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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寫王昌齡的《采蓮曲》的作文,500字。

公元100年,也就是東漢永平十二年,鎮守西域近三十載的七旬老將班超,坐在距京城洛陽萬裏之遙的大漠帳中,上疏漢和帝:“臣聞太公封齊,五世葬周,狐死首丘,代馬依風。夫周齊同在中土千裏之間,況於遠處絕域,小臣能無依風首丘之思哉?”聽著呼嘯的北風,望著帳外的飛沙,老病交加的定遠侯思鄉心切,聲淚俱下地寫道:“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願生入玉門關。”這簡直是老將軍近乎絕望的哀鳴:連河西的酒泉也不指望到達,只要能活著進入玉門關,踏上故國的疆土,老臣就知足了!

這般陳述,誰能不為之動容!和帝於是下詔征召班超回朝。永平十四年八月,在西域征戰了三十壹年的老將軍長途跋涉回到洛陽。然而,常年艱苦的軍旅生涯落下的疾患,壹旦葉落歸根很快加重了,壹個月後,他長眠在自己的土地上。

玉門關,這河西走廊的盡頭,不僅是中土與西域的交界,而且自古就成為西行旅人心理上的壹個關隘。就連班超的“但願生入玉門關”壹句,也常常被直接借用到後代詩人的作品中:“西戎不敢過天山,定遠功成白馬閑。半夜帳中停獨坐,惟思生入玉門關。”(胡曾《玉門關》)戴叔倫的《塞上曲》倒是少壹些悲涼,多幾分豪放:“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唐詩中影響最大的,當然是王之渙的《涼州詞》:“黃河遠上白雲間,壹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這座戈壁中的孤城,已經成為令人心寒的遙遠邊關的代稱,是春風和皇恩永遠達不到的寒冷地帶。

而玉門關,卻是最令我激動的壹個地方,它是我們在甘肅的拍攝計劃中最邊遠的壹個點。

從莫高窟出發,過敦煌市區西行,是壹望無際的荒漠戈壁。大約三四十公裏,北邊出現壹條修築在戈壁灘上的路,這就是通往玉門關的路。據介紹,路由敦煌當地的私人修築,也由私人承包。敦煌已經成為壹座旅遊城市,人們的思路都不由得圍繞著旅遊展開。

不知走了多久,路的盡頭遠遠地出現了壹座四方的小城,孤零零矗立在大漠戈壁上。這就是漢玉門關遺址所在地——小方盤。據考證,這裏是西漢玉門都尉治所遺址。相傳,漢代和闐玉輸入中原,就是在這裏驗關的,因此它得名玉門關。同河西眾多的古城址壹樣,城是用黃土夯築的。四方的城堡敦敦實實,墻體經過兩千余年的風吹日曬,已經斑駁破舊。城堡的頂部早就坍塌了,朝北的門洞頂上也已開裂。走到近前,不能不嘆服古城當年的雄偉——它的兩側應該修築著堅實的長城,關城內外,派駐著重兵把守。然而今天,把它放到如此寬闊的天與地之間,它又顯得那麽弱小,那麽孤立無助。盡管下午的秋陽把土城照射得金光燦燦,仍然絲毫不能減弱它的滄桑與荒涼。

由小方盤向東,大約十幾公裏的古道旁,我們找到壹座大型的殘破古堡,當地人叫它大方盤,考古學家稱之為河倉城。它是壹座長方形的建築,東西長百余米,斷墻殘垣中,還能看出分作三間的隔斷,和前後墻上壹排排孔洞。這是漢至魏晉時期為玉門關儲備糧草的軍需倉庫,城南不遠處的小山上有壹座烽燧,叫作“河倉燧”。繞到倉城北面,可以看出它修築在壹片河床旁的天然臺地上,北邊壹裏之遙,就是灌溉河西數百公裏的疏勒河。河道早已幹涸,空留下寬闊的結著白色鹽堿殼的河床,和岸邊殘留的蘆葦。

這時候,壹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牽著壹匹馬朝我們走過來,招呼我們騎馬照相。看來這麽荒涼的地方,出現遊客的機會也不會太多。老太太見有人來,十分熱情,跟我聊了起來。我問她住哪兒,她說家在縣城。我問她怎麽跑這麽遠來,她指著城西邊說:“我們那邊有個房子,我老頭是這兒看城的,縣博物館給他每月六百塊錢工資,這匹馬就養我自己。”我問她客人多嗎,她說旅遊季節還行,壹年也有個四五千塊錢收入,能供她穿個衣看個病的。她絮絮叨叨給我介紹這座殘城,指著東南角壹堆坍塌的墻體說:“這是前幾天才塌的!”我註意到,這是倉城外圍塢墻的角墩,大塊帶著夯層的墻體可憐地歪倒下來。塢墻早已殘破得斷斷續續,西南角的角墩也殘損得只剩下柱子般的壹條。我問老太太:疏勒河還有有水的時候嗎?“就秋天這兩個月沒有,蒸發量太大!”

她的回答倒讓我有些驚喜:疏勒河還活著!這片戈壁荒漠,幸虧有這條珍貴的河,才不至於讓生命絕滅。路邊的蘆葦和蒿草告訴我們,水對生命是多麽重要,這些植物又是多麽容易滿足。只要有壹點點水,哪怕它深在地下多少米,就有頑強的草木給我們奉獻出綠色。相信兩千年前,這裏的生態狀況會比現在好得多。有這條疏勒河的好水,沿途應該是壹片美麗的綠洲。不然怎麽可能在這裏設關駐兵?兵士的給養從何而來?然而正是因為設關駐兵,從漢代開始,就在這壹代屯田開發。兩千年來對自然的無盡索取,疏勒河水幾乎被榨幹了。原本浩浩蕩蕩註入新疆羅布泊的河水,如今在敦煌境內就消失了。沿岸安西、敦煌的大片土地成了極旱荒漠,遠離河床的地方,連駱駝刺和紅柳都長不出來。

在小方盤北邊,我們竟意外地看到壹片小小的海子,碧清碧清的水映著藍天,在黃土坡下美得讓人不能相信,壹開始我們都以為看見海市蜃樓了。但它是壹片實實在在的水,壹片可憐的美麗的水。

從玉門關往西不遠,平坦的古道北側,出現壹帶殘長城。這是壹段漢長城遺址。敦煌境內的漢長城保留得最多最完整,長城沿線的漢代烽燧也比比皆是,形成壹道完整的防禦體系。上世紀80年代到90年代,甘肅省考古所嶽邦湖、鐘聖祖等幾位老先生組成考察組,沿著疏勒河調查漢長城遺跡,先後五次進入“死亡之海”羅布泊,行程三萬余裏,調查長城五百多公裏,烽燧、城址二百多座。不到這裏實地感受,誰能體會到他們工作的艱辛、精神的可敬!

這段長城殘高只有不到兩米,下面近壹半被砂石掩埋了。殘存的墻體夯層清晰,走近壹看,夯層中夾雜著植物的莖桿:終於見到這種紅柳長城了!這就是河西壹帶最有特色的長城——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由砂石夾紅柳或蘆葦層疊夯築的長城,含著生命的長城。

拍攝完斜陽下的玉門關,天很快黑了。夜晚的戈壁空空蕩蕩,關城的影子漸漸看不清了,高懸的明月毫不吝嗇地將白亮的月光射進車窗。此情此景,正應了那句唐詩:“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我這萬裏外的旅人,此時倒絲毫沒有淒涼感傷的情緒,只有又完成壹個省拍攝任務的輕松與滿足,和置身大漢雄關的壯闊。

月亮就要圓滿了——離八月十五中秋節只有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