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香積寺,數裏入雲峰。
古木無人徑,深山何處鐘。
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薄暮空潭曲,安禪制毒龍。
譯不知道香積寺在什麽地方,攀登好幾裏誤入雲擁群峰。
古木參天卻沒有人行路徑,深山裏何處傳來古寺鳴鐘。
山中泉水撞危石響聲幽咽,松林裏日光照射也顯寒冷。
黃昏時來到空潭隱蔽之地,安然地修禪抑制心中毒龍。
背景這是王維晚年壹首寫訪遊香積寺的詩,主要在於描寫山中古寺之幽深靜寂。詩並未正面描摹,而側寫周圍景物,“雲峰”、“古木”、“深山”、“危石”、“青松”、“空潭”,字字扣合,烘托出山寺之幽勝。最後看到深潭已空,想到佛經中所說的其性暴烈的毒龍已經制服,喻指只有克服邪念妄想,才能悟到禪理的高深,領略寧靜之幽趣。全詩不寫寺院,而寺院已在其中。詩歌構思奇妙、煉字精巧,其中“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歷來被譽為煉字典範。
評
王維詩中常用“空”字,如“空山不見人”、“空山新雨後”、“夜靜春山空”之類,都含有寧靜的意思。
薄暮空潭曲,安禪制毒龍。其中“空潭”之“空”不能簡單地理解為“什麽也沒有”。
暮色降臨,面對空闊幽靜的水潭,看著澄清透徹的潭水,再聯系到寺內修行學佛的僧人,詩人不禁想起佛教的故事:在西方的壹個水潭中,曾有壹毒龍藏身,累累害人。佛門高僧以無邊的佛法制服了毒龍,使其離潭他去,永不傷人。
佛法可以制毒龍,亦可以克制世人心中的欲念啊。“安禪”為佛家術語,即安靜地打坐,在這裏指佛家思想。“毒龍”用以比喻世俗人的欲望。
王維晚年詩筆常帶有壹種恬淡寧靜的氣氛。這首詩,就是以他沈湎於佛學的恬靜心境,描繪出山林古寺的幽邃環境,從而造成壹種清高幽僻的意境。可以說,王維是把“晚年惟好靜”的情趣融化到所描寫的景物中去的了。
面對幽靜的山林景色,王維並不壹味地從寂靜無聲上用力,反而著意寫了隱隱的鐘聲和嗚咽的泉聲,這鐘聲和泉聲非但沒有沖淡整個環境的平靜,反而增添了深山叢林的僻靜之感。這就是通常所講的“鳥鳴山更幽”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