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宗之,相貌之英俊瀟灑,詩人杜甫在《飲中八仙歌》壹詩中對他的描述為“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有壹個成語叫做“玉樹臨風”,用來形容人像玉樹壹樣風度瀟灑,秀美多姿,就是出自“皎如玉樹臨風前”這句詩。詩人壹開口就是“宗之瀟灑美少年”,稱贊他是美男子,氣質不凡,瀟灑翩翩,贊嘆之情猶如江水般綿綿不絕,究竟他有多麽美有多麽帥呢?“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他豪飲之時,高高地舉起酒杯,用白眼仰望青天,睥睨壹切,旁若無人;他喝醉之後,身姿飄搖,宛如玉樹迎風搖曳。他瀟灑的醉態,俊美的豐姿,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當真是酒八仙之中最風流倜儻的。用今天的話來說,估計就是“帥呆了”“酷斃了”,走到大街上,隨便都能迷倒壹片女生。玉樹臨風,這個幾乎專用來形容美男子的成語,就出自他身上,可見他美的程度。
李白的《夏日山中》刻畫出壹位豪放不羈、無拘無束的林中乘涼者形象。夏日炎熱,即使在蔭翳蔽日的山林間,仍需要搖扇消暑,所以詩人手拿“白羽扇”。也正是因為夏日,人多慵懶散漫的情緒,所以詩人有扇也懶得搖動。山林中過往的行人稀少,詩人索性解開衣襟,袒露著身體,脫下頭巾、帽子,露出頭頂,以沈浸在山中涼爽的環境中。“懶搖白羽扇,裸袒青林中”二句中通過壹個“懶”字、“裸”字,突出了詩人在山中夏日乘涼的悠然自得、不拘禮法的形象,有魏晉隱士風度;同時,袒胸露頂,棲身林下,大有解除塵累,反歸自然的情趣。
李白是狂放不羈的,他可以自稱“楚狂人”,還“鳳歌笑孔丘”,說自己本來就像楚狂接輿,高唱鳳歌嘲笑孔丘。據載,孔子曾去楚國遊說楚王。接輿在他車旁唱道:“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孔子下車,想和他交談,接輿趕快走開了,歌意在嘲笑孔子迷於做官。李白以楚狂自比,表示了對政治前途的失望。但結合李白的身世經歷來看,李白是崇尚積極入仕的,和楚狂隱而不仕的人生態度截然相反。李白在這裏自稱“楚狂”實是借以表現自己政治上找不到出路的痛苦,而“笑孔丘”中的“笑”則郁結著李白壹生的辛酸與憤懣。從這方面看,此二句並非是李白自比楚狂,嘲笑孔丘,而是以孔丘自比,托孔丘以自傷。
馮延巳的《鵲踏枝?誰道閑情拋卻久》“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裏朱顏瘦”兩句,勾畫出壹個借酒澆愁的詞人自我形象。“日日病酒”,可見惆悵之深之重;“朱顏瘦”正是“日日病酒”的必然結果;既然醉酒已經致使身體痛苦,那麽就不要飲了罷,但詞人卻冠以“不辭”二字,愈見感情之執著,正是“雖九死其猶未悔”。“不辭”二字所表現的是壹種雖殉身而無悔的情意。饒宗頤先生評此二語“鞠躬盡瘁,具見開濟老臣懷抱”,“鞠躬盡瘁”出自感人淚下的《出師表》,用到這裏說明馮延巳的悲苦不是個人的閑情,而是為天下,為國家,為黎民。
馮延巳刻畫的是壹個甘願承受愁苦並再所不辭的愁者,而黃景仁的《癸巳除夕偶成》壹詩,也是寫壹個心有愁悶憂慮之人。“悄立市橋人不識,壹星如月看多時”兩句,寫詩人因“憂患”情緒而產生的獨特行為,刻畫出壹個憂心忡忡而又孤獨寂寞的人物形象。詩人獨自站在小橋上,默不作聲,只是凝望著天空,盯著壹顆星星看了多時。“悄立”二字,看似平靜,實際上卻只是外表的平靜,暗示的是心中的不平;“人不識”點出歡歌笑語之人不能理解詩人的憂患,突出詩人的孤獨心境。末句,極寫詩人的憂愁郁悶心情,顯示出壹種曠世的孤獨。“壹星如月”體現出作者的專註精神,詩人專註於壹顆孤星,似乎已經超然物外,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正表現出其寂寞無依的心境。而“看多時”則含蓄地回答了詩人“憂患”的內容。詩人在除夕之夜不歡享天倫之樂,卻要看星多時,正如他在壹首詩中所寫的“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到底是什麽令詩人徹夜仰望星辰呢?除了懷才不遇,窮途潦倒,貧病交加的身世之感,似乎還醞釀著某種危機正向社會襲來的壹種憂思。作者身處“康乾盛世”,但這個繁華盛世的外表下,卻隱藏了各種社會矛盾,作者居安思危,憂慮深沈。
