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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桑:純粹、幹凈、孤獨,關註生命裏的小事

海桑,全名是王海桑。太行山區河南省輝縣長村鄉萬桑村人。先後就讀於輝縣壹中、湘潭機電專科學校。大學時對詩歌著迷,成為詩歌虔誠的教徒,曾十年間賣血三、四十次,出版了自己的第壹本詩集《月亮在說妳說我》。畢業後到北京漂泊,繼續詩歌創作。2002年,中央電視臺主持人張越對其進行專訪,推出電視節目《張越訪談·生命如歌》,後又為其籌錢出版詩集《我是妳流浪過的壹個地方》。

以上是百度給出的海桑的生平簡介,年齡幾何,未知。

莫名想要讀詩,就在淘寶上翻來翻去。突然,《我是妳流浪過的壹個地方》瞬間擊中了我,於是快速下單,還順便買了其余的兩本——《我的身體裏早已落葉紛飛》《不如讓每天發生些小事情》。快遞很快,不過兩天的時間,三本小書就已經擺上了我的書架。正值中秋放假,要帶孩子,我強忍著拆開包裝壹睹為快的迫切,時時刻刻惦記著書架上的新夥伴。假日最後壹天的晚上,我還是沒忍住,哄孩子睡著以後,我用剪刀輕輕劃開書外面裹著的壹層薄薄的透明的塑料薄膜,感受紙張的生命力。

 海桑是純粹的、幹凈的、孤獨的,也是敏銳的,他忠誠於詩,虔誠於詩,壹舉壹動都怕玷汙了詩歌幹凈的靈魂,他總是寫到沙灘、河流、溪水,用他們洗手、洗腳,也許還洗凈靈魂吧,他敏銳的心總是能發現生活裏的小事,其實很大程度上是他關心的生活的他認為與生命相關重要的事。

? 他寫到: 妳把蘋果洗三遍 /然後削皮,壹圈又壹圈 //其實我想吃的蘋果 /是我猴子壹樣爬上樹梢 / 拽下來就啃的那種 /是有時候壹不小心 /咬出半條蟲子的那種

? 畫面壹下子就出現在眼前。是的,就是猴子壹樣爬樹、就是拽下來而不是摘下來、就是吃著吃著就咬出了半條蟲子,還帶著蟲屎。

? 姑姑舊家的場裏有壹棵蘋果樹,打從蘋果樹開始瓜果,我就帶著弟弟跟姑姑家的哥哥、姐姐壹起爬到樹上偷偷摘著吃,壹直到蘋果漸漸紅了臉,小鳥也吃、松鼠也吃、蟲子也吃,他們吃剩下的才輪到我們吃。姑姑總說,他們很靈敏,總是撿好的吃,吃剩下的也是最好吃的。事實如此,想少壹點浪費,也想讓剩下的果子多在樹上留壹段時間才是姑姑最直接的心思。

也寫到: 妳呀妳別再關心靈魂了,那是神明的大事/妳所能做的 /妳所能做的,是些小事情 /諸如熱愛時間,思念母親 /靜悄悄地做人,像早晨壹樣清白

妳看,他認為的像熱愛時間、思念母親才是生命中頂頂重要的事,而不是去關心神明應該關心的事,更多的是想告訴人們關註當下,關心身邊的人,關心身邊的事,哪怕壹朵花開,哪怕壹滴雨落,哪怕是蚊子在妳胳膊上咬了個包,都是生命的樣子。海子說,從明天起,做壹個幸福的人,我想說,從現在開始,關心自己。

? 也寫到: 聰敏的人類止步/偉大的文明止步/脆弱的世界正在休息/妳愛它就離它遠走/ 把森林的土地還給森林/把河流的土地還給河流/讓自然的生命死在自然的手裏/就像讓我們死在親人的懷中

讀來真是讓人叫絕,聰明的、偉大的都快快止步吧,不要壹再掠奪,讓自然就自然的生長吧,讓自然自然的結束吧,我想這就是“人類與自然和諧***處”的最好方式吧。想起了北島的“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讀來有相似的美感。

? 還寫到: 酸棗紅了/我吃我的/蟲子吃蟲子的

? 我與蟲子是對等的。酸棗是我的,也是蟲子的。這樣壹種對待生命的態度,正是我崇尚的,關心自己,也善待別人,不因為自己優於別人,而低看別人壹等,而是把自己和所有的人放在同壹天平上,平等的對話。所以,我看到花開的正好,我只是湊上去聞聞,從來不想著把她摘下來放在花瓶裏,我想如果那樣的話,花會疼,在花瓶裏也會像坐牢,失去自由,更重要的是,其他的人就欣賞不到了。花和我壹樣,都是上帝的寵兒,我應該愛她。

還寫到: 我從山裏來/送妳壹盆山韭菜/連著山裏的泥土也送給妳了/泥土裏藏著牛屎餅和羊屎蛋/這些個好東西,只在山裏聞聞/就不得不愛上生活

? 讀到這壹段,我仿佛聞到了牛糞、羊糞的味道,和韭菜的清香壹起沖到我的鼻子裏。城市裏長大的孩子覺得臭,聞不下去,是因為他們沒有看到老牛在地裏犁地時候喘著的粗氣和脊背上的汗水,沒有看到老牛在離開小牛時,眼睛裏流出來的淚水,至今那雙滿含淚水的眼睛都在生長在我心裏,沒有看到小羊羔跪著吃奶的樣子,勝過很多衣著鮮亮的人類。

海桑的詩給了我驚喜,更給了我感動,同時也帶著遺憾。驚喜於海桑的詩確實值得,我的沖動下單收獲滿滿,感動於生活中的瑣碎都成為詩的壹部分,把枯燥、單調、稀松平常變得詩意滿滿,遺憾的是那些詩裏的生活已經離我遠去,再也不能回去,只好把自己囚禁在這光鮮亮麗的高樓大廈中間,在層層疊疊的立交橋上迷了路。

2021年9月28日

農歷八月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