奄奄、與鬼為鄰者何與焉?彼而漠然置之,猶可言也;我而漠然置之,不可言也。使舉國之少年而果為少年也,則吾中國為未來之國,其進步未可量也;使舉國之少年而亦為老大也,則吾中國為過去之國,其澌亡可翹足而待也。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強則國強,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於歐洲,則國勝於歐洲,少年雄於地球,則國雄於地球。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壹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吸張;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幹將發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此嶽武穆《滿江紅》詞句也,作者自六歲時即口受記憶,至今喜誦之不衰。自今以往,棄"哀時客"之名,更自名曰"少年中國之少年"。

作者簡介:

梁啟超(1873年~1929年),男,中國近代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史學家、文學家。字卓如,壹字任甫,號任公,又號飲冰室主人、飲冰子、哀時客、中國之新民、自由齋主人。漢族,生於廣東新會(現廣東省江門市新會區),清光緒舉人。[1] 青年時期和其師康有為壹起,倡導變法維新,並稱“康梁”,是戊戌變法(百日維新)領袖之壹、中國近代維新派代表人物,事敗後出逃,在海外推動君主立憲。辛亥革命之後壹度入袁世凱政府,擔任司法總長,之後對袁世凱稱帝、張勛復辟等嚴詞抨擊,並壹度加入段祺瑞政府。他倡導新文化運動,支持五四運動。曾倡導文體改良的“詩界革命”和“小說界革命”。其著作合編為《飲冰室合集》。

梁啟超(1873年~1929年) 近代思想家、文學家、學者。字卓如,壹字任甫,號任公、飲冰子,別署飲冰室主人,廣東新會人。幼年時從師學習,“八歲學為文,九歲能綴千言”(《三十自述》),17歲中舉。後從師於康有為,成為資產階級改良運動的宣傳家。戊戌變法前,與康有為壹起聯合各省舉人發動“公車上書”運動,此後先後領導北京和上海的強學會,又與黃遵憲壹起辦《時務報》,任長沙時務學堂的主講,並著《變法通議》為變法做宣傳。戊戌變法失敗後,與康有為壹起流亡日本。他是近代文學革命運動的理論倡導者。從戊戌變法前壹兩年開始,梁啟超與夏曾佑、譚嗣同等便提出“詩界革命”的口號,並試作新詩,但此時的新詩只不過是“挦扯新名詞以表自異”的作品。逃亡日本後,梁啟超在《飲冰室合集》、《夏威夷遊記》中繼續推廣“詩界革命”,批判了以往那種詩中運用新名詞以表新意的做法,提出“以舊風格含新意境”的進步詩歌理論,對中國近代詩歌的發展起了指導作用。在他的理論影響下,黃遵憲等壹大批新派詩人出現了。

梁啟超自幼在家中接受傳統教育,1889年中舉。1890年赴京會試,未中。回粵路經上海,看到介紹世界地理的《瀛環誌略》和上海機器局所譯西書,眼界大開。同年結識康有為,投其門下,後來,與康有為壹起領導了著名的“戊戌變法”。其著作編為《飲冰室合集》,包括影響後世深遠的《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中國歷史研究法》、《少年中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