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是她的眼睛,口唇,
和唇邊渾圓的旋渦。
艷麗如同露珠,
朵朵的笑向
貝齒的閃光裏躲。
那是笑——神的笑,美的笑;
水的映影,風的輕歌。
笑的是她惺松的鬈發,
散亂的挨著她的耳朵。
輕軟如同花影,
癢癢的甜蜜
湧進了妳的心窩。
那是笑——詩的笑,畫的笑:
雲的留痕,浪的柔波。
選自《新月詩選》(1931年9月)
深夜裏聽到樂聲
這壹定又是妳的手指,
輕彈著,
在這深夜,稠密的悲思;
我不禁頰邊泛上了紅,
靜聽著,
這深夜裏弦子的生動。
壹聲聽從我心底穿過,
忒淒涼
我懂得,但我怎能應和?
生命早描定她的式樣,
太薄弱
是人們的美麗的想象。
除非在夢裏有這麽壹天,
妳和我
同來攀動那根希望的弦。
選自《新月詩選》(1931年9月)
情願
我情願化成壹片落葉,
讓風吹雨打到處飄零;
或流雲壹朵,在澄藍天,
和大地再沒有些牽連。
但抱緊那傷心的標誌,
去觸遇沒著落的悵惘;
在黃昏,夜班,躡著腳走,
全是空虛,再莫有溫柔;
忘掉曾有這世界;有妳;
哀悼誰又曾有過愛戀;
落花似的落盡,忘了去
這些個淚點裏的情緒。
到那天壹切都不存留,
比壹閃光,壹息風更少
痕跡,妳也要忘掉了我
曾經在這世界裏活過。
選自《新月詩選》(1931年9月)
仍然
妳舒伸得象壹湖水向著晴空裏
白雲,又象是壹流冷澗,澄清
許我循著林岸窮究妳的泉源:
我卻仍然懷抱著百般的疑心
對妳的每壹個映影!
妳展開象個千辨的花朵!
鮮妍是妳的每壹瓣,更有芳沁,
那溫存襲人的花氣,伴著晚涼:
我說花兒,這正是春的捉弄人,
來偷取人們的癡情!
妳又學葉葉的書篇隨風吹展,
揭示妳的每壹個深思;每壹角心境,
妳的眼睛望著我,不斷的在說話:
我卻仍然沒有回答,壹片的沈靜
永遠守住我的魂靈。
選自《新月詩選》(1931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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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壹個夏夜
山中壹個夏夜,深得
象沒有底壹樣;
黑影,松林密密的;
周圍沒有點光亮。
對山閃著只壹盞燈———兩盞
象夜的眼,夜的眼在看!
滿山的風全躡著腳
象是走路壹樣;
躲過了各處的枝葉
各處的草,不響。
單是流水,不斷的在山谷上
石頭的心,石頭的口在唱。
均勻的壹片靜,罩下
象張軟垂的幔帳。
疑問不見了,四角裏
模糊,是夢在窺探?
夜象在祈禱,無聲的在期望
幽郁的虔誠在無聲裏布漫。
1931年
選自《新月》四卷七期(1933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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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昂
我要藉這壹時的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