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字的文化學意義
摘 要:漢字被稱為“歷史的活化石”,“中國文化的脊梁”,是壹種具備文化學、哲學、美學意義的符號體
系。
在漢字教育中,如果能充分挖掘其中的文化蘊涵,對於繼承漢民族優良的品質,發揚民族傳
統的認知智慧,培養良好的文化素養,實現我國的思想原創,意義極大。
關鍵詞:漢字教育;傳統文化;思想原創
人類社會的每壹步前進,人類文明的每壹個發展,甚至
人類自身的每壹點進化,無不是以思想原創為動力的。
思
想原創的實現,是建立在深厚的文明積澱和有容乃大的廣
采博納基礎之上的。
具體地講,要有自己的源頭活水,要在
深廣的傳統文化和文化精神的汩流中,汲取豐厚的營養,還
要有海納百川的氣魄,廣泛吸納其他先進文化的精髓,惟其
如此,才能實現思想的原創。
中華民族的傳統文明,有著不
同形式的呈現,諸如文化典籍、語言文字,等等。
文章僅就
漢字的文化學意義,談壹點看法。
壹、漢字的文化學意義與漢字教育
漢字被稱為“歷史的活化石”,“中國文化的脊梁”。
作
為表意體系的文字,漢字承載了極其豐厚的文化信息,極具
文化學意義。
的確,作為世界上正在使用的最古老的文字,
漢字以它象形象意的獨特品貌,使其更具備文化學意義,每
壹個漢字,仿佛都是壹個活化石,形象活潑地呈現出漢民族
文化心理,昭示著漢民族文化進程的軌跡。
通過壹個個靜
態的漢字,我們可以步入古人動態的歷史文化圈。
漢字的文化學意義,首先表現為它袒呈了政治、宗教、
道德、文化變遷等中國傳統文化的外在構成形態。
第壹,文化變遷問題。
人類社會的變遷,經歷了壹個由
女權向父權過渡的時代,但這卻是壹個史無驗證的時代,而
漢字卻在壹定程度上彌補了這壹缺憾。
如“姓”字從女從
生,《說文解字》雲:“姓,女之所生也。
”可見,所謂同姓,就
是同壹女性祖先的人,甚至有人認為,“姓”就是女權時代
壹個部族的族號,這說明女性曾經作為部落首領活躍在歷
史舞臺上。
這壹點從中國最古老的姓氏中也可得到證明。
中國最古老的姓氏都從“女”,如姬、姒、姜、嬴等,這些都證
明了女權時代的存在。
從甲骨文中,我們還看到了女權的
消亡,男權的興起。
在甲骨文中,稱今王“王”,而稱先王為
“毓”、“後”,從甲骨文字形看,二字都是生育的象形,這既
可以證明女權時代的存在,又說明了其沒落的結果,因為,
“先王”已是歷史“陳跡”了。
而“父”字,甲骨文像人手執杖
形,壹副家庭主宰的形態。
在甲骨文中,從女的字除了用以
姓氏之外,大都含侮辱意,如妾、綏、奴、婪等,無不說明女權
的式微沒落。
隨著時代的發展,我們還可以看出,女性不僅
墮落為社會的最底層,而且已不被當作人看了。
金石文字
中,將“姓”字改寫從人從女就是明證。
另外,世界所有民
族,都經歷了由漁獵向農耕文明的過渡,這壹點也可以從漢
字中得到顯現。
比如“田”在甲骨文中就有狩獵和田地兩
義,這說明在殷商時代,中國已經進入農業文明季,那時候
的人們,還根據農業文明的特點,確定時空意識。
如“年”
字,甲骨文從禾從人,字形示意是人背著禾,表示收獲和收
成,《春秋》中所記載的“有年”、“大有年”用的正是此意。
而古代農耕,由於生產方式和生產力的落後,壹年只收成壹
次,因此,古人便以禾黍的收獲,確定了時間上“年”的意識;
再如“春”字,甲骨文字形從田從耒耜,表示耕作,被用以表
示時間概念。
通過漢字的使用還可以看出,在農業文明的
國家裏古人對農業的崇拜。
“社稷”本是土神谷神,為人所
祭祀,後用以稱國家。
從以上數例可以看出,文明變遷在文
字中的顯示,如果我們在漢字教育中,註意到這種文化信
息,對於受教育者了解祖國文明的發展,無疑具有壹定作
用。
第二,道德問題。
中國傳統文化是以求善為目的的倫
理文化,與西方的求真型文化不同,中國自古就註重道德的
教育與修養,以德立國,以德治國,強調忠恕仁孝,等等,並
建立了壹套體制完備的道德倫理體系,旨在建立壹種和諧
的群際關系,等等。
漢字也在壹些側面展示了這種獨特的
文化形態,如“仁”字,從人從二,《禮記》、《孟子》中都雲:
“仁者,人也。
”《論語》中雲:“仁者,愛人。
”《說文解字》雲:
“仁,親也。
”段玉裁註雲:“猶言爾我親密之詞。
”顯然,“仁”
字的創制,是從人的本性入手,針對人類的群際關系而言,
體現了壹種溫情脈脈的群際關系的道德理想。
另外,“善”、