青春年少時代,是值得很多人眷戀追憶的年代,就像韋莊《菩薩蠻》中所寫的那樣,“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此為追憶當年風流情事之作。起句“如今卻憶江南樂”,壹氣貫註,領起以下七句。“當時年少春衫薄”句及以下,是對昔日年少時光的回憶:那時身在江南,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我”穿著鮮艷的春衫,還是風度翩翩的少年郎;“我”騎在馬上,在街巷間閑逛,隨便擺個姿勢,就迷倒滿樓的歌伎。“春衫薄”三字,就是對自己當年形象的刻畫,突出了年少光景之美好。“騎馬倚斜橋”則是對少年動作情態的描寫,“騎馬”是英雄勇武的壹面,“倚斜橋”則是風流瀟灑的壹面,所以,這位公子是英武與瀟灑的結合。西方文學作品中常以“白馬王子”來指少女心目中的戀人形象,本詞中的男子也是騎在馬上的翩翩公子,他必定要有壹次浪漫的感情遇合……
同寫少年,韋莊筆下的少年瀟灑風流而顯輕狂,而王維筆下的少年則是豪俠任氣的少年英雄,他們豪蕩使氣,雖崇尚事功,卻功成不居,實際上這是時代理想的人格化寫照。“相逢意氣為君飲,系馬高樓垂柳邊”二句,寫出俠少重友情厚交誼的作風。他們率真坦蕩,無須經過長期交往,相逢片刻,杯酒之間便能成為意氣相傾的知己。“意氣”是少年的***有性情,它包含的內容很豐富,既有輕生報國的壯烈情懷,也有重義疏財的俠義性格,更有豪縱不羈的灑脫氣質。末句最為生動精采,使人不寫飲酒盛況,只點到酒樓便戛然而止,給人留下豐富的想象余地。“高樓”呼應首句,暗示了人物的豪縱之氣;“系馬垂柳”則以駿馬和楊柳的意象,襯托出少年遊俠的俊爽風致,創造壹種富於浪漫氣息的生活情調。
而曹植筆下的少年是壹個武藝精熟的愛國少年形象。他是“幽並遊俠兒”,“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久經征戰而揚名邊塞。這樣壹位英勇的少年,還身懷精絕的武藝:“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這四句,作者選用“破”、“摧”、“接”、“散”四個動詞,從左、右、上、下四個不同方位,多方位地展現了遊俠兒的高超武藝。其中,“左的”、“月支”、“馬蹄”,都是指練習射箭的靶子,作者故意如此鋪排,意在渲染氣勢,以表現遊俠兒的射箭本領高強。“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二句,刻畫人物動作凝練而準確,生動如睹。
詩詞中也有壹些對醉酒之人的刻畫,精彩的如辛棄疾的《西江月?遣興》。其中下闋曰“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描寫了詞人醉酒後的怪異行為。詞人晚上在松樹邊醉倒了,便把旁邊的松樹認作成了壹個人,和松樹說起話來,可見醉得不輕。詞人向松樹問道:“我醉何如?”好壹個“我醉何如”,把詞人酒醉之後洋洋得意的形態刻畫得得淋漓盡致。詞人猶如在對松樹說:“松兄,我是不是醉得很有風度?是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儼然把松樹作為知己,向其傾吐內心的煩惱。詞人以松樹為友,可見知音稀少。“只疑松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詞人醉後頭暈目眩,看周圍景物搖搖晃晃,以為是松樹在晃動,像是要來攙扶自己。詞人便將松樹使勁壹推,說道:“去去!我哪需要妳來扶我!”這壹連串的醉態的描寫,惟妙惟肖,十分精彩,讀來令人忍俊不禁。其實所有的這些不拘形跡的醉態,都流露出詞人內心深處的苦悶和仿徨,反映了詞人對南宋朝廷偏安壹隅以及消極備戰態度的憤懣和不滿。
另有陸龜蒙的《和襲美春夕酒醒》,描繪了壹幅意趣盎然的月下歸人圖,表現了其閑逸脫俗的高情遠韻。“覺後不知明月上,滿身花影倩人扶”,承接上句的“醉倒”,寫詩人酒醉睡醒之後的情景。詩人醉酒之後,睡了壹覺,醒後腦袋還是有點暈暈的,壹擡頭,發現月亮正懸掛在天上,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睡了那麽久,頓覺酒醉睡著之後的時間飛快。詩人說自己“不知”明月已經升起,也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表現出其灑脫的情懷。“滿身花影倩人扶”,壹個“滿”字,不僅寫出了花影景色的迷人,還襯托了春夜月光的皎潔無瑕;“倩人扶”三字,可見昨日醉酒之深,飲酒之盡興。詩人和自己的交心好友壹起醉,壹起置身於如此美妙的花月境界,閑散而舒適,自是別有壹番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