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人家說,世界上有壹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可以壹直的飛呀飛,飛得累了便在風中睡覺。這種鳥兒壹輩子只能下地壹次,那壹次就是它死的時候...”——《阿飛正傳》
如果說真的有這樣沒有腳的鳥,徐誌摩大概就是其中的壹只。他壹生都在不停地追逐,為了愛,為了美,為了自由。
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徐誌摩是個不得不提的名字。
他是學貫中西的才子,是文采四溢的詩人,他的《再別康橋》將新月派詩歌推向巔峰,他的《翡冷翠的壹夜》把錯綜復雜的情感變幻詮釋得淋漓盡致。
徐誌摩還與大文豪泰戈爾十分要好,成就了壹個文壇佳話。1924年泰戈爾首次訪華,全程擔任翻譯的徐誌摩,與偶像泰戈爾朝夕相處,成為忘年之交。正是因為對詩歌藝術有同樣的熱愛,對心靈自由有同樣執著的追求,才敞開了泰戈爾和徐誌摩的心扉,使他們成為無話不談的忘年交。
所以,泰戈爾壹生三次訪華,除了第壹次是受中國學者邀請而來,余下兩次都是為了摯友徐誌摩而來。
在民國的愛情故事裏,徐誌摩也是個不得不提的名字。
他是風流多情的渣男,他與張幼儀的婚姻,與林徽因的邂逅,與陸小曼的傾城絕戀,正如梁實秋當年所說的“徐誌摩的文名幾乎被他的風流韻事所掩。”
面對徐誌摩的才情和愛情,人們選擇津津樂道的還是他的愛情八卦。身上的渣男屬性,舍棄妻子,婚內出軌,移情別戀,遠遠蓋過了他的詩文成就。
對當代人而言,除了編入課文的《再別康橋》,徐誌摩的其他詩歌、散文都還沒有到家喻戶曉的地步。
論其原因,“誌摩感情之浮,使他不能成詩人,思想之雜亂,使他不能成為文人。”
盡管他的詩文沒有他的人生經歷更吸引人,盡管他的風流韻事比他的詩歌流傳更廣,但這都不妨礙徐誌摩成為民國時期著名的詩人、散文家,新月詩派的代表作家,留下《再別康橋》《偶然》《忘了自己》等讓人耳熟能詳的現代詩佳作,以及《落葉》《巴黎的鱗爪》《自剖》和《秋》等風格自由華麗的散文集。
正如朱自清的評價,“現代中國詩人須首推徐誌摩和郭沫若。”但正因為徐誌摩的詩名太大,而忽視了他的散文。其實,同時代的不少作家,如周作人、沈從文、梁實秋、楊振聲等,都對徐誌摩的散文給予了高度評價。
胡適曾評論徐誌摩說:“他的人生觀真是壹種單純信仰,這其中只有三個字,壹個是愛,壹個是自由,壹個是美。他夢想這三個理想的條件能匯合在壹個人生命中,這是他的單純信仰。”
愛、自由、美,這三個詞高度概括了徐誌摩的壹生。
徐誌摩的“愛”不僅僅是指他的風流韻事,更重要的是壹種態度,壹種對生命的尊重,還是壹種博愛,愛世間萬物,他愛自己生命中的所有。
要不是愛,
那精神的光熱的根源,
壹切光明的驚人的事
也就不能有。
?——《愛的靈感——奉適之》
徐誌摩的“自由”是走到哪兒,寫到哪兒:《地中海》、《留別日本》、《翡冷翠的壹夜》、《西伯利亞》、《在哀克剎脫教堂前》、《再別康橋》...在哪兒有觸動,就要在哪兒落筆,寫下自己的所思所想:《破廟》、《壹家古怪的店鋪》、《夜半松風》、《殘春》、《深夜》、《月夜聽琴》...
徐誌摩的“美”,在他看來只要是能觸動他的,都是美的,不僅是詩歌上追求的格律美,更是觸手可及的自然美。
懂了物各盡其性的意義再來觀察宇宙的事物,實在沒有壹件東西不是美的,壹葉壹花是美的不必說,就是毒性的蟲,比如蠍子,比如螞蟻,都是美的。
?——徐誌摩《〈話〉》
所以,徐誌摩的壹生不只有愛情八卦,還有他的詩文,他的理想,還有新月社,還有很多很多很多。
在徐誌摩因飛機失事不幸罹難後,蔡元培先生專程為他寫了壹幅挽聯:
“談話是詩,舉動是詩,畢生行徑都是詩;詩的意味滲透了,隨遇自有樂土;乘船可死,驅車可死,鬥室坐臥也可死,死於飛機偶然者,不必視為畏途。”
而這次死亡也正如他詩中寫的那樣:
“是人沒有不想飛的,老是在這地面上爬著夠多厭煩,不說別的。飛出這圈子,飛出這圈子!到雲端裏去,到雲端裏去!”
他最後留在了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