“美”、“和”、“恕”,等等,都體現了華夏民族傳統的道德信
念。
其他諸如宗教問題、宗法文化問題,都可以在漢字中找
到清晰的蹤跡。
二、漢字中民族認知心理的蘊涵與漢字教育
漢字的文化學意義,還表現在縮影式地傳導中國傳統
的認知方式、文化心理、價值取向等內隱文化結構。
從認知方式看,中國人長於直觀地把握世界,重體知而
輕認知,重體悟而輕分析,重形象而輕抽象,等等,這種認知
特點,在漢字中得到了充分體現。
漢字的創造,是先民“仰
觀天象,俯察地法”、“近取諸身,遠取諸物”的結果,造字方
法是“畫成其物,隨體詰詘”的“依類象形”,所造的字是“物
象之本也”。
眾所周知,漢字是由圖畫發展來的,因此,文字
極具形象色彩,無論是初文象形字,還是後起的會意形聲
字,都是形象斐然。
這些造字原則與方法,都體現了漢民族
傳統的重體悟、重具象的思維模式或認知方式。
從哲學的角度看,漢字也是充滿東方智慧的文字,文字
中蘊涵了豐富的哲學思辯性和審美靈動性。
中國傳統哲學
對宇宙、人事理解把握的認知方式,就是陰陽調和、美惡相
兼、正反相容、始終相生的“壹體二元”的方式。
在《易》中,
陰陽二爻表示相對立的兩端事物,兩爻相合構成八卦,誕生
了宇宙間的天地雷風等物質,它們陰陽調和,相反又相正,
對立又融容,演成六十四卦。
六十四卦從乾坤始,至既濟未
濟終,未濟意味著開始新的循環,其間蘊涵了陰陽對立,相
推相轉的辯證思想。
《老子》壹書中,也蘊涵著深刻的辯證
統壹思想,如“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第四十章),
“故知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第二
章),“重為輕根,靜為躁君”(第二十六章)等等,都是就事
物的兩端相仇相因立論的。
這種思維品格,在漢字孳乳過
程中的“反訓”現象裏,得到了清晰展示。
所謂“反訓”,是
指壹個字具有相反相對的兩個義項。
如《書·泰誓》:“予
有亂臣十人。
”疏雲:“《爾雅》雲:‘亂,治也。
’謂治理之臣有
十人。
”即“亂”有“治”義。
再如“介”有“大”、“小”二義,
“落”有“終”“始”二義,“受”兼“施”“受”二義,等等。
這壹
類“反訓”字,就是人們在創造和使用文字時的壹種哲理蘊
涵,是民族智慧的顯現。
漢字的審美靈動性是自不待言的,它的具象性,使其自
身從產生之日起,就具備了壹種形式美,而在使用歷史中,
人們根據審美的需要,對其體勢不斷加以美的修正,使其呈
現出多姿多態的美。
甲骨文瘦峭峻銳,金石文溫敦厚重,篆
書含聚內斂,隸書外拓放逸,楷書端莊雄秀,草書飄逸虬曲
等,無不顯出或動或靜的美。
另外,漢字是矩形結構,每壹
字都有中心和重心,又使得它呈現出秀雄渾凝的力象。
再
壹點,漢字的內質充滿了審美的敏感,漢字的意象更能抽象
演繹出人無限豐富的想像與聯想,被驚嘆為“詩之魂”,從
而啟迪了詩歌創作的靈感。
認知心理是壹個民族長期以來積澱而成的,具有較固
定模式的認知心理。
可以這樣說,當代人包括當代青年,無
不是從歷史的深處走出,其脈管裏流淌的都是祖先的血液。
漢字中的民族認知心理的蘊涵是極為豐富的,在漢字教育
中,充分註意這壹點,對於繼承漢民族優秀的品質,發揚漢
民族靈動的智慧,實現當代的思想原創,無疑將大有裨益。
三、結 語
漢字是壹種具備文化學、哲學、美學意義的符號體系。
如前所述,思想原創需要深厚的傳統文化基礎,需要從傳統
文化中汲取豐富的營養。
然而思想原創是不能壹蹴而就
的,它是人類文明積澱到壹定厚度,人們在反思了這些文明
之後的智慧爆發;而且,思想原創也不是幾個人甚至壹代人
所能實現的,需要數代人的不斷努力。
因此,要實現我國的
思想原創,需要從娃娃抓起,從小就培養其廣博的傳統文化
素養,以及廣采博納的眼界,這樣就會縮短我們思想原創的
實現時間。
而中國的基礎語文教育中,漢字是其中的重要
組成部分,如果能在教育中充分挖掘其中的文化蘊涵,對於
從小就培養良好的文化素養,意義是極大的。
參考文獻:
[1]L·R·帕默爾.語言學概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 1993.
[2]黎輝亮.漢字:中國傳統文化的鏡像[J].海南師範學院學報,
1990, (2): 95-100.
[3]詹緒佐,朱良誌.漢字的文化通觀[J].安徽師範大學學報, 1987,
(3): 82-90.