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空余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豈是拈花難解脫,可憐飛絮太飄零。
香巢乍結鴛鴦社,新句猶書翡翠屏。
不為別離已腸斷,淚痕也滿舊衫青。
《花月痕》,清魏秀仁所作小說,魏秀仁,字子安,又字子敦。
全書十六卷五十二回,原署名為眠鶴主人撰,棲霞居士評。較早版本為清光緒十四年木刻本、光緒十八年上海圖書集成局的鉛字排印本等。
作者:魏秀仁
朝代:清
類型:國學經典
作品簡介:
《花月痕》,清魏秀仁所作小說,魏秀仁,字子安,又字子敦。全書十六卷五十二回,原署名為眠鶴主人撰,棲霞居士評。較早版本為清光緒十四年木刻本、光緒十八年上海圖書集成局的鉛字排印本等。
此書流行於清末狹邪小說及鴛鴦蝴蝶派小說浪潮之前,是明末清初才子佳人小說到狹邪小說的過渡環節,像徐枕亞的《玉梨魂》從小說名字和內容都是學它的。
此書是清朝繼《紅樓夢》之後的又壹部長篇言情小說,是我國第壹部以妓女為主要人物的長篇小說,寫韓荷生、韋癡珠與青樓女子杜采秋、劉秋痕的愛情故事。書中的韓荷生才兼文武,屢見奇功,終得封侯,杜采秋也受壹品夫人封典;韋癡珠則懷才不遇,窮困潦倒,落得個壹病身亡,劉秋痕也自縊殉情。作者通過這壹窮壹達兩對人物的描寫,寄托了自己的不平和追求。其中關於韋、劉二人的描寫,淒婉動人,頗具藝術感染力。
此書描寫韋癡珠、劉秋痕和韓荷生、杜采秋這兩對才子與妓女的故事,敘述他們空達升沈的不同遭遇。韋、韓角逐官場,流連妓院。韋風流文采,名傾壹時,而懷才不遇,終身潦倒;秋痕也因不得嫁韋,以身殉情。韓則飛黃騰達,累遷官至封侯;采秋終於歸韓,亦得壹品夫人封號。全書布局巧妙,行文纏綿,文筆細膩、哀艷淒婉。其中劉秋痕,雖墮娼門,但不甘沈淪,以死殉情,是中國古代小說中少見的壹處身遭侮辱損害而奮力抗爭搏鬥的光彩照人的妓女形象。
文風:
小說的文筆很有特點,作者使用了壹種“文人白話”來寫小說。魏秀仁的朋友符雪樵評價這種文筆是:“辭賦名家,卻非說部當行,其淋漓盡致處,亦是從辭賦中發泄出來,哀感頑艷”。較之明清眾多才子佳人小說中淺顯敷衍的詩詞,《花月痕》無疑在詩詞創作中上不落窠臼,清新俊逸,有唐人之風。如寫景“蒼茫仙掌秋,搖落灞橋柳。錦瑟惜華年,欲語碑在口。”;訴別離“濁酒且謀今夕醉,明朝門外即天涯”;抒情“塵海琴樽銷塊壘,春城鶯燕許勾留。桃花如雪牽歸馬,湘水連天泛白鷗。”;寫情”情無半點真,情有千般恨“。傷懷”草沒橫塘,苔封古剎,才記舊遊攜手,不堪回首。想倚馬催詩,聽鶯載酒。轉眼淒涼,虛堂獨步遲徊久!“這些即使放在歷代整個詩詞歷史上,也是十分有水平的。《花月痕》中,既有癡珠,荷生等人感時諷世之作,又有荷生軍中詩作,又有采秋等人哀怨纏綿之作。前人有評其中詩詞過於綿軟香艷,失之不當。小說中,眾人所行酒令,所聯詩句,也很有新意。
文中還有壹些地方是受《紅樓夢》的影響,如荷生,采秋等人多次以聯句,行令,猜謎,無論是主題(詠梅,菊等),還是形式,都似乎仿《紅樓夢》中類似情節;章回的名稱也可見端倪,如第十四回《意綿綿兩闋花魂詞,情脈脈壹出紅梨記》,似受《紅樓夢》中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語,意綿綿靜日玉生香》。還有第二十五回《影中影快談紅樓夢,恨裏恨高詠綺懷詩》,作者借書中人物談論對於《紅樓夢》的理解。然而此書於詩詞上,不輸於紅樓夢,更時有可勝之處。
意旨:
《花月痕》中的女子,大抵都是青樓女子,所敘之事,很多也是壹般閨閣之事。然而魏秀仁本人創作此篇的目的,並非寫就風月小說,也非才子佳人小說。其意旨,在小說中第壹回中可以窺見:
“那壹班放蕩不羈之士,渠起先何曾不自檢束,讀書想為傳人,做官想為名宦?奈心方不圓,腸直不曲,眼高不低,坐此文章不中有司繩尺,言語直觸當事逆鱗。又耕無百畝之田,隱元壹椽之宅,俯仰求人,浮沈終老,橫遭白眼,坐團青氈。不想尋常歌伎中,轉有窺其風格傾慕之者,憐其淪落系戀之者,壹夕之盟,終身不改。幸而為比翼之鶼,詔於朝,榮於室,盤根錯節,膾炙人口......先生,妳道小子此壹派鬼話,是憑空杜撰的麽!“
文學分析:
魏秀仁(1818~1873)的《花月痕》是壹部長篇自敘式抒情小說。作家將其壹腔孤憤寄於楮墨,展現了壹個潦倒名場、桀驁不馴的知識分子奮爭與失敗的心路歷程。小說以韋癡珠與並州城中名妓劉秋痕的壹段生死不渝的情緣為主幹。癡珠弱冠登科,嶄露頭角,有攬轡澄清之誌,上疏主張激濁揚清,刷新政治,包括“大開海禁”、“廢科舉”等,頗有驚世駭俗之論(第四十六回),在近代小說中較早表現出變革思想。然而文章憎命達,十年湖海飄零,依舊青衫白袷。小說在壹定程度上突破了才子佳人的窠臼,癡珠與秋痕壹見傾心,並不僅僅是癡男怨女的憐才慕色,而是兩顆孤寂的心、兩個憎偽拔俗的靈魂的契合。小說較成功地刻畫了主人公癡珠的孤高狷介、睥睨塵俗的個性。至於秋痕,性格尤為剛烈。作家以沈痛的筆調寫出壹個被侮辱被損害的煙花女子,對於“人”的尊嚴的渴求。為了擺脫被蹂躪玩弄的命運,她進行了慘烈的、或許可以說是悲壯的抗爭。另外壹對有情人韓荷生和杜采秋,則是為比照、烘襯韋癡珠和劉秋痕而設,寄寓了作家對於人生榮枯的感慨。韓、杜二人,美如天機織錦,然而他們所缺少的就是那種同醜惡、虛偽冰炭不能相容的個性鋒芒。
符雪樵評《花月痕》說:“詞賦名家,卻非說部當行。其淋漓盡致處,亦是從詞賦中發泄出來,哀感頑艷。然而具此仙筆,足證情禪。”準確地指出它采用了和歷來“說部”截然不同的藝術手法,以詞賦體而為說部,這是頗具創意的藝術嘗試。 ? 《花月痕》完全擺脫了說話人講故事的腔調,作家就是小說的抒情主人公,不再是旁觀的局外人,癡珠即作家,作家即癡珠。小說中沒有什麽復雜奇妙的故事情節.足以構成其創作特色的就是作家主體精神的張揚,充溢其中的是作家靈臺深處、烈烈如熾的表現自我的創作沖動。它近則直承《紅樓夢》的詩意蔥蘢的氣韻,遠則遙接中國古典詩詞主觀的、抒情的藝術傳統,這無疑是對固有小說敘事模式的挑戰。風氣所及,下開鴛鴦蝴蝶派之言情小說,與蘇曼殊《斷鴻零雁記》乃至“五四”時代郁達夫的自敘傳式小說也未嘗沒有相通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